按掉闹铃,秦良和从床上弹起,抓住衣服套上后冲到卫生间,眯着眼睛就开始洗漱。
等刷完了牙,他才发现自己穿错了衣服。
他又把那身崭新的警服穿在了身上。
秦良和忍不住对着镜子自嘲地笑了一下,但看着镜子里穿着笔挺蓝色衬衫和黑色西装裤的自己,他没忍住又去拿了领带、帽子和外套,把一套制服整整齐齐的穿好——镜子中出现了一个神采奕奕、笑容温和的帅气警察。
自我欣赏了一会儿,秦良和叹了口气,回到卧室换了身日常的衣服,又把警服叠好,在床头柜上摆正,最后将帽子上的警徽对准衣服的中缝,轻轻地放在衣服的最上面。
对警服笑了一下,他转身,准备出门上班。
秦良和六月时大学毕业,经过两个月的特别培训后,顺利入职国家特殊事务管理调查局,简称“特调局”。自打高中觉醒异能以来,他就一直向往进入这个神秘的机构,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在正式加入后,自己竟然领到了一身警服。
带他的师傅说,特殊调查局同样归警察厅管理,目前算是特殊的警种之一。
师傅说,小子,你现在也算是一名人民警察了,要时刻牢记“为人民服务”,别玷污警察的荣耀。
当时的他郑重地双手接过警服,激动地保证自己一定会做到。但之后一直没有机会穿上警服出门,特调局要求调查员着便装工作,除非调查刑事案件,才可以身穿警服行事。
秦良和总还是想要穿那身衣服,大概是新入职的毛头小子特有的憧憬和悸动。一边用力蹬脚踏板,他一边在心里想,要是有什么案子就好了。
寒风冷冷拍在他脸上,一瞬间他清醒了许多,把那个念头强压下去,并唾弃自己不该有这种不负责的想法。
不过很快他就骑到单位院子门口。停好共享单车,买了包子豆浆后,秦良和便走进院子,熟门熟路地走到小队办公室门口,推门进去,果然他又是来的最早的。
三两口吃完早餐,他开始忙忙碌碌地打扫。先是拿着笤帚扫把扫地,然后又开始拖地。等到小队第二个队员推门进来时,秦良和正拎着自己师傅的水壶,打算去接一壶热水。
已经是队里老人的姜乐枫跟他打了个招呼:“哟,小秦,又来这么早啊?”
秦良和笑着点点头,同样打了个招呼:“姜哥,早安。”
等他打水回来,姜乐枫正在坐在办公桌前吃灌饼,瞧见他拎着不锈钢水壶,便开口问:“给你师傅接水去了?”
秦良和点点头。
姜乐枫又问:“是不早上又打扫卫生了?”没等秦良和回答,他一脸无奈地教训道:“别总抢保洁阿姨的活干啊。局里招你进来也不是让你打杂跑腿的,多问你师傅要点案子看看才是正经事。”
“赶紧让你师傅给你讲讲调查工作流程,”姜乐枫叹了口气,“马上又要过去一年,年底妖魔鬼怪们又要开始冲业绩了,之后有得忙的。早点熟悉流程,不然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帮不了忙净添乱。”
姜乐枫的话听着有点刺,但特调局一般都是两人出现场,秦良和要是不熟悉流程,搞不好真会帮倒忙,于是便应和了一声。
讲个话的工夫,小队成员们也陆陆续续来了。
秦良和把水壶放在师傅丁程锦的桌子上,小心避开一摞档案盒和摊开的文件。趁着师傅没来,他好奇地翻着看,桌上的案件似乎只是一个自杀事件,正当他有点疑惑普通自杀案为什么会归入特调局的档案时,背后有人叫了他一声。
“小秦。”
秦良和直起身转头一看,正是自己的师傅丁程锦。丁程锦三十岁上下,嘴里叼着一根烟,神情总是有点萎靡,头发也看着乱乱的,不过胡子却刮得很干净,衣服也很整洁。
见他走过来,秦良和赶忙将位置让开:“师傅。”
“正好,”丁程锦将桌上的文件收拢,放进一个档案盒里,“你帮我把这个放到隔壁档案室去。放最里面那个柜子的第二层,《白荣生案》旁边。”
秦良和点头接过档案盒,就听队里的女前辈何雪飞问:“丁队,又看蜘蛛案呢?”
