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
这次没出什么岔子,在依旧热情的古博经理的帮助下,温良顺利签署好贷款协议。协议一式两份,温良将自己的这一份放入包中妥帖收纳。
出门时,温良遇到了一个眼熟的人,银行被抢劫那天的奇怪女孩。
温良的视线在对方脖子上停顿两秒。
她这次没有带着围巾,而是在脖颈处缠绕着宽约两英寸的choker,黑色皮质,下缀着个月亮银饰。
Choker,又叫狗链,带着窒息,性虐的色彩。
她的金发打卷,携了一缕编成冠冕饰似的盘在头上。穿着一身印花布长裙,湛蓝的眼睛在看到温良的时候,仿佛溢出了惊喜。
“你好。我是耶米亚,是一名记者。”她说着,双手并递上了名片。“我是想对您做一次采访,针对之前的抢劫事件。”
“抱歉......”
“请不用急着拒绝,如果您是出于安全考虑,您大可以放心,我们会做好基础的保密工作。”
这话一出,考虑到自己本来就吸引了绑匪的注意,对方肯定是不会放过他了,于是温良嘴里的话一转,“我想问,这有报酬吗?”
说着,温良接过名片,扫了一眼:
艾弗·耶米亚。年龄25岁。
他们在咖啡厅进行采访。
耶米亚问话犀利间接,干脆利落,这迥异于她柔和的外表。温良的回答更加简短,“嗯”“抱歉,我不知道”“不清楚”。
许是觉得他什么问题都回答的很简短,且毫无信息价值,这场访谈并没有进行多久。
在谈话的最后,这位叫艾弗·耶米亚的女士,眼含关切,语气真诚:
“您似乎太紧张了,也许您会觉得我没分寸,请原谅我这么说,我建议您可以去教堂放松一下?虽然您可能不是教徒,但是,我是说,我觉得那里和谐宁静的氛围,可能对你会有所帮助。”
“好的,谢谢。我会考虑的。”温良像是真的打算好好思考对方的建议。
记者小姐临走时,支付了60美金作为报酬。
温良难得觉得对不起人家,虽然他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而对方可能写不出切实的内容来发布。
虽然对方会不会写稿子——这所谓的记者身份,还有待商榷。
这次接受采访,温良主要是为了试探。好吧,也有一部分金钱的原因。
因为从抢劫当天看到她起,温良就觉得不对劲,大脑里仿佛有什么不断揪着他的神经,缠成铃铛,然后敲敲打打,发出警告。
她看起来很正常,就像一个关怀受害人的真诚记者,问话犀利尖锐,建议诚挚衷心。
温良故意用这种略带敷衍的话语,对方却保持着波澜不惊的语气。
似乎很冷静地包容理解受害人的模样,但是实际上——
这位记者小姐并不在乎这个采访的回答价值,她只是在确认什么似的。
她话里话外都在询问,你有没有关注到什么绑匪的特征?是不是有着什么可以作证的发现?
反而像一个警察一样。
这是温良的直观感受,他也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
但是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会是第五名绑匪吗?
她最后的建议有什么意图吗?
