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部长让我们去研发部护送苏氏财阀的研究员。我们快走吧！”
季空月站在23号避难所高高的瞭望塔上。
在荒野之上无论布置多少科技造物，都会被异兽毁掉。因此，废土上每一座避难所都建了高高的瞭望塔。其最大的用途就是瞭望城外异兽的举动。
一只异兽，或者一群野兽并不可怕，在团结一心的人类面前，只有死亡一条路途。
然而汇聚成潮的兽潮，却是人类无法匹敌的天灾。那会是数不清的兽失去理智，只剩下破坏欲与繁衍欲，将会与目光所及的人类及人类造物至死方休。
或许，这是它们对人类在500年前以灭绝性武器破坏自然的复仇。以至于年年春天都要来上一场。
“队长，部长命令刻不容缓，你还在看什么！？”下属尖利的嗓音听上去有些刺耳。
却不及城外惨叫让人心惊。
季空月想不明白，为什么熬到了冬季，会迎来第二次兽潮。
这座城里的人们已经经受不起第二次灾难了，大家都没有准备好。
他忽然问：“那部长呢？我该去守卫部长才对。”
属下松了口气，他觉得季空月方才看着城外的眼神令人心惊，却原来是在担忧部长吗？
还好！
“队长，请你放心，部长已经带着城主他们先行出发去临近的25号避难所避难了。”下属回答说。
“可惜车辆不够多，我们只能分批撤离。队长，您去护送苏氏财阀的研究员刚好可以第二批走。”
“那23号避难城谁来守？”季空月听到自己清淡的声音飘散在空中，轻飘飘的，风一吹就散了。
“哦，这个啊，队长，您放心，部长留了一队御兽师帮助城内人撤离的。您放心，有外城那批炮灰拖着，起码30%的内城居民能逃离的！”属下忽然指着内城方向。
那里，无数人恐慌地从住所里涌出来，在内城佣兵团及御兽师的安排下，稍稍有了些秩序。然而，他们似乎又很快因“谁先撤离”这个问题争吵了起来。
“真是的，都到了生死关头还这样乱搞！”属下注意到这一幕，脸色难看起来，“都怪这兽潮来得太突然，不然研发部在苏氏财阀研究员的帮助下，就能做出守城机器，来防守避难所了。再让部长去25号避难所借人，一定能熬过这次兽潮。可惜……”
“都怪初春的时候，外城那批贱民太不给力，拖时间都做不到，导致内城御兽师伤亡太多。不然，部长就不用带着城主他们去25号避难所避难了。妈的，25号避难所这次又要狮子大开口了！”
“这样吗？”季空月的脸色很苍白，在那身黑色大氅的映衬下，那张脸白得像雪。
“既然如此，你前面带路，我们走吧！”他叹了一口气。
“额……好！队长，您跟我来！”属下有些摸不着头脑，心里嘀咕着：去研发部还需要带路？季空月这个小白脸该不会是看到部长不在，想要充大头吧？
他走在前面带路，一边走，一边说话：“那苏氏财阀的研究员真不识相。原本部长像带他一起走，结果他偏要坚持等实验结果出来。哼……还不是仗着那条钢铁大蛇嘛？要不是他油盐不进，队长，我们也能跟着部长同批走的。”
“可惜……我们就是让他给耽误了！”
“是吗？”季空月忽然上前一步，掌心有银芒闪现。
“你这样惋惜，我便先送你去见部长吧！”
唰——
“队、队长？”属下只觉心口一凉，低头怔怔看自己胸膛，那里有银芒刺出。
“你……为什么……”
他抬头只望见季空月那张苍白倦怠的脸。他不明白季空月为什么要杀他，凭什么敢杀他。
但他永远不会知道答案了。
苍白的青年收起了刀刃，滴滴答答的血迹低落在地上，血腥味并不刺鼻。因为整座城里都是这个气味。
季空月独自往前走，一抹凉意落在他的眉心，他下意识抬起头，望见簌簌细雪自空中落下。
“下雪了吗？”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
“这是什么？”
燕时震惊地接住落在掌心的一枚雪花，凉凉的一小片，很快就融化为水迹。
小七一脸古怪地盯着她：“这是雪，你不知道吗？你最好别碰，雪与酸雨同源，会腐蚀手的。”
小七说晚了，燕时瞪着自己的手，上头被腐蚀出一个小口子，嘶嘶痛！
但很快，她被小七说的话吸引：“雪？这就是雪吗？可是，雪不应该是白色的吗？它是蓝色的诶！简直像花一样！”
末世那会儿，天气已经不正常了，要么是极热，要么是极寒。末世实验室处在极热那一带，燕时长到那么大，从未见过雪。但她见过的影像里，雪都是纯粹的白色，哪有这样妖艳的蓝色？
