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警方了解了王智的大概信息，基本有了判断。
王智，男，19岁，就读于京北市三中，是个不学无术的学渣，高一时因为打架被留级，常年打架斗殴，是个多次出入派出所的老油条。
许一帆翻着他的信息不禁冷笑，想必王智凭借多次进出派出所的经验，依旧这么吊儿郎当的坐在这儿，看他这幅模样，还真把市公安局的审讯室当派出所小打小闹了。
看了王智那体格,许一帆眼底爬上不屑，就这体格还打架斗殴，怕是没遇着像他这样的狠角色。
许一帆家里有一个当警察的爸，有一个当老总的妈，一个国外读书回来当医生的姐，还有一个从小叛逆当街霸的他。
在没系统学习拳击的时候就靠一双手一双腿打遍了整个街区，后来学了散打擒拿，直接称霸武林，打架的时候全凭着一半野路子一半正规格斗术打得小屁孩哇哇叫老大。
看王智那样，想必是没遇到他这种下杀招的，不然还能坐在这里那么嚣张？
“说说吧，你在哪里偷的钱买毒｜品？你家里人知道吗？”
江斐然问，王智不说话，江斐然也不多做停留，一边收拾桌上的本子和笔，一边说：“既然你不想说那么就算了，反正证据链充足，零口供的情况下，也可以按强|奸罪和盗窃罪进行处理，判个七八年就行。”
江斐然起来转身欲走，果不其然王智急了起来：“什么盗窃罪！我又不吸我也没有瘾，我哪里盗窃了！”
“是啊，你又不吸，拿K|粉做什么呢？”
江斐然缓缓转身，在灯光照耀下，他白皙又嫩的好似可以掐出水的皮肤衬得他眼睛黑漆漆的，嘴角自然下拉，薄唇一张一合，像打了胜仗的将军一样居高临下地看着王智。
虽然他声音轻柔，但却让人胆战心惊。
“夏思雨和林鹏都已经交代了，你又何苦不承认呢？你老老实实交代，说不定还能减刑，保证你不会关上个七八年，你说你年纪轻轻的，家里还有年迈的爷爷奶奶要照顾，你不为自己想，也为你爷爷奶奶想想啊…”
江斐然最擅长审讯和行为分析，此时此刻的王智所有的微表情和小动作他全部尽收眼底。
他知道打蛇打七寸的道理，看着王智犹豫的模样，他知道他快成功了。
许一帆一旁听着，忍不住看江斐然，只有在工作的时候，才能听到江斐然说这么长的一段话。
别说还挺有魅力的，真不愧是京北警校的校花，要是不做警察，江斐然都可以顶着他那张脸混进娱乐圈跻身一线明星，真是美的雌雄莫…等等，他在干什么…
许一帆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暂时抛到九霄云外，回过神来，又听见江斐然缓慢道：“你说你，强｜奸罪就强｜奸罪，大不了蹲几年牢出来打工，少赚点钱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杀人诛心。
许一帆心想。
…
审讯室一片沉寂。
半晌，王智开了口，嗓音沙哑：“我没有强迫她。”
“你说什么？”
“我没有强迫她，我们发生关系是自愿的，谈恋爱以后，我们已经有过很多次了。”
王智一句话，推翻了夏思雨和林鹏所有的证词，事情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
不过这一切都在江斐然的预料之中，于此同时，他脑袋里已经将目前所有的线索整合在一起，有了定论。
“可是夏思雨和林鹏一口咬死是你强迫她，她身上的伤又从何而来，难道不是因为你恼羞成怒对她动手才造成的吗？”
“哼…”
王智笑，脸上是荒诞和被人背叛的失望：“我不知道林鹏为什么要卷进来，我和夏思雨两情相悦，在一起都快五个多月了，她昨天突然约我说想我了，我才去找她的，没想到…”
事实上警方早就调查了他的聊天记录，确实是夏思雨说想他了，然后给了他一个地址定位。
许一帆沉思，同一时刻李好和刘晓丽再次审了林鹏和夏思雨。
事后几个人的证词是一样的，一夜之间，夏思雨从楚楚可怜的受害者变成了处心积虑报假警的问题少女。
而夏思雨和林鹏之间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个人闹了这么一出，只是想让王智这样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李好十分好奇，竟然夏思雨和林鹏关系这么好，为什么却又跟王智谈恋爱，夏思雨却回答，她只是觉得王智带给她不一样的感觉，跟王智在一起，也是为了有朝一日去报复王智这个校园｜霸凌的人。
李好闻言顿感无语。
据林鹏交代，王智一直校园｜霸凌林鹏，甚至几次三番拿林鹏爷爷奶奶威胁，林鹏忍无可忍就想了这么一招。
三个留守儿童，就这么走上了歪路。
“那两袋毒品呢？你是从哪里来的。”
这起案件阴差阳错，牵扯出了毒 品。
比起未成年小孩之间的爱恨情仇，江斐然更关心毒 品的来源。
这一点许一帆明显感觉得到，但依旧面色如常，不动声色。
“万叶给的。”
“万叶是谁？”
