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水族馆
国庆加上开馆首日，水族馆今天人流量爆棚。
余惊羽跟在杨霏身后检票，直到进入水族馆，看见冷白的灯光下，色彩斑斓的鱼儿游动，才生出几分真实感来。
来玩的人很多，多数是父母带着孩子。小孩子贪玩爱热闹，连带着将整个水族馆也变得活泼起来。
杨霏拉着余惊羽，朝着一旁的深海长廊走去，路上挤满了人，走到半路，被挤到了展览的玻璃外面，心里多少有点不快，正要发作，就听到余惊羽说道：“好漂亮！”
杨霏身后是一片海底世界，随着热带鱼游走而舞动的海草，张牙舞爪的螃蟹……
杨霏扭头，一条不知名的大鱼迎面冲着她而来，那如毯子般扁扁的身形，配上那蠢萌的表情，有种说不出的可爱，登时将先前那些不愉快忘得一干二净。
杨霏眼尖的瞅着礁石旁边的两条小鱼，说道：“鲸鱼你快看那两条比目鱼，那条懒的动的像不像你！”
余惊羽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难得辩驳：“那不是懒，是在休息。”
“才不是，你看它旁边的同伴，在它周围来回游动，分明就是想拉着它玩嘛！”杨霏自觉很理解另一条比目鱼现在的心情，给了余惊羽一个你好好反省的眼神。
余惊羽反驳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它是在整装待发。”
话落，杨霏眼前的两条比目鱼灵动的玩耍起来，像是意识到她和余惊羽在谈论它们似的，那条懒懒的比目鱼尽可能的展现它优美的泳姿。
杨霏激动的说道：“你看看人家，不学着点。”
余惊羽脸上一副“我没说错吧”的骄傲神情还没有收回，乍一听到杨霏说的话，僵硬了几秒，冷哼了一下走开了。
深海长廊里大多是小孩，杨霏拉着余惊羽正要往隧道口里钻，余惊羽别扭的走开，临走前不忘留下一句：“幼稚。”
隧道狭窄，对小孩而言还算友好，像杨霏这样的就要猫着腰才能顺利通过，好在她肢体灵活，能自由调整各种姿势。走到一半的时候，杨霏冲着余惊羽的方向打招呼。
余惊羽本来在外面默默看着的，没想到杨霏会突然互动，隔着水和人群，听不清对面在说什么，但是对方展现出的可爱动作，还是能一览无余。一种奇妙的感觉从心里缓缓升起，怎么说呢，就好比周围的人群和嘈杂的声音褪去，一片空白的世界里，只剩下她们两个，而另一个人正在与她分享自己的快乐。
这么想着，就连嘴角也不忍染上了一丝笑意：“幼稚鬼。”
杨霏出来之后，在余惊羽面前炫耀道：“你真应该进去体验一下，那感觉仿佛置身海洋之中。”
“呵。”余惊羽面无表情说道。
杨霏从那不屑一顾的眼神中不知怎的回想起了在龙山岛海岸边时候的所见所闻，自觉受到了冒犯，嘲笑道：“有些人怕不是空有花季少女的外形，身体却僵硬的如同骷髅一样，所以才不敢去吧。”
“无聊。”这语气里夹杂着三分恼羞成怒，两分无奈。
“我要看海豚！”拥挤的人群被一声幼稚的童声打破。
“海豚表演快开始了，我们赶快过去吧！”
一大波的人群朝着二层的表演区走去。
杨霏拉着余惊羽朝着一层的更深处走去。
墙壁的标识牌上写着水母馆。
这地方清冷的没有人，光线晦暗不明，倒显得水母发出的光格外显眼。
杨霏瞥见余惊羽投入的目光，后退了几步，打开相机，找到合适的角度，在余惊羽伸出手指想要和里面水母互动的时候，按下了快门。
很沉浸很放松的表情，杨霏在心里吹了声口哨。
余惊羽注意到杨霏的动作，锐利的目光杀了过来。
杨霏举起双手投降状，“不至于吧！”
余惊羽顿了顿，杨霏抢在她开口前一口气说道：“我摊牌了还不行，我拍照是为了回头方便写水族馆攻略。”注意到余惊羽眼底的困惑，她抓紧时间补充电道：“相当于在网上给水族馆打广告，吸引游客！”
余惊羽看着她举起三根手指说的认真，捕捉到了关键词“打广告”，脑中自动补足打广告=收广告费，原来杨霏之前说自己赚钱是这么来的。
杨霏见余惊羽抿嘴不说话，以为对方还在不悦自己唐突拍照的事情，接着小声解释：“当然，如果照片质量高，也可以给杂志投稿。”
意料之外的答案，余惊羽才发觉自己对这个平时嘻嘻哈哈的娇滴滴姑娘是一点也不了解。但对方愿意和自己分享这样**的事情，心底某个隐秘的角落，再次生出异样的欢喜来。
“分我一半。”
“啊？”杨霏茫然抬头，本以为会等到对方的强烈谴责，结果就这？
“那三七吧，我三你七。”余惊羽盘算着，虽然无耻，但是为了应付以后的学费和生活费，大不了熬过过现阶段的难关，等到高中去了龙城有更多自由，再考虑把这些钱还给她。
