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契把整座山的这一侧走了大半，已经摸清这山间的水大概有四五条比较大的支流，其中两条往山背后流，剩下的都在山前面。
她原以为是有一条更大的水脉，只流经这座山而已。但她走上山顶之后发现，这几条支流似乎都是从山顶的湖泊溢出来。
李云契其实有点怀疑这是个活火山，不过她不太懂活火山的构成，不敢胡言乱语。况且就算知道这是个活火山，她也拿这山没办法。
只能后面看看，能不能把领地整个搬走，或者多给上几层防护罩。
短期不能解决的事，李云契索性不想，只查探过山顶湖泊里的眼球吊鱼，确定那里的变异物数量还不如下面的支流多，就重新往山下走。
一路上她都紧贴着河边。
这条支流是她没怎么来的，眼球吊鱼没被大面积清理过，活蹦乱跳，不怎么可爱，但掉落的鱼肉看上去鲜嫩多汁。
李云契来者不拒，眼球吊鱼不长眼地往她身上贴，她就满足它们。杀鱼从最显眼、也是堪称另一个大脑存在的眼球开始，每一条出现在李云契周围一米的鱼，都没能逃过眼球爆裂的悲惨命运。
掉落的鱼肉她一个都没放过，打算拿回去给那些生活玩家看看，能不能当食材，做点吃的出来。
游戏吸引玩家的另一个点就是食物。
现实生活中，她们就吃够各种营养剂了。游戏里面能有极其仿真的进食体验，是良好的玩家抚慰物品。
眼球吊鱼不像巨型毒蜂，没有群体性记忆，哪怕见到李云契见鱼杀鱼，也毫不畏缩，前赴后继地送死。
李云契手都捏麻木了。
大约是四周一直无人，这些鱼又着实好杀，她渐渐少了戒备，不自觉地靠近河流边，每时每刻往河里远看。
忽然河里闪过一个影子。
李云契目光一聚，却在即将俯身仔细看清楚的刹那，意识到了什么，停住脚步，身子还没转，拳头就率先挥了出去。
拳头结结实实打在闪现至她身后的玩家脸上。
玩家痛苦哀嚎一声，李云契又补了一记左勾拳，才停下来看这人的脸。
好像有点眼熟。
再看玩家头上的名字，项延。
李云契噢了声，想起来这是跟叫许知乐的玩家搭档过、但嘴不干净脑子也有点问题的那个人。只是不知何故，项延头顶上的名字是红色。
目前在野外见过的玩家都是黄名，可拾取的物资都是灰名，至于红名……李云契想了半天，只想起来变异物是红名。
当然，也不用她多想，项延一看就很不对劲。他两腿并拢两手伸直紧贴裤缝，乍一看像在军训，但再仔细一点就不难看出，他上半身不知所谓地起起伏伏，像在模仿波浪的走势。
又或者是在模仿，鱼。
李云契看他嘴无声地一张一闭一张一闭，瞳孔刻意瞪大，于是又回头看看眼球吊鱼，总感觉说不出的相像。
尽管眼球吊鱼尾巴一甩，似乎在反对自己风评被害。
就在李云契回头看鱼的瞬间，眼球吊鱼跃起，在半空中摆动。她的身后，项延和眼球吊鱼表现出全然相同的运动路径，亦是摇晃身体。
一鱼摆和一对人腿前后同时袭来，李云契伸手便想要同时抓住。
伸向鱼摆的那边还算顺利，鱼尾虽滑溜，但李云契已经抓出心得了，单手控制住不算费力。
然而另一边，李云契和项延交过手，本对他的实力有印象，不是多么强大的对手。可此时，李云契却意外看到项延的身体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力量，无论是力量还是敏捷，都是他原本水平的四五倍不止！
只需李云契错愕的那一秒，项延和眼球吊鱼就紧抓机会，一上一下两记横扫，竟然全凭蛮力，就把她撞入河中。
河水灌入眼喉鼻耳，李云契准备不及，很快就有了溺水之兆。
她感觉得到自己的污染度正在飞快往上飙，维持了很久的中度污染，一下子就飙升到重度污染的门槛。
李云契嘴里咕噜咕噜，手里疯狂点击。
系统商城！！！
还好她进水了，系统商城没进水，展开得和岸上一样迅速。李云契的眼睛已经看不太清了，全凭模糊的印象快速滑动。
终于，她看到自己在岸上就看过好几遍的——
【高级潜水套装】
能防水供氧，坚硬得百鱼不侵，甚至能免受污染影响，唯一的缺点是要花整整2000积分。
李云契早想过要下水，不是下河，也得下山顶的湖，所以看过几次。
一直没舍得买。
跟改名卡一个价，虽然她如今豪横了，但出手阔绰到底不是她的风格。
现在管不了什么积分不积分的了。
李云契模模糊糊看了个轮廓就果断下手，道具装进她背包里，她也看不清名字，乱点一通直接就使用。
【高级潜水套装使用成功】
【倒计时23：59：59】
李云契耳边咕涌咕涌的水声立即消失。
等她把倒灌进耳朵里的水倒出去，面上也用手擦了一把，她也发觉了这个潜水套装的绝佳效果。现在走在水下，就跟走在地上一样自在，水仿佛有神识，见到她有动作，就自动垫到她脚下当地板。
污染度的变化亦完全停滞，将将卡在中度污染和重度污染的分叉线。
缓过来了。