“夏思雨的好闺蜜啊。”王智咬重了“闺蜜”两个字，语气里是藏不住的轻蔑。“我并不知道这是K，粉，三天前万叶说有好东西给我，当然不是给我用，我拿来是惩罚林鹏那个蠢货！”
“他整日在夏思雨面前转悠，我看着都烦，可惜了，没用上，不然我一定亲手弄死他！“
许一帆眉梢轻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快被现在的小屁孩笑晕过去了。
要不是受过专业训练，他真快肆无忌惮笑出声来，介于要维护警察办案严肃正经的形象，许一帆硬生生把这个想法憋下去。
许一帆急忙换了个动作，将手撑在桌子上扶着脑袋。
“你是怎么知道万叶有这个东西的，她是如何告诉你的，是你主动问的，还是她跟你说要给你这个东西的？”
“万叶有一个男朋友是道上的，叫刘友，我们都叫他大友，看着就不好惹。”
王智顿了顿，“警察叔叔，你们以为万叶是个什么好东西啊，她那点破事全都传开了…”
“什么事情？”
“陪酒，当外|围啊！”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还在读书的学生说出来的话。
江斐然轻敲手指，神色不变地听着王智往下说：“她老在我们面前说她那个混江湖的男朋友，说她男朋友有赚钱的东西，能让人听话，还能赚钱，我以为…是听|话|水儿呢！”
王智呵呵一笑，脑子里不知回忆起了什么东西。
所谓的“听｜话水”主要成分其实就是“γ-羟基|丁酸”，是一种抑制中枢神经的物质。
许多不法分子都会使用这个东西来进行犯罪，原因在于这个东西能达到昏迷对方的作用，而且还会在对方醒来后，对自己所经历的事情产生短暂“失忆”，同时这种东西也属于合成毒品，属于严格管控的东西。
这一笔账，要是通知禁毒大队那边，那张队长不得开心到上天？
许一帆大为震惊，表示现在的小屁孩太会搞了。江斐然没有多大的情绪变化，临近十点过，许一帆江斐然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审讯室。
“不错呀江警官！”
许一帆阔步，他腿长个子又高，走了几步就追上了江斐然。
“需要马上万叶找过来。”
江斐然的言外之意是准备连夜审讯万叶。
许一帆褪去几分吊儿郎当，正经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估计应该躲起来了。”
都是小孩子，那两袋K｜粉是万叶给出去的，她此时此刻肯定不会在街上抛头露面，也会尽量避开监控。
许一帆觉得，江斐然十分在意毒品有关的案子。
“那就找。”
“你一定要把他们找出来吗？”
许一帆双手插兜停下脚步，四年过去，他的脸变得愈发棱角分明，声音变得更加沉稳，少了些孩子气，下巴上长出青色的胡茬，可是眼睛里是不变的神气。
江斐然转身，抬眼直视许一帆的眼睛，声音清冽：“时间紧迫，我想早点破案。”
“好，我和你一起找。”
许一帆说完，脸上不自觉出现两片绯红，他觉得自己脸上忽然烫烫的，于是急忙迈步走到江斐然前面。
江斐然垂眸，低头的时候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走在许一帆身后听见许一帆说：“交给宋毅和杨慧，保证掘地三尺都得把她找回来…”
宋毅不禁感叹，虽然刑侦队的队长宋伟不在，但许一帆这个临时队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宋毅坐在电脑面前，开始信息追踪，身旁的杨慧看着监控视频，张洋从外地赶了回来，一边吃着泡面，一边开着会。
许一帆站在白板前，袖口被挽上去，露出坚实有力的小臂，小臂上的肌肉是常年锻炼健身的痕迹，本就人高马大的身材此刻在灯光的笼罩下显得压迫感十足。
“夏思雨报假警，DNA确实是王智的，两个人并不存在强迫发生关系而是自愿，不过王智的包里翻出了两袋K｜粉，据他交代是夏思雨的闺蜜万叶给的，万叶有个男朋友叫刘友，是个混混，毒品的来源应该跟这个刘友也有着巨大的关系。”
许一帆简单梳理了案件的信息。
杨慧也找到了刘友的资料：“找到了，刘友今年24岁，20岁的时候因为吸毒被戒毒所强制关了两年，现在在淮海路开了一家台球厅。”
陈辉不禁疑惑：“万叶一个高中生怎么跟刘友这种有前科人谈起了恋爱？”
“万叶是留守儿童，自小缺乏父母的关心，所以更喜欢离经叛道？”实习生刘玥道。
杨慧否认了这个观点：“万叶是独生子女，她父母都在京北，不是留守儿童。”
“那就怪了…”
刘玥羞涩地笑笑，她被夏思雨，林鹏，王智这三个留守儿童搞得满脑子都是这个。
“应该是对自我缺失补偿的心理。”
江斐然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一手放在桌前，修长的食指轻轻地敲打着桌面，神情没有半点波澜。
“王智说万叶是个陪酒的外｜围。”