“对。”丁程锦应道,“茜姐走的时候借出来的,我忘放回去了,这几天才发现。”
“嗐,局里大概也就你俩一直记挂着这案子了。”何雪飞说,“说起来,前几天我好像在局里看见她了,不过就一个匆匆忙忙的背影,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她。”
办公室里的另一个女同事窦梦惜很肯定:“是她。过来拿企业资质证明的,当时我和小秦正碰上了,还打了招呼。”
秦良和附和了一声。
“茜姐”他有印象,相当简洁干练的一个女人。秦良和还记得她明亮的眼睛,和她对视时能感到一股强烈且坚定的精神力量。因此窦梦惜介绍她是退休了的前辈,名叫袁茜然后,秦良和特别疑惑,总觉得她远远没到该退休的时候。
“听说是办了个侦探事务所?”
“对啊。”
办公室里聊起了关于袁茜然的八卦,秦良和趁机小声问丁程锦:“师傅,蜘蛛案是什么案子啊?”
“唔,”丁程锦把烟放在桌子上,那烟其实并没有点燃,“是好几个案子,合并后给了个‘蜘蛛’的代号,方便称呼。挺复杂的,等有空给你详细讲。”
秦良和“噢”了一声便没再问,老实将档案放回去了。走的时候他看了看旁边标着《白荣生案》的档案盒,心想不知道这又是什么案子,为什么这两个案子会放在一起。
这一天倒又是没什么事的一天,队里的前辈基本都呆在办公室里写年终的总结报告。丁程锦写完他的那份,便把秦良和叫到旁边,给他讲自己的办案经历和注意事项。秦良和边听边做笔记,这一天的工作时间倒也这么过去了,晚上六点他准时下班,和师傅一同出了院门,便分开往不同方向走了。
等回到租住的小屋,他往床上一倒,点开手机盘算着晚上吃什么。
秦良和是首都本地人,但家离单位挺远。父母心疼他上班来回倒地铁,左右就这一个孩子,便让他在单位附近租了个房子,房租他们给报销。秦良和没什么花钱的爱好,每个月工资到手便想着怎么吃,还好夜跑的习惯没丢掉,不然指定得长胖几十斤。
饱食一顿后又出门跑了步,回来收拾收拾便十点了。秦良和打开台灯,在床上躺着看书,不一会便迷迷糊糊了。正当他要摸索着关了灯好进入梦乡,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接通电话,对面是师傅急促的声音,说是有大案,要他立马赶到某个地址,说完直接挂断了。
秦良和一个激灵之后便清醒了。
他兴奋地开始穿放在旁边的警服,系扣子时手指打滑了好几次,好不容易才穿好外套、戴好帽子。想到外面有些冷,他匆忙扒拉了一件风衣,套上便急急忙忙出门了。
出事的是一个外来务工人口很多的小区。晚上九点多,小区里很多住户都听到剧烈的响声,一部分在楼下散步的人目睹了事发的全过程:老楼三楼的一户突然爆炸了,玻璃和尘埃被吹得漫天飞舞,大块的混凝土梆梆砸在附近的车顶上。飞灰散去之后,楼下的人抬头就能清晰地看见屋子里的墙壁。众人回过神之后,赶忙报了警。
起初赶到的警察以为这是一起燃气意外爆炸的事件,可仔细勘察现场后,他们在几个尸体上都发现了类似刀伤的痕迹,一个靠近厨房的断手甚至紧紧握着一把菜刀,这让他们产生了怀疑。可询问房东后,又得知这几人只是附近工地的工人,才来首都没几个月;邻居们也说,平日没见这几个人干什么奇怪的事情;打电话给工头,答案也是没什么复杂社会关系,没什么仇人。