温良边出咖啡厅,边思索时,一个带着口罩、帽子的瘦削男人从街边猛冲出来,迅捷地一把掠过温良的包,一溜烟拔腿就在大街上跑。
温良愣了愣,他跟着小跑了几步,同时快速忖度。
他想了想失去那份协议件后会面临什么麻烦,然后看到对方选择逃跑的道路是宽敞的街道,以及他个子不高,矮小瘦弱的身材,和现在都还在他的视线里。
温良迟疑地决定——
追。
他最后是在一个教堂的地方停下,小偷被一个高大俊朗的男人拦下了。
当时男人手里还拿着花盆,正打算摆放。看到温良在追小偷,情急之下一个投掷,啪的一声,砸中小偷的脑袋。
小偷放弃了温良的包,抱着自己晕乎乎、出了血地脑袋,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慌张逃跑。
花盆碎成片,泥土洒了一地。男人捡起温良的包,拍了拍上面沾染的泥土,迈着沉稳的步子向温良走来。
而温良,在看到这个结实丰满、身高六英尺有余的男人。他感觉什么东西在大脑里一闪而过,影影绰绰的,有种既视感。
摩西十诫第四条:“当记念安息日,守为圣日。”
这圣日,便是周日。不过由于祷告十一点就结束了,现在教堂安静一片。
底加堡教堂外观呈现巴洛克式建筑风格,平面呈十字形结构,除前殿、中殿、天堂外还配有圣器室,告诫亭。内部空间宽敞明亮,镶嵌五彩玻璃图案的窗户熠熠生辉。
温良跟着男人从刻着玻璃蔷薇纹样的大门进入,看着男人满脸歉意朝着神父诉说花盆的事儿。温良跟着小声解释佐证。
神父身穿达拉里斯长袍,带着罗马领,看起来整洁端庄。他嘴角衔着笑意,嗓音轻柔,“神是安慰人的神,耶稣来是为了安慰人,而圣灵也是主耶稣差来要安慰人的。”
解决完花盆的事后,男人顺势和温良聊了起来。他自我介绍叫裘伯尼,是这里的义工。
“义工?你一直在这里工作吗?”
“是的。你是外地人,可能不大了解。这里每次丰收庆典时,教堂总需要些热衷于帮忙的义工,”他解释道,“会帮忙擦拭铜器,摆放水果。”
他回避了第二个问题。试图用教堂每年丰收庆典,来暗示自己在这里义工时间长。
聊了会儿,男人突然说,“刚刚被小偷偷东西,温,你感觉还好吧?我的意思是,你似乎有放不开的心事。”
对方都这么说了,温良依着他的话,提到了自己的绑架经历。
“哦,这真的,太糟糕了。”他的语调糅合歉意、同理心,得体地对提到这件伤心事儿发出歉意。“我很抱歉,我不该提那个问题的。这是我的错,真对不起。”
“你——”他欲言又止。
“没关系,裘伯尼先生,您直说吧。”
“照你的说法,绑匪迟早会再次找上你的。温,你不能毫无准备。”裘伯尼淳淳诱导道。“你身边有什么好友吗?或许你可以考虑和你的朋友们一起行动,或者干脆加入什么组织。”
“其实往好的方面想,温,如果绑匪真的找上你了,你或多或少也能够掌握一些证据。这样警察会把你当作证人,编进WITSEC系统。不过我需要提醒你的是,对于那些证据你可要好好思考后再上交给警方,毕竟如果被绑匪发现警方的搜查,他可能会恼羞成怒,你知道的。”
“至于武器,你可以考虑备把枪或者刀。你需要小心别伤到自己,并做好这只是给你提供一个安全感的准备。”
“当然这也只是我作为你的朋友,一点微不足道的小建议,你可以好好考虑下,毕竟我们需要做正确的事儿。”
——这次不是既视感了,而是完完全全和绑匪头领的身影重合了。
回去的路上,温良回想着今天上午的遭遇。
那名叫艾弗的女记者,那位恰到好处,让温良跟着跑,把他引到教堂的小偷——但凡小偷高些、壮士些,或者纹个身,没有跑大道,跑得快一些。温良都会及时止损,不会选择以身试险追小偷。
绑匪们或许是出于对他的轻视,又或者是觉得他就算发现也做不了什么,他们的掩饰有,但不多。
这让温良能够得知——
裘伯尼,就是那位绑匪头领。虽然声线不同,但是那种糟糕的感觉太对味了。
艾弗·约米亚,不知真伪的记者身份,绑匪中的一员,她可能有着踩点收集消息、事后向人质确认的任务。
温良回宿舍做了午饭,草草吃完收拾好后,下楼给上次送他回家的年轻警察打了电话,将今天遇到的记者、遭遇的小偷、教堂的男人,都事无巨细的说了。
那位警察小哥在临走时告诉温良他的联系方式,并叮嘱有什么事儿都可以不客气的打电话。
之后他们每天都一直保持着联系——这样如果自己突然失踪,警察也能及时发现,并根据他提供的信息进行调查吧?