刘玥：“他说的话是真是假还不确定，还得去调查走访才行吧。”
李好沉默着不开口，他正在进行着头脑风暴，无暇顾及周围人在说什么，他总觉得从头到尾好像漏掉了什么，忽然他一个响指：“林鹏说谎了，他还有事情没交代清楚。”
“什么？”
几个实习生一脸懵，显然是没跟上李好的推理。虽然早就听说过李好“李华生”的大名，但确实没想到李好的思维能转的这么快，留下几个实习生面面相觑。
“所以我们现在是不是要找到万叶和刘友？”一个实习生壮着胆子问了句。
“不错，现在要找到万叶和刘友，弄清楚毒品的来源。”许一帆低头拿出手机点开美团页面下了单，随后又收回手机，看着白板上的内容陷入短暂的沉思。
“不过这应该是禁毒大队那边的事情吧？我们要不要先观察观察再等等…”
另一个实习生话还没说完，就被许一帆打断。
“等什么？等嫌疑人自己来找你？”
那实习生仿佛不太服气，“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你侦查学都学到哪里去了？等你睡饱了觉嫌疑人自己上门让你抓？你当演电视剧呢？”
那实习生不敢继续顶嘴，只得委屈得低下了头。
自从接手代理队长的位子之后，许一帆脾气变得越发暴躁，几个实习生稍有个不注意没跟上节奏就会被许一帆劈头盖脸的批评起来，有时候还会被阴阳怪气地说几句。
实习生心里暗叫不平，警队的江警官便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待遇，许队对江警官从来都是温声细语体贴入微，实习生想到这儿，不禁委屈地看了江斐然一眼。
江斐然：……
“好了好了，这件事情你们许队已经跟禁毒那边通了气。”张洋出面解决问题，又看向许一帆：“你就说说该怎么办？”
实习生欲哭无泪，还是张主任好！
“找到了！”宋毅拍桌，“万叶八个小时前进了刘友的台球厅，两个人上了车到了和平路的四季酒店，就再也没出来过！”
许一帆脸色严峻：“陈辉卓彦跟我和江警官走，洋哥和晓丽姐再审一遍林鹏！”
那个刚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的卓彦有些欲哭无泪，李好起身拍了拍他的肩，“我跟你们去吧！”
卓彦感激地看了李好一眼，没想到却迎来许一帆的目光，卓彦急忙躲开。
最终的结果就是，陈辉开着车带上了刚从被窝里爬起来的沈顾问去了刘友的台球厅；而卓彦无奈地坐上了许一帆的牧马人。
许一帆上车，往副驾驶的人递过去一个口袋，江斐然接过，袋子里装的是垫肚子的零食，铜锣烧，小面包和苏打饼干，还有几瓶酸奶和矿泉水。
欲哭无泪的卓彦听到塑料袋的声音，急忙感兴趣地凑过去，叫到：“哇！吃的！许队你人太好了！我刚说有点饿！谢谢许队！”
许一帆抬眼瞧了瞧这个不成器的卓彦，冷冷一瞥，心道，又不是为你买的，少自作多情！
后排的李好憋不住笑出声来，抱着手机意有所指说：“小卓，你谢错人了，你得谢谢咱们江警官。”
“谢谢江警官，谢谢许队！”
卓彦没仔细想，权当是李好在开玩笑，于是伸出手拿了几个铜锣烧出来，又分给李好几个，自己坐在后排吃了起来。
江斐然对许一帆道了声谢，将矿泉水分给后排的李好和卓彦。
卓彦表示十分感动，没想到自己这个顶头上司也会有这么温暖的一面。
卓彦想着，流下了感动的口水。
李好：…
江斐然：…
许一帆：弄脏我车你洗？
卓彦：万恶的顶头上司！可悲的打工社畜！
5.14，00：21：34。
四季酒店。
许一帆拿到房卡，乘着电梯坐上九楼。
“我必须提醒你的是，万叶可能已经不在了。”
电梯里，江斐然轻飘飘说到。
许一帆眉心一跳，电梯开门，停在九楼。他攥紧了房卡，找到8907房间，临近时，他的心跳越来越快，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这感觉和四年前抓大斌的时候一模一样。
许一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于是从背后拿出手枪，做好了心理准备，拿房卡开了门。
房间里没有开灯。
窗户还开着，月光透过柔纱的窗帘洒进屋内，吹起一阵风，窗帘虽风摇动，正直夏日，房间里开着空调，吹得冷飕飕的。
房间里扑鼻而来的一股味道，许一帆不禁皱眉，用手捂着鼻子。
江斐然对这个味道再熟悉不过，于是他将房卡插上，开了灯，眼前的一幕令人震惊———
许一帆顿住了脚步，手里的枪慢慢放下，看着眼前这一切，瞪大了眼睛，半晌说不出话。
江斐然微皱眉，此刻他觉得就像是有人拿了一盆冷水往他身上从上倒下去，他犹如置身于冰天雪地的寒冷当中。
他做好准备，可没有料到是这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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