束手无策之时,一个老警察想到了异能者,回局里拿了检测仪器,果然检测出了异能痕迹。
几通电话之后,这案子便交给了丁程锦。他本来正在沙发上坐着想事儿,接到电话就出门往过赶,路上给徒弟打了个电话,交待秦良和到了就直接上楼。
于是等秦良和跑上三楼,就看见自己师傅手里拿了个透明袋子,袋子里装着一些白红色的碎块,正搁那儿聚精会神地盯着看。
“来了啊,”丁程锦抬头看了秦良和一眼,他眼里充满红血丝,瞳孔缩小明显,看着有点骇人,“去把装备穿上,一会儿进来看看。”他指了指放在门外的手套、口罩、鞋套之类的东西,是警察带过来防止污染现场的。
秦良和点点头,很快穿戴好了防护。只是一跟进去,丁程锦便熟练地在废墟中翻找起来,指挥秦良和把一堆带着血的碎末装进证物袋。秦良和乍一看见一个断口毛糙破碎的下半身,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就被塞进一团黏黏腻腻,头脑一片空白地遵照指示行动后,突然一阵强烈的不适感冲上来,紧接着胃里翻涌,只来得及说出半句:“师傅我——”便觉得晚上吃的食物已经堵在喉口了。
丁程锦倒是一脸理解的样子,指了指还剩个框的门:“出去吐吧,外面有个盆。”
秦良和奔了出去,卸下口罩,对着盆倾泻食物。
眼睛的余光瞟见一个穿着长羽绒服和睡裤的人跑上来,耳朵听到师傅在背后开口打招呼:“茜姐。”
“客套话就不说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袁茜然在穿装备,“我先进去看看,你跟艾局报备过吗?”
“说了,”丁程锦的声音响起,“艾局说爆炸现场痕迹太乱,由你鉴定比较放心。”
“成。”袁茜然进了屋子,里面一阵响动,甚至有抬起又放下的声音。
然而秦良和顾不得胡思乱想,他吐得昏天黑地,眼前一片模糊,稍微感觉好受点了,转过去正准备跟丁程锦说话,不经意扫到手里的物证袋——一片红红白白的粘稠且带点流质的馅儿——他立马又吐了。
“唉,”丁程锦从秦良和手里抽出物证袋,“小秦,你这心理素质还得再练练啊。”
现场没有水,丁程锦从口袋里掏出卷皱皱巴巴的纸,撕了一片给秦良和:“得嘞,你也别在这待着了,先回去平复平复心情。”
秦良和擦了擦嘴,将纸叠好塞进口袋,又将手套鞋套脱了留在指定的地方,站在楼梯上,垂头丧气地道歉:“师傅,对不起。”
丁程锦拍了拍他的肩:“这有什么对不起的,谁不是从你这个阶段过来的?明天再来仔细学习、认真调查。”
“行了,回去吧。”丁程锦轻轻推了他一下,秦良和才转过身,耷拉着肩膀往下走。
等人影不见了,丁程锦掏了根烟咬在嘴里,靠在楼梯上发了一会儿呆。
他刚用异能看到了爆炸之前的画面,本以为能找到点线索,没想到入目的是洁白的肌肤和被抓住的脚踝。一阵晃动,是个有点阅片量的人都知道当时上演了什么戏码,只是他觉得另一方大概不愿意,疯狂扭动不见得是表达欢快的意思,也可能是自卫反击。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丁程锦在脑中思索,邻居知道他们这种恶劣行径吗?