李云契长舒一口气，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水下怎么呼吸，又想起有潜水套装保护。
待到她完全习惯水下，李云契就迫不及待想上去。
一是潜水套装十分珍贵，还只能维持24小时效果，她一分钟都不想浪费。二是项延那个罪魁祸首，可能不会一直老老实实待在河边，不知道走远了没。
等上去就宰了他。
虽然不知道项延为什么突然实力大增，表现得还像被变异物同化了一样，但李云契认为自己被偷袭，只是一时太过震惊。正正经经对战，她还是很有把握的。
相比起报仇这件事，项延反常的变化才更要注意。
李云契仔细回想她遇到过的其他玩家，被攻击到差点没命的不止一个，但没有哪一个表现出哪怕一丁点类似变异物的外观或者习性。
项延会如此诡异，到底是被污染，还是被变异物攻击，还是触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还是……
天赋。
李云契憋着一股气往上游，潜水套装让她如鱼得水，只是生理本能让她仍旧忍不住捣鼓两条腿。
这片河域的眼球吊鱼比其它地方只多不少，碍于潜水套装的存在，无法和李云契亲密贴贴，鱼鱼们表示遗憾。李云契也很遗憾，她忙着冲上岸找项延算账，没空收割鱼肉。
但她不找鱼上门，鱼不会放过她。在她周围转得像理发店门口的旋转灯也就罢了，李云契向上游到一处，不知道什么东西，骤然从面前的泥土里喷出一大撮小鱼苗，一大半都贴到她的潜水面罩上。
尽管有一层透明的东西挡着，李云契还是感觉自己呛到了。
她想伸手拂开这些小鱼苗，却见这堆鱼苗就在她咫尺之间的距离，在她眼皮子底下，以惊人的速度膨胀身体。
再之后，眼球越鼓越大，渐渐凸出来吊下来。
眼球吊鱼。
这里就是眼球吊鱼的出生地，有时也被称为，污染源。
李云契努力让视线穿过层层叠叠的鱼身，汇聚到远处一只身下鼓囊的普通鱼身上。
-
项延在岸边盯着水下一举一动。
他嘴巴还在一开一合，却听不见半点声响，甚至一不小心在空气里吐出一个泡泡。他意识到这一点后，立刻闭紧嘴巴，但没坚持几秒，就又重新开始一开一合。
他的时间不多了。
项延在使用天赋时就知道后果。
他只是不甘心！他在被许知乐压一头的时候就不甘心，等到那个“客服甲”出现时，过往游戏和现实里积累的骄傲更是被碾压得粉碎。
只是一个npc，凭什么属性调那么高，凭什么居于他之上？
项延在现实生活里的家庭背景还不错，虽进不了中心城，也比许知乐她们过得好很多。在没有中心城精英的地方，他一向以上等人自居。
什么游戏奖励，什么工作机会，他都不在乎！
在看到客服甲出现在河边时，项延毫不犹豫使用了天赋。
【天赋：异化（可选择成为一种变异物的同类，本天赋仅可使用一次，本天赋效果不可逆）】
不负他所望，那个该死的客服甲已经掉进河里，马上就要被眼球吊鱼咬死了！
眼看都要死了，还在水里面垂死挣扎，果真是不知死活。他此举可能是破坏了游戏公司的计划，但没什么大不了，实在不行，周目结束之后他跟家里人去道歉就过去了。何况只是个npc，游戏数据而已，根本不是什么……
“你在等我吗？”
一句极轻的话落在项延耳畔。
思绪被打断，他不禁震怒，但他在想什么来着？好像是在想什么npc……npc！！
项延瞳孔一点点睁大，本就极力瞪大的眼睛，现在更是骇人。
他想说话，想骂人，还想临时求饶，但他的异化程度已经极其严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如果是玩家，还有机会饶你一命，毕竟我是客服，本该为玩家服务的。”客服甲露出遗憾的神情，“但你已经是变异物了，那就——”
“没办法了。”
客服甲故意让手中捏着的东西在项延眼前晃悠一圈。那是一条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鱼，腹部圆润，似是随时要排卵的模样。
她的手在鱼的身下轻微一揉。
项延却感觉整个脑袋里的神经都被碾过，痛感从大脑蔓延到四肢，身体的里里外外，每一寸都是刺骨的痛。
第八章竟然才切第一个人，好善良的作者（不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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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眼球吊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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