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咖老板看到宋临景走进来,冷不丁还愣了一下,对方的气质实在和那群常来上网的学生不太相符,但足够令人印象深刻。
“哟,小宋来了?”老板想起这孩子是谁后,笑着指了指里面,“找小景的吧?他还是在vip1。”
“谢谢。”宋临景朝对方微一点头,便轻车熟路地往包房走了过去。
指尖触碰到把手,在下按的瞬间,宋临景的动作却迟疑了。
心里没底,宋临景也实在不想看到些不在期待范围的画面,他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选择敲了敲门。
清脆的叩击声才响了两下,景程便直接从里面把门推了个大敞四开:“敲门干嘛?”
“跟我假客套?”景程懒洋洋地半倚着墙,朝宋临景戏谑地挑了挑眉,“嗯?”
房间里只有景程自己。
宋临景不露声色地扫视了一圈后,才迈了进去淡淡地说道:“这叫礼貌。”
“行行行,记住了,你最有礼貌了,以后我也敲。”景程阴阳怪气地附和着,字里行间没有半点正经,他主动帮宋临景把椅子向外扯了扯,单手放在胸前,稍一鞠躬,浓浓的调侃意味,“少爷请坐。”
宋临景也不恼,像是对于这些玩笑早已习惯,他瞥了景程一眼,不冷不热地说道:“你最好是。”
“礼物呢?”宋临景言简意赅,直入主题道。
“干嘛?”景程嗤得一声直接笑了出来,他坐到宋临景旁边的位置上,用脚尖点着地,一下一下地左右摇晃着转椅。
屋里暖气很足,大概是嫌热,景程把浅黄色的卫衣搭到了椅背上,只穿了件薄薄T恤。
T恤肥肥大大,领口松垮,是这个年纪还没形成时尚品味的小男生普遍钟爱的款式。
“这么急啊?”他朝前微倾着身子,手肘支在腿上,手掌撑着下巴,半眯着眼睛,逗弄的语气刻意凹得很柔,带着几分恶劣,缠/绵在人耳根周围直打转儿,“不是说不想要么?”
从宋临景的角度,能正好从自然下坠的领口处,看到对方形状漂亮的锁骨。
宋临景淡漠的神色莫名渗出些许慌乱,他连忙偏开视线,欲盖弥彰似的,紧盯着面前机都还没开的电脑,意味不明地说道:“你给我就要。”
“给给给。”景程没注意到宋临景的反常,只是单纯的被对方这个“温顺”的答案取悦到了,笑嘻嘻地伸手在宋临景肩膀上拍了两下,然后从桌面上捏来了个文件袋,塞进了对方手里,“为了这个,我可装了好几天的孙子。”
宋临景掂着手里的东西,只觉得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一时也猜不出里面是什么。
“快,打开看看,你绝对用得上。”景程催促道。
宋临景疑惑地拆开密封口,将袋子里的文件捻了出来,在定睛阅读了最上方的那行字后,宋临景不可置信的猛地抬起了头:“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景程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宝石般润泽的瞳仁里漾着笑意,“你天天敞着窗户开会,我站在阳台上,什么都听得到。”
宋临景注视着景程的脸,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几乎没有波澜浮动的表情竟罕见的透出些许茫然。
景程将宋临景对这份礼物的喜欢仔仔细细欣赏了个遍之后,才终于满意地再次开了口:“我知道这是你第一次独立做项目,也知道推进不下去的原因是卡在这个专利上,更知道这是你家那些老古板们在故意为难你。”
“但我还知道这事儿其实挺好解决的。”景程从裤子口袋里掏了两根棒棒糖出来,荔枝味的叼进了自己嘴里,橙子味的剥好皮,塞进了宋临景手中,“忘买烟了,今天吃糖吧。”
景程朝宋临景眨了眨眼。
宋临景只觉得,甜腻的果香从未这般用渗透力过,不容拒绝地从鼻腔口腔顺着喉咙一路向下,径直撞破了血管,蕴满了胸腔,泡得心脏又酸又胀。
“正规途径被那些想看你笑话的人恶意堵死了,那就走捷径呗。”
“你不想求姓司的,我就替你去。”
景程将任何一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的“放不下面子”,委婉美化了一下,他用手肘拐了拐宋临景的腰侧,调侃道:“可没有不信任你的意思,我知道最后不管是威胁还是利益置换,你自己肯定也能解决,但那多费时费力。”
“临近年关了,就别折腾了,以后有得是要展现你能力的地方,干嘛这次非要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能交差就行呗。”
“投机取巧也挺好的,又快又轻松,资源不就该这么用么,我在司天歌那装几天孙子,司天歌再去跟她姐撒娇卖个乖。”
“搞定。”景程用指尖弹了两下宋临景手中的专利转让合同,“你拿回去走个流程就行了。”
说完,景程再次主动与宋临景对视起来,他眼睛弯弯的,一副希望得到夸奖的骄傲表情,笑盈盈地说道:“我厉害吧?”
