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猴空空，孙悟空的猴，孙悟空的空。”
棉袄贴在背后，湿漉漉的，妖力一时无法吹干，熊安于放出蒙古包，换回黑色运动服。刚开门，就见到猴空空仰着头，骄傲地介绍自己名字的来历。
从一个数千年后的人口里听到熟悉的偶像名字，熊安于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熟人一样打招呼：“你也知道齐天大圣━孙悟空？”
“你居然也知道，我每次都这样介绍自己，你是第一个能听懂我在说什么的人。那你知道《西游记》？”
猴空空羡慕地看着眼前人，她穿着一身只有三等公民才允许穿的颜色的服装，长着一张让人忍不住靠近的鹅蛋脸，这种长相的人比猫太冷的锥子脸好掌控许多。
猴空空声音里的兴奋怎么也控制不住。
看他热情的样子，不像同好，更像是熊安于见过的废人。毕竟，拥有公民证的人自诩高人一等，说话神情总是带着精贵。
熊安于神色冷淡：“你怎么知道《西游记》？”
“你看这是不是？”猴空空手里多出一卷破烂的叠纸，书籍的胶线已脱落，他小心地抚平卷起的一角，指了指书页上的三个字。
虽然这本书很有年代，底色是玫瑰金银纹。
右侧竖行的三个字已经磨损不少，只保留下最底下一个“言”字偏旁还是完整的，显然这是“记”的繁体字。她凭此猜出这是世德堂刊本《西游记》。
她家里刚好收藏了这套书的上下册，她想要看看这本是上册还是下册，刚碰到封皮，猴空空立马把书收到光中，警惕地凝望她。
“这本书我在最艰难的时候都没拿去换物资，你可不要碰坏了。”
她刚才的举动可能在这里显得不太妥当，意识到这一点，熊安于歉意地看着他，嘴里却没有道歉。
毕竟，三等公民轻易不会和一个废人交谈，更何况是表达歉意。
猴空空看懂她的眼神，这个人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好控制。
接下来，猴空空对她的态度到了殷勤备至的地步。
猴空空见她在捡落在冰面上的冰和垃圾，凑到她身旁，抢走她手里的冰块，说道：“大人，这点小事怎么能劳烦你，我来。”
一旁的猫太冷似乎习惯他这样子，默默收拾。
熊安于轻飘飘地看着他，几次过后，她换个了方向继续捡垃圾。
冰块，还是冰块。
刚刚用冰块填补了裂痕，这些冰没有用处，她还是收到了无限储物的光里。
连续捡了十几块大大小小的冰，她又换了个位置，蹲在猫太冷身旁。见她举起一块大冰，往海水里丢。她侧身时，熊安于仿佛间看到一角是红白色，材质很眼熟，连忙跑上前制止。
“等等，这块冰砸开看看。”
熊安于接过她手里的冰块，放下，变出尖锐的熊掌，往有颜色的一角轻轻划过，冰裂开，一个完整的红白格编织袋映入眼帘。
这好像是农民用来装物品的袋子。
融化拉链上的冰，她刚拉开一小段，就看到里面白花花的大米，她把大米放入光中，得知有一百斤后，对猫太冷说：“这块冰毕竟是你发现的，但我也废了力气，这袋大米我按市场价九折买，行不行？”
猫太冷爽快道：“如果不是你，我都丢海里了，不用星币。”
大米的180星币，加上她昨天没有摸熊掌的钱，一共1620枚星币，一并交给她。
有钱，她也不吝啬大方。
看着余额下降至451，熊安于感慨道：“花钱真容易。”
好在明天就会多一笔进账，她和兔暄签订的合同上写了次日结算，也算是给了她不少的安全感。
有些落后地区的农民还用传统的木制打谷机，这种打谷机效率低，会有漏网之鱼。
她打开袋子，把大米铺在防冻布上，视线扫过推开的大米，仔细翻找有没有没脱壳的大米。
一旁的佘不白见她人都要扑到米上了，问道：“你在找什么？”
“这个，你也帮我找找，我有用。”熊安于搜索稻米种子图片，找了张带壳的图片，发给他。
佘不白收到图片，也加入找种子的队伍里。
等翻遍每一颗大米，他们找出十二颗稻米种子，颗颗饱满，适合当育种。
熊安于买了一袋种植土，把种子一颗颗埋在土里，移到火边。
按照这几天从光上学到的浅薄的种植知识，花了一大笔星币整整100枚，买了一管种植水。种植水流着绿色的光，她往土里滴了一滴，种子瞬间被唤醒，破开土，生出一抹嫩绿。
熊安于收起剩余的九滴种植水。
把冰面收拾干净后，她早上吃的两个葱卷也消化完。
摸着空荡的肚子，她拿出佘不白送的嫩笋，切成小三角，估摸着大家的饭量，又盛了六斤大米，清水过了一遍，倒入蒸笼里，把笋块摆在米上，绕了一圈。
看着个人市场上出售的肉类，挑了块大豆合成的腊肉，切薄片，摆在竹笋旁边。