他的异能就一个地方不好,没法确定画面的具体时间。
袁茜然出来的时候,看到他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她忽视了丁程锦的奇异举动,开口道:“这个案子是‘蜘蛛’干的。”
丁程锦猛地回头看她。
“房子里确实有大量异能的痕迹,但这些痕迹都属于其中一具尸体,他觉醒了可以改变分子状态和结构的异能。”袁茜然将装着瓶子的证物袋递给丁程锦,“我在房子里找到了他异能的产物,闻着有点像麻醉剂。”
“他的异能大概只是能制造些药物,不足以引发燃气爆炸。”袁茜然继续道,“燃气爆炸可能只是意外,但我在死者身上看见了精神类异能的痕迹,是“蜘蛛”的异能特征,非常清晰,推测接触发生不超过24小时。”
丁程锦看着她,没有说话。
这个时间很近,近到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案子有80%的概率能破——只要能找到在最近一两天内和被害者们接触的所有人。
但袁茜然注定不可能再参与这个过程了,她退休了。尽管最早的案子是她发现的;尽管她推动了几个案件的合并调查;尽管她一直在追查“蜘蛛”案,遭遇到各种阻拦都从未放弃。
被注视的人倒是笑了笑,将一个警帽拍在丁程锦怀里:“是你徒弟落下的吧?”
“小秦不错,看着挺开朗正直的。”袁茜然脱下装备,笑着穿上了羽绒服,“我回去了,丁队你接着忙吧。”
秦良和走到公交车站了才想起来自己忘了拿帽子。
他懊恼极了:一是因为自己竟然把那么重要的帽子忘记了;二是他同样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走到公交车站来了。
此刻已是凌晨,公交车早已停运。他一路都没发现自己的心不在焉,还查了下几路公交能坐回家,就这样都没发现异常,只一个劲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明天一定能好好表现,让师傅刮目相看的!”
打气的结果就是他不得不返回,去案发现场找帽子。
“这样惨烈的案子,师傅和警察们应该会连夜调查的。”秦良和想,“这次做好心理准备,回去给师傅帮忙。”
不过没等到走进小区,他就注意到一个奇怪的人。
是一个肌肤雪白的女孩,她赤脚站在沥青路上,只穿着又薄又透的丝绸睡衣,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头柔顺飘逸的乌发在脑后打卷,又散开。
女孩有一双大而妩媚的狐狸眼,此刻小心环视着四周。眉骨和睫毛在她的脸上投下阴影,走近了,秦良和才看见她眼下的小痣。
两人视线交汇,女孩显得有些慌张,秦良和伸出手按住她的肩:“女士,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咬了下唇,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伴随着眼中的氤氲湿气,她哀求道:“您……您需不需要服务?”
“不贵的,”她恳求着,“或者不收钱也可以……只要收留我一晚,一晚就行。”
秦良和叹气,另一只手从口袋中摸出警察证,“女士,你这样我是可以直接拘留你的。”
“不,求您了……”那一滴泪终于从眼角滑出,女孩顾不上温度,伸手抓住秦良和的风衣,“我不是自愿的,我没有办法……求您别抓我……我……”
她哽咽道:“我会改的,我发誓……求您,求您别抓我……”
一道道水痕破坏了她自带的冷清气质,显得楚楚可怜。
秦良和低头,看见她暴露在冬夜里的皮肤,如白雪般反着冷光。她一直在颤抖,不知是冷还是怕。
“好吧。”秦良和在心里斗争了一番,最终还是选择做个好人,“你跟我来。”
他将风衣脱下,披到女孩身上,带着她往前走。公交站的方向有一家快捷酒店,秦良和用自己的身份证开了房、付了钱。
他把房卡交给女孩,没理会她喜极而泣的连声道谢,挥挥手走出了酒店。
“别再做这行了,女士。”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消散在风中。
这章的出场人物主要是辅助后续阅读。
作者不会写悬疑,带了悬疑的标签是因为不会选标签。文里面会出现一些案件,勉强算是个罪案文吧,可能。
另外说一下,本文的受会成长,但始终都不强,性格使然,接受不了的话请快跑,别被作者荼毒。
其他的注意事项请看文案,尤其是瞎编那条,文中所有涉及生活/职业/科学以及其他的设定,请勿当真!请勿代入现实!
有继续读下去的兴趣的各位请做好心理准备,作者可能随时把各位创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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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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