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辞很尴尬，仿佛高中时代玩手机被班主任抓包。
这位可是正经的太子太傅。
跟班主任也没差了。
刚刚轻薄阮辞的少年，马上躲进被子里，攀着他肩头，娇声说：“太子，我怕。”
阮辞：“……”
太不要脸了吧。
刚刚可没见你怕的。
宁无霜手一挥，两小太监立刻就把那少年从床上拉下来。
少年娇声大喊：“太子救我。”
然后被拖了出去。
阮辞看着宁无霜，不得不感慨同人作者真是厉害。
宁无霜出身帝师世家，在原书里该是七十高龄，可是同人书《大越丽人歌》的作者大笔一挥，给他砍掉四十岁，保留了原来的灰发。
此时他正值男人最好的年纪，既成熟，又带着青年的锐气，配着与年纪不符的灰发，很有几分让人臣服的成年男人气场。
阮辞：“太傅，我错了。”
先认错避免被骂太狠啦。
宁无霜在他床边坐下，冷冷地问：“错哪儿了？”
阮辞抠脑壳：“我……我不该玩男人。”
他很痛恨自己学什么狗屁英语专业呢，就算不学什么理工科，哪怕是学个汉语言文学，历史学，这时组织起语言来，也会更体面点。
宁无霜明显被他的话咽了一下，侧头望天花板，脸上写满了恨铁不成钢。
“你若只是专心玩小戏子也就罢了，我可保你一世平安。”
他站起来，背对着阮辞。
阮辞知道，他心里有很多抱负，但是皇帝病重，太子扶不起来，他便只能称病避居山寺。
宁无霜在《大越丽人歌》里是最后一个被龙傲天男主攻略的人。
他是终极大BOSS，同为读书人，他与出身寒门的幽燕池互相看不顺眼。
如果只是穿到男频文《大越歌行》里面，阮辞觉得，自己还有一搏之力，宁太傅会帮自己。
但是嘛，穿到这本不可描述的书里。
他最后还是会被龙傲天男主的大X征服，算惹。
“太傅，您放心吧，我以后再也不玩男人了。”阮辞保证道，他不喜欢男人的。
他想起宁无霜是冲着幽燕池那事来的，又解释道：“其实今天，我就是灵机一动，想起太傅说的为君之道要体恤下臣。
我在路上碰见幽相，看他穿得单薄，就送他一件狐裘，想起他体寒，又想送他一些补身的药。
是他误会了。”
锅甩到幽燕池身上，肯定是没错的啦。
书里面，宁无霜最恨幽燕池，天上下雨，都能算是幽燕池的错。
宁无霜果然态度变了，看向他的眼光，竟然有几分感动和赞许。
“你能如此，倒是大有长进。”
阮辞：“我想亲自选些药材送去幽相府上，但是我不通药理，太傅可为我参谋些许？”
宁无霜：“我府中库藏良多，不如去我府上选？我再陪你一起去送予幽燕池。”
阮辞：“好。”
他知道的啦，宁无霜不会放过任何打脸幽燕池的机会。
……
太子出宫，还是有点麻烦的。
当下太监头子出去忙着通知禁卫军，宫门守卫，报给各路相关大臣。
阮辞自己要做的就是换衣服。
在皇帝宫里待的混了一身药味儿，他想洗个澡再出门。
他也知道古代洗澡其实不太方便的，但是这是东宫，满屋子的小太监小宫女，个个都在装作很忙的样子，他都看见一个小宫女擦一个椅子擦半天了。
这么冗余的劳动力，烧点热水也不太麻烦吧？
阮辞吩咐小太监去准备洗澡的事。
他瞧电视上，一般都是搬桶水送到房间里。
不过这里的条件比他想的好些。
后面有天然温泉，只有皇帝寝宫和东宫才有的。
阮辞哼着歌，麻利地把衣服一扒，身上穿着件松松垮垮的明黄色内衣就去洗澡了。
宁无霜目瞪口呆。
古代的温泉味道重的很，没有现代的舒服。
阮辞泡了一会儿就出来了。
小太监又给他准备了一套明黄色的内衣。
阮辞：“换一套其他颜色的。”
这个内衣领口有点高。
他想，出宫万一要微服私访呢？叫人瞧出一点黄色就不好了。
