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齐点头。
周默将头往他们伸去,也示意他们将头伸过来。然后小声地说说三个字:“王友帛”。
高松年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他是谁?”很明显,他没听过这个名字。
“他?怎么可能?”陈柔不相信王友帛会是凶手。
“你认识他?”这是周默一直想问陈柔的问题。
“认识。他救过我母亲的命,我母亲曾出过一次车祸。”陈柔接着说,“他是个很高明的医生,也是个很随和的人,他不可能是凶手!他跟我父亲也很谈得来。”
“这就难怪了!”周默点了点头。“这只是一个线索而已,并不能证明什么,所以你们千万不可外传。”周默没办法向他们透露更多的信息,只能到此为止。不过却得到了一个有益的信息——王友帛与陈志庭早就认识——这符合他的熟人作案的推断。
王友帛这个人,值得查一查。
******
1947年6月19日中午,首都警察厅附属医院太平间。
肤色黝黑的女法医指着尸体的腹部,说:“死者生前吸入了大量的七氟烷,这就是他毫无挣扎的原因。”
白兰迷起眼,展现出努力思考的表情,可是在她的脑海中,丝毫没有关于七氟烷的认知。
黑肤女法医继续说道:“七氟烷是一种高效的麻醉剂,在常温下极易挥发,一旦吸入其挥发物达到一定的量,便全身麻醉,如果浓度过高,会致使吸入者心脏停止跳动,血液停止流动,从而导致死亡。”
“等等。”白兰打断了黑肤女法医,“你的意思是说,在纵火烧人前,凶手已经用这种麻醉药杀死了高处长?”显然这又是个太过意外的发现。
黑肤女法医笑了笑,似乎在嘲笑白兰的无知,白兰知道,这是她习惯性的微笑:“事实并非如此,并且死者也不是被火烧死的。”黑肤女法医依然是不紧不慢的语气,仿佛此时她们正在某间教室里,她正在语重心长地对一位学生讲解某个难题。
白兰更加意外了。
“很明显,凶手很好地控制了七氟烷的浓度,适当的浓度,让死者丧失挣扎能力,但不会丧命。并且在割开凶手腹部时,七氟烷使血液流动缓慢,使死者不至于失血过多而提前死去。”
“凶手可以用七氟烷杀死高处,但却没有这么做,而是一定要让高处死于火烧之下?”白兰顺着黑肤女警往下说,但话一说完,她就意识到,这太荒唐了,不可能是如此。
对白兰的推测,黑肤女法医十分西化地耸了耸肩:“听上去不太可能,但极有可能是真的,很多凶手的思维跟正常人不同。”
黑肤女法医宋秩茹,与尸体已打了六年交道,见过很多不同死法的尸体,了解了太多超越常人的凶手思维,“对异常残忍的凶手而言,太正常则意味着不正常,不正常则意味着正常。”
白兰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而是问了一个问题:“你说高处不是被火烧死的?”
“对了。这个不太好表达,让我先考考你的化学知识吧!” 宋秩茹喜欢玩点智力游戏,“你知道铁生锈与木材被烧黑,有什么相同与不同吗?”
白兰不喜欢宋秩茹的慢节奏,但作为好友搭档,她只有配合的份儿。
“不同就在于一个产生火,一个没有产生火;相同在于都会变成黑色。”
“你回答的不完全对。它们的相同点不在于会变黑,而是两者都属于氧化反应,氧元素进入了它们;关于两者的不同,你则回答得很对,前者不产生火,是微弱的氧化反应,而后者产生火,是剧烈的氧化反应。”
听到这里,白兰依然一头雾水。不知道这所谓的氧化反应与案情有何相关。
宋秩茹看着老搭档的迷茫眼神,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失望之情溢于言表。“说白了吧,就是燃烧是一种剧烈的氧化反应,并不是所有的剧烈的氧化反应都会产生火的。而有些物质就可以不产生火的燃烧。”
听到这里,白兰才有点回过神来,“你是说,高处长是被某种物质烧死的,这种物质燃烧是不会产生火的。是吗?”
宋秩茹露出了一个十分勉强的微笑:“算是吧!”
“那是一种什么物质呢?”
“硫酸!一种迅速氧化的液体。据我所知,这种液体只有在一些大型实验室或医院才会有。” 宋秩茹说到这里似乎是想起什么似的,用手指着腥部的切面,对白兰说,“你看这里。”白兰顺着宋秩茹的手指看过去,那是靠近死者最后一根肋骨的地方,在这里被割开的两边呈现出整齐的切口,毫无碎肉或毛边。“太整齐了!”
“是啊,太整齐了!” 宋秩茹附合道,欲言又止。
“你这黑鬼,说话怎么这样,你不就是想说,凶手可能是个医生嘛,是吧!”白兰知道,宋秩茹是个将职责范围看得很明确的人,在她职责范围内,她知无不言,但在别人的职责范围内,她则不愿多言,以免越俎代袍。
“我可没说啊,别又说我干扰你办案!” 宋秩茹也恶色恶气地回报给自己的新搭档。老实说,她更喜欢这个干练漂亮的女孩,跟她交流起来会很轻松,不用有所顾忌。
“不错,你是没说,但你暗示了,总之就是干扰了本警官办案!”白兰一边说一边做着鬼脸,给了宋秩茹一个夸张的飞吻,便跑着离开了太平间。
******
1947年6月19日晚,玄武湖公园。
玄武湖上清风习习,白兰坐在船头,周默双手划动船桨,讲述着今天中午在太平间的重大发现。周默内心里也有很多东西要分享。
“高处在死前吸入了一种挥发性麻醉药,让他失去反抗能力,所以现场看不到他任何挣扎的痕迹。怪就怪在,凶手完全可以将这个麻醉药浓度提升杀死高处,但凶手却没有,而是割开高处腹部,再用一种叫硫酸的液体倒入高处腹内,将其烧死!”
周默惊叹地忘记了划动船桨。也就是说,“在凶手看来,高峰必须是烧死,其它的死法毫无价值?”
白兰点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周默一只胳膊抱胸,另一只手托住下巴,这是他思考时的标准动作。
很明显,这不是简单的仇杀,而是一种仪式,或者说,这对凶手或凶手所在的组织而言,高处的死亡具有仪式的意义。这从侧面印证了先前关于秘密组织的猜测。
想到秘密组织,周默便想到一个人——马教授,或许通过木牌,马教授就能判断出木牌背后的秘密。于是对白兰旧事重提。
“你还记得我跟你讲的马教授吗?或许他凭学识,能帮我们找出木牌背后的秘密组织。”
白兰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不得不请那个马教授帮忙了。”
“好的,我明天中午,就去找马教授。”
马教授是金陵大学宗教学老师,对中外宗教的研究颇为深厚。在周默第一次看到木牌时,就跟白兰提出过请马教授识别那个木牌,但当时白兰考虑到高峰有意保密,便也没有同意周默去请教马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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