这是温良面对绑匪威胁,做的被动措施。
晚上。
温良打开房门准备做晚饭,意外地发现森丁叼着根烟坐在客厅。
森丁下嘴唇嵌着的C字环在烟雾中若隐若现,他并没有抬头,右手扶着低垂的额头,几缕枣红发丝低垂,盖过眉骨。
他声音沙哑,吐出一根烟柱,“嘿,兄弟,你惹到人了。你知道吗?”
温良皱着鼻子,烟味让他有点儿难受。他屏息,回想了下,能让森丁这么说,再加上前几天实在不算好的深刻印象——兄弟会?
果然,“兄弟会你知道吗?”森丁舔舐下嘴唇,银制品质感冰冷,“你招惹了他们——你成了他们的考核任务了。”
兄弟会,在那天那位男生灌输的兄弟会信息里,温良最后总结:
一个疯狂喝酒,PARTY,泡女人的大学生法外之地。
但是对于这些欧美大学生来讲,兄弟会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天堂。
实际上,不只是底加堡,基本所有欧美大学都流传着一句话:只要加入了这个组织,你已经一只脚踏入了上流阶层。
兄弟会里的成员往往非富即贵,身世显赫。达官显贵与精英人士在社团成员比重中占比之大,宛如一个小型的上流社会。
想要加入,需要通过考核,即Pledge阶段。随叫随到的跑腿、言语羞辱谩骂是再基础不过了。这也许是出于契可尼效应,让学生们付出了巨大代价后再加入兄弟会,这会使得他们学会珍惜、格外忠诚。
在温良看来,这简直可以说是合法化的霸凌。它区别于霸凌的一点在于,被霸凌者们大多数都是自愿的——他们趋之若鹜、争先恐后地想要成为兄弟会的一员。
“不过看在你是我室友的份上,我可以帮你。”森丁戴着十字耳钉,耳骨上还嵌着马蹄状骨钉,在灯光下闪着银白色的光。
温良沉默,森丁知不知道他这句话很突兀?室友情?他们之间能有什么室友情——一个人夜不归宿,两个人不相干扰。
“我作为老成员,能够给你发邀请。”他说,“只要你通过考核,加入兄弟会。你就不会成为被摆弄的考核任务了。”
“加入某个组织吧。”裘伯尼的建议在耳畔,和森丁的话语重合。
温良隐隐察觉今天发生都像是有某根线在连接,一只大手在操纵周边人的行动。
“对了,温,我提醒你一句,其中一个考核项目是,户外露出,裸.体介绍。”多少有点儿幸灾乐祸的口吻,“到时候可别扭扭捏捏的。”
“集体裸露而已,不就是行为艺术吗?”虽是这么想,但温良心知肚明到时候肯定不会简单只进行裸露介绍。
森丁嘲弄的神色,随着脑子里浮现出温良敞露的身体,他忍不住咽下一口涎水,随即难免口干舌燥,眸色开始深沉。
这时,温良突然想到什么,询问道,“等等入团后要交会费吗?”
“好像是700美元来着。”森丁揪熄了烟。
“要不,你还是跟我说说,如果他们把我当作考核任务的一环会发生什么吧?”
一分钱都能难到好汉,更别提700美元难倒一个温良了。
最后温良没能森丁嘴里知道会发生什么。
因为森丁当着他的面掏出了某个兴致勃勃的物件,开始一边眼神露骨地盯着温良,一边上下抚弄。
“嘭。”
温良径直回了房间,选择啃面包。
森丁好笑地看着温良带着些怒意的背影,口中压不住的喘息。他向来是个纵情享乐,不会克制自己欲.望的人,一旦情.欲上头就容易不管不顾。
他闭上眼,结束后,脑中回想起了周五的交谈。他的哥哥,沙巴朗找上了他。
“你们学校是不是有一个叫温良的人?森丁,你邀请他参加兄弟会考核,到时候再加个项目。”
“考核对象?呸!扯他妈的淡。”
“你们对他注意着点,他不大一般,别太他妈像搞别人一样折腾死了。”
妈耶,搬这章的时候,感觉尬尬的,稚嫩得有点羞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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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记者、义工与兄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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