电视上都演的，稍微搞点黄色就会叫人看出是皇帝。
他虽然不是皇帝，但是太子也差不多啦。
宁无霜手里拿着本书，一动不动，书一页没翻。
他震惊地看着阮辞在他面前换内衣。
他可是货真价实的乾君啊。
这个学生，竟放荡至此！
可是他就那么看着，说不出一句批评的话。
住过校的男生都不会在意这点。
阮辞急着想出宫去看，又怕宁无霜等得急了喷他，就自己换衣服，小太监们给他换衣服，还真有些不习惯。
太子身材跟他以前差不多，都是矮子白斩鸡一只，不胖，但是胳膊肚子肉都白白软软的，一看就是不爱健身的。
阮辞不知道这身体还能不能长高，问小太监：“今年我衣服的尺寸有变吗？”
“殿下今年长了一寸，上月才全换的新尺寸。”
阮辞挺满意，看来还能长。
宁无霜看着他雪白瘦弱的脊背，陷入回忆中。
这个孩子，他看着长大的。
五岁的时候，穿着厚厚的裘袄，圆圆的一小团，趴在地上向他行拜师礼，像个流芝麻馅的小汤圆，说话奶声奶气，可爱的紧。
早上来上课，都要抱抱哄哄才肯坐下乖乖听课，听一节课，就多半睡着了。
要拿一点外面市井买的红糖酥饼把他哄醒，骗他好好读书，就可以吃饼饼。
那时他真以为这是大越的未来。
可是他出自帝师世家，一辈子只能教一个学生，并没接触过别的小孩。
等到太子十岁了，还是这般，他才醒悟过来，太子不是年幼天真可爱，是真的驽钝无知。
连皇帝都放弃太子了。
他深受打击，心灰意冷至闭门不出。
一晃这么多年。
这个孩子也长大了，身姿妖娆，脸蛋漂亮。
当年，也就是这看似聪明的漂亮的脸蛋，骗得他哄哄抱抱。
倒是可以为他选个老实可靠的人了。
宁无霜移开视线，继续看手里的《涑水记闻》。
阮辞换了身低调的浅绿色绸衣，头上未带冠，只扎了个发髻，整个人清清爽爽的，身上带着刚洗完澡的鲜嫩水汽，看着就像个民间普通的朝气蓬勃的贵族少年。
他转头说：“太傅，我准备好了，咱们去库房吧。”
宁无霜愣了一下，才放下书，跟他一道朝库房走。
阮辞早就想看看太子的小金库啥样的。
书里可是说了这个蠢货太子花钱如流水，最喜奇珍异宝，看见别人送龙傲天男主什么好的，都想去抢点，还真抢了好几个回去。
库房里怎么都该有点金山银山。
东宫其实也不大，库房就是他寝殿后面一个不起眼的小房子。
没有重兵把守，门口的老太监正在打瞌睡。
走进去第一间就放的是药。
人参鹿茸有那么几支，多的还是装在陶瓷小瓶里的成品丸药。
阮辞怕又闹笑话，不敢碰。
他走进里面，以为会看见满眼的金灿灿，结果就是普普通通一间房。
架子上有些卷轴，大约是书画，还有更多的小孩儿用的玩具，竹子的，绸的，特别精致。
金的银的，什么珊瑚玛瑙，完全没有！
阮辞问看守的太监：“还有秘密库房吗？”
“太子，东宫库房就这些了。”
堂堂一国太子库房，就这？
阮辞十分怀疑这些太监中饱私囊了。
宁无霜道：“你库房里的这些药品，都过于普通，要赏幽燕池，还赏不出手，去我府上选吧。”
阮辞：“好。”
他也不跟宁无霜客气了，反正他是超级有钱人，富了几百年的大贵族头子啊。
他就是想不通，为什么这个太子这么穷？
在马车上，只有他与宁无霜相对而坐，他问道：“太傅，我堂堂太子的库房里，怎么就那么点东西？”
“是不是太监们看我好骗，偷我东西了？”
宁无霜本来严肃的脸上，突然轻松起来，嘴角翘起。
“你也知道自己好骗？”
阮辞：“……”
好骗的不是他，是工具人原主啊。
他可是精明的很，拿奖学金炒股，都赚了五千多啦。
谁也别想骗他的钱。
宁无霜一直当他拿小孩儿看，好整以暇地给他解释：“你这太子，也没什么钱，除了宫中按例供你吃用，再有几百两月银，也没别的了。”