难道说，这雪到了废土时代也变异了吗？
“雪当然是蓝的啊！”小七反驳，“怎么可能是白色的！一直都是蓝色！”
他这么信誓旦旦的，搞得燕时都有些怀疑自己看过的影像是不是假的，毕竟眼见为实啊！
她疑惑着，带上御兽师套装的兜帽，蓝色的细雪便被牢牢隔绝在外了。
这蓝色的雪很美，但也很危险。
燕时已经看到，稀稀拉拉的落单野兽们被这雪腐蚀出血迹了。然后小伤口越来越大，很快发展成巨大的窟窿，更多的蓝雪飘进去。
噗通！
短短几分钟内，不止一头野兽死在这蓝雪之下。
“如果这蓝雪再大一些，这兽潮岂不是会不战而退了？”燕时想得很好，人总能找到遮蔽风雪的东西，而野兽却不能。
在这场蓝雪之下，人类一方哪怕不能获得极大的优势，也获得喘息之刻吧？
但事实真的会像燕时想得这么乐观吗？
仅靠两条腿，燕时和小七废了半天，才从秘密矿区跋涉到23号避难所附近。
此时，兽潮兵临城下。那些野兽在平日里不乏你死我活的天敌，却在此刻和谐地站在一起，配合融洽地攻打避难所。
甚至有高大的野兽主动将自己当做一个壁垒，凭借高大的身材替同伴隔绝蓝雪的腐蚀，不惜牺牲自己，也要让同伴向人类复仇。
人与兽的战役已经打响了。
燕时遥遥看见了甲一的身影，他带着部下在最外围厮杀。从半空看，他和他的部下像一枚利箭，撕破兽潮的一个角。
而其中，更多的是普通人。
她看到，外城的城门打开了，无数外城人奔涌而出，他们像潮水，涌向另一股大潮，很快被这另一股大潮水卷灭，徒留满地残肢。
她看到御兽师姐姐们，她们跟在甲一的部队后，跟着他们撕开的一道口子进去一起厮杀。甲字队的人似乎很讶异，有人给了她们武器。
炮火声连天。
但这样的炮火终究有限，面对无边无际的兽潮，显得杯水车薪。
“会死的吧？”燕时不禁喃喃。
末世实验室穷途末路之时，面对的丧尸群都没有这个级数。但实验室还是败退了。
而现在，却有这样多的野兽，杀都杀不完，人力所不可穷极。
这要怎么赢？
“废土时代的人，每年都要面对这么多的野兽攻城吗？”她不禁喃语。
那这里的人，可真是太了不起了。
小七的脸很苍白：“不！今年的初春，并没有这么多的野兽。”
初春的时候，那股兽潮的规模甚至不如此时的一半。
“怎么会这样！？”
这样的问题是很多人都想问的。
外城·大杨柳酒馆。
柳絮秀丽的脸已经一片苍白，大狼青紧紧守在她身边，她的面前是季空月。
“怎么会这样？空月，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你一定要去吗？”
季空月垂下了眼眸：“如今，我是这座城里级别最高的御兽师了。”
他说完，转步向前，大氅在空中划过大弧，巨大的白虎跟随在他身后，有烈烈气。
身后，忽然传来柳絮的声音，很轻，快要模糊在空气里。
“可是，空月，你忘了吗，我们是来颠覆这座城的。”
远去的青年没有回头，只留下清冷的声音。
“柳絮姐，我没忘。”
“可是，柳絮姐，我也没忘记，这座城的人在最初守护过我。”
“我不是为那些高高在上的财阀们战斗的，只是为了那些曾在我年幼时，守护过我的人。”
“他们守护过我，所以我也要守护他们。”
“对不起，柳絮姐，就当我背叛组织吧！”
他的背后，柳絮泪流满面，她咬着唇，忽然用力推开了身前的大狼青。
“旺财，你走吧！我不需要你保护了，去跟上你的御主！”
“嗷汪汪？”大狼青哀伤地看着她，止步不前，却被她又用力推了一把。
“去啊！滚！”
“我不需要一个叛徒的御兽来保护！跟着你的御主一起滚！”
她又用力地推开。
大狼青在原地哀嚎了好久，不愿离去。
然而始终没再得到柳絮的接纳，它不舍地又望了柳絮一眼，好久才一步三回头地朝那道早已消失的背影追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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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38章 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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