五分钟后，空气中飘着一股奇异的香味，像极了烤肉味烤土豆。
熊安于给自己盛了一碗腊肉竹笋焖饭，也不知道大豆腊肉是怎么做的，竹笋都染上油润，没有肉味，却似吃肉。
她吃的满嘴都是油，舒爽极了。
她吃了一碗饭，见桌上只有猴空空一人干看着她，流口水，招呼道：“再不吃，饭就凉了。”
全自动蒸锅有保温功能，放上几天几夜也和刚出锅时一样。
闻言，猴空空不再顾忌等级差，取出一个脸大的盆，使劲往里面装饭。
看着少了一半的米饭，还好熊安于早已见识过这里人的饭量，煮了五斤米，差不多也够吃了。
大家各自吃着碗里的饭，吃的头都不抬。
只有猴空空趁着装新一盆饭的间隙，夸赞道：“我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平时也就用营养液混弄日子。今天吃到大人您煮的……蒸的饭，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用我贫瘠的语言描述。”
猴空空拿着重新装满米饭、菜的盆，微微弯腰，对她鞠躬，才回到餐桌前。
“这顿饭管够。”熊安于笑盈盈地看着他，放下碗筷。
右侧的佘不白拿出之前编织的一团毛线，取出两根带着竹子气息、一段圆尖的短棒针。盘出一条毛线不停地绕在短棒针上，连着缠到另一根短棒针上。
她对编织一窍不通，看也看不懂。
收回视线，熊安于咳了一声，大家都看向她。熊安于才开口对猫太冷说：“你已经找到他了，那我们就此分开吧。”
“我们可不可以组队？”猴空空才坚定要榜上白富美的想法，结果她这话说的，他脸上的金黄色绒毛骤然黯淡无光。
猫太冷也渴望地盯着她，眼珠子一动不动。
“你们等下收拾收拾就走吧。”多一个人便多一份暴露身份的危险，熊安于别开眼，不去看他们期待的目光。
猫太冷不会这么果断地拒绝自己，猴空空意识到她并不是个软柿子，垂下头，觉得碗里的饭都不香了。
但废人能获得的物资十分有限，吃一顿饭不易于过年，猴空空机械式地往嘴里扒饭，咽下，重复着，直到碗中一粒饭都不剩。他伸出舌头，卷去腕壁上的油润，才放下饭盆。
即便拖拖拉拉，锅里的米饭只有那么多，总会吃完。
猫太冷检查自己落在冰上的物品，收到光里。随即，她拍了拍失落的猴空空，踩在冰块边上，一块冰分为两块，分出来的冰块大小和遇见熊安于时一样。
接着，猫太冷又把这块原属于自己的冰和冰岛合在一起。
猫太冷拉着猴空空跳到岛上，操控着冰，朝另一边飘走。
渐渐地，海面上又只剩下熊安于和佘不白。
猫太冷走时，把方向盘也带走了，熊安于查了下全自动方向盘价格要1999，她买不起。
冰块漫无目的地飘在海上，她的心也随波流浪。
佘不白编出一副黑白格子的无指手套，见她还呆呆地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把手套往她手上套。
十指钻到手套外，手心暖和不少，熊安于看向散发热量的手，看到上面的手套，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佘不白取回手套：“这手套要拿去换物资。”
这手套是用自己的熊猫毛编织的，四舍五入也算自己的东西。
熊安于说道：“多少？我要了。”
见她十分喜欢这副手套，佘不白犹豫道：“下一套送你。”
熊安于握住他拿手套的手：“不行，我就要这套。”
“送你，就当是午餐的报酬。”在她水汪汪的大眼睛下，佘不白败下阵来，把手套套回她的手上。
这手套比衣服都要保暖，熊安于问道：“这怎么做的，这么保温？”
佘不白说了一长串她听不懂的词汇，总结一句话：就是这里面用了特别的保温棉线，能保存手心温度。
这天过得格外快，熊安于没心思做晚饭，随便喝了一管彩色营养液，便睡下。
不到五点。
熊安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不着，她在他怀中翻身，面向窗户那头，鼻尖闻到一股淡淡的奶香，像是肥牛。
她换上潜水服走出蒙古包，外面一如既往地明亮。
噗通一声，熊安于跃入水里。她使劲吸着鼻子，探寻奶香的来源，海水中杂质过多，她换了几个方向游去，都没找到。
她专心寻找时，“嘣 ”的一声，潜水服炸成几片碎布。
……
果然，便宜没好货。
熊安于周身升起一圈白色气泡，取代潜水服，让她能在海底自由游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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