宋临景涣散的注意力这才终于重新凝聚,激烈的情绪涌动甚至让他视线都有些发花,不光是因为手中这份“礼物”,也是因为景程令他始料未及的行为。
更是因为景程这个人本身……
人类很奇怪,越是克制,就越会被拥有完全相反特质的人吸引。
也就越容易脱轨。
这大概是种刻在基因里的奇怪本能,获得了美满结局的人称之为“命运的指引”,彼此撕扯到血肉模糊的,则叫它“躲不开的劫数”。
宋临景不愿意承认,在第一次见面,景程密不可分地拥上他时,他其实便有所感知。
但他没躲,也没打算躲。
宋临景的人生像场永远不会结束的考试,没有参考范围,没有标准答案,没有容错机会。
无数人试图找到他不够完美的地方借题发挥,觊觎他的位置和将来可能得到的东西,没谁会在乎他喜不喜欢做某些事情,不允许他拥有这个年纪的孩子常见的敏感情绪,更不可能有谁绕开这些所谓的“爱之深责之切”给他提供帮助。
除了作为现任掌权人的母亲,其他那些血缘关系淡薄的家族长辈,不盼着他早点死掉、让宋家嫡系后继无人就不错了。
可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太在乎的景程,却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了这个让他有些困扰的“小麻烦”,还偷偷以交换礼物这样一个蹩脚的理由,为他提供了新奇的解法。
宋临景觉得自己的生命需要这种鲜活。
不用太多,有景程身上涌动着的那一点点就足够了。
他从不贪心。
“厉害。”宋临景喉结微颤,嗓音有些发哑地答道,“你最厉害了。”
他深邃的瞳仁中似乎快速闪过一丝什么,可那点心思实在太过懵懂晦涩,就连宋临景自己都没能将它彻底捕获、解码。
他此时只是觉得兴奋。
莫名其妙的兴奋。
从未感受过的兴奋。
可他并没有深思,又或者是不敢再往深处继续探究下去了。
景程满意地往椅背上一靠,挑着眉,嚣张地说道:“还得是我啊。”
“我就知道这个礼物你肯定喜欢。”
宋临景不敢再盯着景程的脸看下去,他移开视线,将文件稳妥收好,把对方递来的糖送进了嘴里:“谢谢。”
“我很……需要。”
“喜欢”不知为什么有些讲不出口,都滑到嘴边了,却又变成了更稳妥的词。
宋临景像是想掩饰什么似的,有些含糊地说道:“想吃什么,我请。”
“等等!”景程猛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用力拍了宋临景大腿一下,“交换礼物,我的呢?”
他撇撇嘴,上下扫视了宋临景一圈,不悦道:“你敢说你没准备,我绝对揍你。”
听了这话,宋临景忍不住地笑了,他唇角弯出一个温和的弧度,冷清的声线也笼上了层稀罕的暖意:“你昨晚才通知我,今天又要上学,我连夜准备也得有个工期吧。”
他站起身来,如景程常对他做的那般,主动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轻声说道:“回家给你。”
景程盯着宋临景愣愣的“噢”了一声,像是被他这副没怎么见过的模样晃了眼,半天才反应过劲儿来:“那先去吃火锅,都订好地方了。”
“我跟司天歌说一声,我们在门口等她。”景程的声音再次变得欢快。
可宋临景的表情,却在听到司天歌名字的瞬间僵了僵。
“她也去?”宋临景脱口而出。
景程边发消息,边满不在乎地答道:“对啊。”
昨晚和中午听到的“八卦”混杂在一起,如同一把尖锐的小凿子,将宋临景才刚雀跃起来的心,从高空砸得掉在了地上。
他有好多问题想得到确认,话到嘴边,却又变得生涩尴尬,讲不出口。
沉默了好一会,宋临景才像是找到了某个准确恰当的措辞般,故作不经意地说道:“你们在谈恋爱么?”
“班里同学都这么说。”
“哈?谁说的,我周一去问候问候他。”景程几乎是瞬间便做出了反应,“我和姓司的?疯了吧!”
“不是么?那可能他们误会了。”宋临景微微低下头,眼中划过一丝喜悦,“毕竟司小姐很漂亮,他们说你们很般配。”
“漂亮?般配?”景程瞪圆了眼睛,一副不理解也不想理解的震撼模样,“不行,讲不明白了,我可受不了这委屈。”
“我直接让她跟你说。”
说完,景程便一把扯起对方的手,给猝不及防且无措的宋临景差点拽了个踉跄。
都没等宋临景进行聊胜于无的阻止,两人就已经走到最靠里的那间包房门口了。
“司天歌,学校有人传我跟你谈恋爱,你管不管?”景程一边嚷,一边直接推开了房门,“司——我操……?”
室内的景象,直接把两人定在了原地。
只见长发披散的司天歌仰靠在皮椅上,而屋内还有另一个看起来文静娇小的短发女生,此时跨坐在她身上,正将鬓角的碎发轻抚到耳后,低下头温柔地亲吻着司天歌的鼻尖。
两人的突然到来,吓得女生猛地回头看向他们,可她惊恐的表情,却在发现这俩人正手牵着手呆愣在门口时,浮现出些许困惑。
景程:……
宋临景:……
被打搅了好事的司天歌低声骂了句什么,然后才不情不愿地昂起下巴,冷冷将目光扫向他们,咬牙切齿道:“滚远点。”
“你家里人没教过你,开门前先敲三声是基本礼貌么?”
景程还处于讶异的状态,张了张嘴,没想好怎么回应。
可身后的宋临景倒是先开了口。
宋临景弯着唇角,字里行间满是笑意,缓慢但清晰地说道:“刚教过。”
“他说他记住了。”
景程:虽然但是,嗯……确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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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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