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之陶被惊得双眼瞪大，如同看到黄瓜原地起跳的猫，猛地后退几步。
不是因为姜攸宁话中诡异的内容，单纯因为对方故作亲昵的举动。
“干什么，干什么！”叶之陶咬牙切齿，甚至是想给他一拳。
姜攸宁露出得逞的笑容，食指贴在自己嘴唇上，制止了叶之陶的行为：“嘘——”
“走吧，去别人家里看看。”
“村子不小，我们分头行动。那你去那边，我往村口方向走。”叶之陶有火找不到地方发，更为拒绝与这个神经病同行。
“你确定？”姜攸宁上下打量着他，看他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随你。”
叶之陶一人独自走在寂静的村落中，防止万一形迹暴露后引发太多人注意，先选了一家院内一片荒凉，门锁上积了不少灰的小院子试探情况。
动作灵敏地翻过半人高的院墙，警惕地蹲下身。确认没有其他人注意到落地而引发的轻微响动，他才半蹲着身子，快步向着院子中唯一一间房间走去。
房间的门开了条不小的缝隙，叶之陶缓缓推开一点，留下容许他一人侧身通过的间隙，防止出现太大的噪音。
房间的窗户开的位置很好，这个时间刚好能够接收到充足的月光，让叶之陶可以比较清楚地看到屋内的陈设。
屋子里积了一层灰，显然主人已经离开这里很久了。
正对房门的方向，的桌子上摆了两副碗筷，还有几个碟子，碟子里是黑色的不明物体，看起来已经变质后风干了许久。
再向灶台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到了明显使用了许久的黑色大铁锅，锅底破了个大洞。就叶之陶浅薄的炸厨房经验来看，是长时间忘记关火导致的。
俨然是主人是在吃饭时临时离开，没有来得及收拾任何东西的样子，甚至是在火上熬煮汤粥的锅都顾不上处理。
叶之陶向内走了几步，缓缓地靠近房间的衣柜，衣柜是上个时代中期的风格，小心打开柜门后，柜子被衣服和被褥塞的满满当当的。
不像是出远门，很久都不会回来的样子。
如果出远门，连一件衣服都不带，这有点说不过去。叶之陶了解村子里老人的一些习惯，他们节俭了一辈子，不会图出行方便，选择到达目的地后再行购买新的。
其中早已经滑落到柜门口的几件衣服，因为开门的动作，失去了支撑掉落在地。叶之陶凑上前去闻了闻，是一股浓重的长时间没有照射过阳光的味道。但是从衣服的折痕上依旧能够看出，衣服是洗完精心叠好后，整齐地放在柜子中的，没有翻乱的痕迹。
匆忙之中离开，甚至衣服都来不及带走吗？叶之陶不确定。
按下心头的疑惑，叶之陶决定换一家去看看。
这次他选了一家较大的院落，与村长给自己几人安排的那个大小相差无几。正门正敞开着，留了可供一人通过的通道。
叶之陶先是围着院子转了一圈，确认院子里没什么人后，再次回到正门。警惕地侧身进入，防止因为触碰到年久失修的门板，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院内原本种植的植物早已枯萎，但是通道上还留有人近期曾行走过的脚印。
为防止被这家人发现后不好脱身，这次他先行进入了离大门最近的东厢房，房门因木头老化，已经掉落在地。透过门框，可以看到房间内正中间是一面巨大的穿衣镜，照出叶之陶此时鬼鬼祟祟的身影。
房屋内的地面上，一排极为醒目的脚印吸引了他的注意。脚印看起来是有人从泥泞的道路上走回来，没有处理鞋上的泥土，直接从门口走向了屋内留下的。
门侧的矮柜上放了一个打开的瓶子，瓶口已经落满灰尘，内容物也早已看不出原有的样子。
又是长时间没人住，只是进过小偷了？叶之陶也只能这么猜测着。
但随着他抬起头，看向床铺的那一刻，他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之间那木床上正躺着一个人型的影子，影子以犹如站军姿的体态，直挺挺地躺在那里。看起来是和衣而眠，没有盖任何东西。
刹那间，叶之陶连呼吸都停了，只能听到自己巨大的心跳声。
没有任何活人会以这种姿势入眠。
现在退出去吗？
在这个想法浮现在脑海里的瞬间，叶之陶就给出了否定答案。
他在外面的街道上看过不少院子，要么是大门紧闭，要么就是如他进入的上一家一样，房间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再往外，就会经过全村唯一一个亮灯的，村长住的院子。
