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南纾脖颈上的伤养了足足一个半月,等到天彻底热了起来才令那疤痕几乎不见,这还是多亏了恩公送过来的上好的祛疤药膏。
老鸨帮裴南纾涂好药膏,又在外围了层薄纱遮掩,才坐下:“东家送来的这药确实不错,姑娘的伤快好全了。”
“姑娘这一个半月也就出了一次门,怕是不知道这半个月以来发生了什么吧?”
裴南纾看向老鸨:“是朝廷上出了什么事吧。与太子有关?”
老鸨无不讶异地看向她:“姑娘真是神了,这都能说中!”
裴南纾笑笑:“这没什么难猜的。王蒙是升佺商行行长的独子。而就我所知道的,升佺手下有一家宝源钱庄,那是太子的私人钱庄吧。想来,事就出在这里。”
老鸨笑容越发得意:“姑娘算的定,就是那宝源钱庄。半月前太子被当庭申斥,如今只要上街就能听到有人在议论这件事。半月前户部侍郎上奏陛下,说是东宫如今银钱支出过多,不久前甚至有了五万两银子的预支。要知道,钦天监上月才算出不久后会有天灾降临,不是大涝便是大旱。如今谁人不是扎紧裤腰带过日子,就为着能够顺利度过这天灾。皇上也顺势裁减宫中用度,备着国库防患于未然。可谁知,朝会上,陈阁老竟毫不留情地痛批太子奢靡无度。要知道,当初是皇上力排众议立了大皇子为太子,据说皇上的脸一下就黑了,这才有了后面的申斥。”
裴南纾思索片刻:“如今的形势还是看不太明白。不过,这些年来太子虽无大过,可德行问题从来不少,还没被废,也是皇后娘娘在背后的缘故吧。”
老鸨说:“姑娘一语中的。”
裴南纾:“怕是如今挨骂的不只是太子一人吧。”
老鸨摇了摇头:“要说皇后娘娘也真是倒霉,摊上这样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宫中嫔妃皆是母凭子贵,到了皇后和太子这里却是掉了个个。”
裴南纾突然说:“最近玄王没什么动静吗?”
老鸨思索片刻:“没有,如今都没人关注这个被‘流放’的皇子了。”
裴南纾皱了皱眉,却并没说话。
后面两人又聊了些无关痛痒的,老鸨便离开了。
……
昭华宫
“砰”的一声巨响,打破了殿中的寂静。
“你居然胆大至此!真当你父皇不敢废了你吗!”
宣朝的当朝皇后立在凤座前,眼神凌厉,不断起伏的胸膛代表着她情绪控制的失败。
太子齐璟跪在下方,瑟缩地埋着头,声音几不可闻:“母后息怒。”
“息怒?你入主东宫以来闯了多少祸事,需要我一笔笔的跟你讲清楚吗?身为太子,一无功绩,二不勤勉,更是私德不休,淫/乱奢靡!知道我听到了多少这样的闲言碎语吗!如此这般,我有何脸面面对你父皇,我于六宫之中还有何威仪!”
皇后怒不可遏,眼中满是失望。她与当今皇上是年少夫妻,从皇上还只是一个并不受宠的皇子起就一直在他身边。如今皇上登基,她位列皇后,既是理所应当,也是皇上成全了与她之间的情分。要知道,她的母族早已凋零败落,如今身后更是空无一人。魏丞相早已不满,一直想要让皇上另立皇后,若不是因为皇上念着与她几十年的情分,守住了关隘,她怕是早就成了魏贵妃的垫脚石。而如今太子德行有亏,更是让她举步维艰。
齐璟沉默的跪着,仍旧死死的低着头。
皇后看着他这懦弱无能的样子就怒火中烧:“从今天起,你手下服侍的人我都会换上一批,你若再犯错,不用大臣们提,我亲自让你父皇废了你!”
齐璟听到说要把手下的人换上一批的时候就怔住了,他猛地抬起头来:“不,母后,儿臣知道错了,儿臣再也不会犯了,请不要换掉儿臣身边的人,他,他们与儿臣相处了这么久,早已熟悉儿臣的习惯,若再换人岂不费事……”
皇后气极,将手边放着的瓷杯砸了过去,那瓷杯精准地砸上齐璟的额头,顷刻便肿起一个大包。
“我告诉你,太子妃多有向我诉苦,说你身边的下人一个个的都捧着你,只要你高兴,陪你做什么都行,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规劝指正你。这样的人,你还想留在身边?若不换走,你绝不会诚心改正。无需多言,滚回你的东宫受罚。”
“母后……”
皇后眼神如刀:“再多言,你便没有人服侍了。”
齐璟惴惴,最终还是没开口,起身出去了。
等太子出了昭华宫,皇后的贴身嬷嬷赵嬷嬷才上前来:“皇后娘娘也别太过动火,殿下小时候,皇上和娘娘都在为了皇位而奔波,忽略了对殿下的教导,到后来才发现殿下被养成了这副样子。如今或许还来得及,咱们得一步步来。”
皇后摇了摇头:“本宫自然知道有对不住他的地方,可如今的形势,叫本宫如何再一步步慢慢地教导他。魏丞相对本宫这凤印虎视眈眈,魏贵妃所出的二皇子又是才学卓然,深得大臣们的喜爱,若失去了皇上的支撑……”皇后苦笑,“苫(shàn)昔,本宫就完了。本宫自是无所谓,可海虔还未及笄,本宫得为她寻好后路啊。如今朝堂为太子之事争论不休,而本宫身为皇后,太子生母,更是难辞其咎。太子若是一朝落马,魏丞相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若齐煜成为太子,那后宫哪还有我们母子三人的位置。海虔又并不很得她父皇宠爱,不受宠的公主,都是巩固权利的工具罢了。”
赵嬷嬷想起那个明艳至极的姑娘,也不禁动容:“如今长公主已到年岁,娘娘为何不趁早做打算?若是长公主的驸马选的好,对太子也是有所助益的。”
听着赵嬷嬷的话,皇后却摇头:“不合时宜,如今的形势你不是不清楚,太子不堪重任,朝中拥护者少之又少,海虔的地位并不高,只占了个长公主的名头。况且,驸马是个人人避之不及的位置,豪门世家的世子公子如何肯?对她,本宫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安顺遂。”
赵嬷嬷看着身前的面容柔和的女子,心里也忍不住唏嘘。皇后的母族叶氏并非是什么世家大族,她父亲只是一个小小的礼部侍郎,皇后叶荣则是叶侍郎的嫡长女。当初皇上虽不受宠,却也是母族尊贵的皇子,若非先皇偏听先皇后之言,将他们两的婚事一锤定音,恐怕还轮不到叶荣这样一个小小的侍郎之女为皇子正妃。当时说她德不配位的比比皆是,皇子妃何等尊贵,哪怕只是一个不怎么受宠的皇子,也招来了不少人的嫉妒。后来皇上登基称帝,就算叶荣贵为皇后,也免不了那些闲言碎语。
哪怕叶荣不说,赵嬷嬷也明白,她是从嫁给皇上起就是自卑的。不论是屋外的流言,还是她内心的混乱,都加深了她对于现实身份差距的恐慌和不安。所以她才会放弃教养齐璟,而跟随齐千仞到处奔波,四处结交,用她最大的努力为齐千仞争取到每一个人的拥护。后来齐千仞执意立她为皇后,也是因为利用了这一点,让朝中大臣无话可说。
而如今,叶荣也不希望她的女儿经历这些,哪怕她是公主。低嫁也好,至少有高高在上的底气。
……
一直在卡文,好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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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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