“那你以后不准拒绝，做我的专属模特要听摄影师的话，不然……哼哼！”杨霏给她一个眼神你自己领会。
余惊羽为五斗米折腰，格外配合杨霏的指示。
“小鲸鱼，你选一只水母，眼神和手指跟着她移动……对，很好，眼神要表现的更灵动好奇一点……”展示区的灯光变成了蓝色，杨霏选定时机咔嚓一下按下快门，画面的少女安静恬淡，侧颜又带着点中性风的帅气。
“接下来，你别看水母了，看海水，看光的方向，唔，你表情不太对，就那种我要追随光的感觉你知道吧……你要不想点温暖快乐的事情……也不对，算了，你有没有什么信仰？”
余惊羽思考了几秒，还没找到答案，就看到杨霏放下相机，朝她走过来，对她说：“别想了，看我！”
杨霏面向她，双手合十，微微仰头，抬睫的瞬间，白色的光辉落在她身上，恍若天使。
余惊羽看愣了片刻，耳朵不自然的有些发烫。
“找到感觉了吗？”杨霏问。
余惊羽回神，脱口道：“她在信仰什么？”说完暗道糟糕，竟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一句话暴露了余惊羽的内心，杨霏叹气，余惊羽破罐子破摔，杨霏挑破：“你是不是没有信仰！”
余惊羽沉默的垂下脑袋，信仰这种东西，谁知道什么时候会不会背刺你呢。
感受到对方的的情绪变化，杨霏觉得深究下去没有什么好事会发生，索性跳过。
“下面换个姿势……你面向我，靠在展馆上，身体稍微倾斜……头低一点，想一点悲伤的事情，表现的忧郁一点！perfect！”
后面不记得拍了多少，杨霏觉得素材收集的差不多了，就转战白鲸馆。
白鲸聪明可爱，看到有人来了，立马从咸鱼躺平的姿势立起来，甩动着尾巴，蹭的一下游到两人的面前，张开血盆大口，对准余惊羽的脑袋，如果不是隔着一层玻璃，怕是就要被吞下去了。
旁边走来了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小哥，说着：“看来阿京是真的很喜欢你啊！”
当事人有没有被吓到杨霏不知道，反正她是被吓到了。
惊吓未定，杨霏就看到它朝着她们摆尾，扭捏着身子吐泡泡，不得不说这表现欲极强了。
余惊羽盯着突然出现的小哥，目光犀利：“如果没有被困在水族馆，它们现在或许在海洋里自由生活着，或许还能和同伴一起，而不是形单影只的被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玻璃缸里！”
“小姑娘，你想法倒是挺别致的，不过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没有动物天生喜欢被人类圈养。”
“你来水族馆跟我讨论这个！”小哥一副牙齿都要笑掉的模样，“对不起，真的很好笑，你怕是不知道这条鲸鱼是人工培育的，人类赋予了它生命和安全成长的环境，而相应的它只是失去了自由。如果我现在放它回到海里，你觉得它还能活下去吗？”
答案显而易见，人工养殖的鲸鱼温驯，不具备野外的生存能力。
余惊羽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保持缄默。
那人接着说道：“小姑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你看这条白鲸，表面上它被困在这里，很孤独，但你觉得它难受吗？”
白鲸的智商相当于正三四岁小孩，至少在这一瞬间，他们彼此是平等交流的。
“小鲸鱼，它见到你好像真的很高兴诶！”杨霏看着白鲸时不时的挑逗余惊羽，惊叹道，“难道它也知道你是条小鲸鱼？”
余惊羽看向白鲸，海水顺着它的动作推出层层水纹，又很快恢复，白鲸露出满足的神情，朝着她上下点头，又乖巧的摆尾巴。
“你或许不知道，除人类以外，这个世界上会选择自杀的动物只有鲸鱼和海豚，绝望厌倦的鲸鱼会用巨大的身体撞击岩石，直到触礁搁浅而亡。如果你真的担心阿京的话，你可以经常来看看它，我相信它也会很高兴的！”小哥看着白鲸说道。
安静的空间里，小哥突然摘下耳机递给余惊羽，竖起手指，示意她别说话。
从耳机里传来响亮的鸣叫，悠远动人，仿佛在回应小哥说的话一般，想要余惊羽常来看看它。
余惊羽看向它，伸手高出水面，露天的水缸中，素有海上芭蕾的白鲸跃出水面朝着余惊羽的方向而来，水花四溅，白鲸乖巧的低下头，看上去像是在蹭余惊羽的掌心，余惊羽轻声道：“有机会我会常来看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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