在叶之陶还是某FPS类游戏职业选手的时候，就因为宛如有野兽一样的直觉，常常提前规避掉来自对手的攻击，被称作怪物选手。但很少人知道，他从小就热爱玩各种游戏，也因此培养出了少有人具备的对危险的感知天赋。
即使他从一开始就没完全信任村长的话，在他过往的游戏经历中，也遇到过不少NPC提供假消息的情况。能够信任的，只有来自游戏系统的任务描述。
他依旧不想让村长发现自己的踪迹，起码目前不可以——是来自直觉的警告。
叶之陶深呼吸，控制自己有些过速的心跳，不愿放过这次了解村子的机会。
如果任务真的如村长所说，只需要在这里参加完明天的婚礼就算完成，有一些太简单了。他相信任何一个优秀的游戏，都不会浪费大量的精力去做一些毫无作用的事。
那个一上来就因为没有完成前置任务，而被扒皮的选手，还有村口那尸体山旁不寻常的痕迹，无一不是在提醒着他，这里并没有想象中安全。
他需要获取更多的信息，来支撑他做出正确的判断。他观察过来时的路面，土路上明显不止村长一个人的脚印，村里应该还有其他能够行动的人。
谁知道白天又会发生什么新的事情，万一有其他村民委托他做新的事情呢？
对所在的环境两眼一抹黑，太被动了，不是他的风格。这就是他冒着风险，违背了村长的建议，趁夜色挨家挨户查看的原因。
虽然嘴上嫌弃，但是他还是把远离村长院子的那一侧交给姜攸宁探寻。一方面是担心姜攸宁万一被发现，坏了他的好事，另一方面，在这种环境下，有个能信任的人一起商量一下对策，不算是坏事。
毕竟能够面不改色接近高度腐烂的尸体堆的，在这里就只有姜攸宁一个。
平复下心情，叶之陶呼吸放缓，踮起脚尖，谨慎地避开了那看起来还未彻底干透的黄泥脚印。犹如行走在薄薄一层的冰面上，贴着墙弓着身子轻手轻脚地向里走去。
一缕月光打在床上的人身上，叶之陶起先以为是屋子的窗户，但抬头后才发现，是屋顶破了个洞。
月光下，床上是个一脸凶相的中年人，中年人皮肤蜡黄，宛如牛奶加热后久置形成的奶皮被人轻微地戳动过，不甚服帖地贴在身体上。细看之下，还可以清晰地看到胸口没有因呼吸带来的上下起伏。
即使如此，叶之陶也没有放下警惕。
这是他在这场游戏副本里，除了玩家和不久前遇到的村长之外，唯一一个身上皮服完好的人——如果还能称之为人的话。
叶之陶还记得主线任务2的要求，规定时间内完成未死之人的愿望。
那么这种状态算死人？活人？还是......半死不活？
叶之陶不知道，但是他自有打算。
打定主意后，他面对着不知死活的人，慢慢向外退去。
即将退出东厢房，在穿衣镜的折射中，叶之陶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隐约间好像看到中年人的手指僵硬地动了一下。也顾不上去其他房间查看，快速退出了院子。
也没有其他可探索的必要，叶之陶也不准备回村长提供的院子，而是往院子后门正对的那个无人的小院落走去，迎面正碰到气定神闲站在后门的姜攸宁。
“真慢啊。”
“嗯，你快。”叶之陶呲牙一笑。
看姜攸宁面色一变，叶之陶觉得对方又要自己给自己搭台子唱戏，火速换了一个话题，转移这戏精绿茶的注意力。
“你有没有看到什么？我们交换一下信息。”
姜攸宁凑上来，拦上他的肩膀：“走走，跟我进屋。我们去那边说。”
顺着姜攸宁手指的方向，叶之陶的神情茫然了片刻。
——这不就是他刚刚准备进的屋子吗？
叶之陶没有反抗，任由对方把自己拉进了荒废许久的院落，又走进了房屋内部，锁上了房门。
“你发现了什么？”叶之陶率先发问，做好了与对方拉扯的准备。
“这个村子不太对劲，很奇怪。”姜攸宁以此为开场。
然而，出乎叶之陶意料的是，姜攸宁这次没跟他计较消息交换的先后顺序，紧接着非常痛快地一股脑地把自己探知到的东西说了出来。
叶之陶听得发愣——这与他在不久前看到的东西完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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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复生荒村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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