“陛下在你十岁的时候开始生病。”
“他若好好的，倒是会赐你不少东西。”
“你这样，也没人来走你的门路，现在知道穷了？”
他很有些幸灾乐祸。
潜台词就是，叫你不好好读书，如果好好读书了，至于现在这么寒碜吗？
阮辞服气了。
他总算知道工具人太子在书里每次看见有人送龙傲天男主一个好东西，就乌鸡眼似的去抢，原来是穷太子红眼病。
……
走到宁无霜家里。
宁府正门，三门大开，一百多名穿着统一黑色服侍的家丁出来列队欢迎。
宁无霜先下马车，亲手站在马车边，牵着他的手，扶他下来。
众人跪下山呼：“太子千岁千千岁！”
阮辞从未受过这场面，他陷入沉思。
他该说什么？说平身？
还是太监帮他说？
怎样才能更显得有威严？
可也没给他几秒时间犹豫，天有不测风云，方才还晴空万里，突然兜头一阵大雨。
宁无霜拿衣袖给他掩着头，护着他赶紧进屋。
阮辞没淋着，宁无霜倒湿了半身。
他告了罪，去换衣服。
阮辞一个人在正厅上首坐着，宁府诸人如临大敌，都战战兢兢。
到底是普通人，再是废物太子，也还是很唬着普通人的。
阮辞又起了几分信心，他也不拘谨了，站起来四处走走看看。
也不管外院正院，随意走。
宁府很大，除了白墙黑瓦与皇宫不同，其余倒不见得比皇宫差多少。
到底是与王朝一起兴盛两百年的家族，真的有钱。
后来这些钱啊，都便宜了那狗日的龙傲天男主。
原书里这几位老岳父毫无例外的都只有一个独生女，任你再强横，再牛逼，在男频小说里，只要女儿被人诱惑了，那你就要倾尽全部家财人脉扶持穷逼男主。
在写给女孩子看的同人文里，连自己都跑不掉。
阮辞打了个哈欠，随口问旁边的宁府管家：“太傅有男宠吗？”
他知道**小说里，小受不能近女色，他想知道宁无霜是不是处男。
管家神色尴尬，看着他背后。
阮辞含笑等着他回答。
背后忽传来宁无霜的声音：“太子殿下倒是很关心臣。”
阮辞：“……”
宁无霜手里捧着从他书房里精选的三支千年人参，天山雪莲，衣服系带都未系好，就匆匆出来。
他面冷心热，看太子今日忽然有些上进了，就十分激动，毕竟他终身荣辱前途皆在此子身上。
可一走来便听见他问这问题，脸色便变了。
原来就是演技提高了一点。
阮辞简直百口莫辩。
他看着宁无霜，又积极认错：“太傅，我就是随便问问，我是无心的。”
“我是想，如果太傅喜欢女的，我赐美女，如果喜欢男的，我赐美男。”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穷太子有没有能力赐人惹，先这么说吧。
宁无霜斥道：“你果然满脑子都是这种事。”
他将装药的盒子一扔，拂袖而去。
阮辞：“……”
才进宁府一会儿，他就捧着药盒出来，往幽燕池家走去。
……
幽燕池今天在加班，作为一个在底层爬上来的寒门读书人，他在宫里埋了许多耳目。
他知道的消息比一般人更清楚。
他埋在东宫的宫女给他的消息是，今天宁无霜进东宫，太子玩了戏子，又与宁无霜裸.身相处，相谈甚欢，尔后同乘一车去宁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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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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