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城的夏氏财阀高层能走的，都走了，还带走了自己的心腹属下。
他们似乎在兽潮开始爆发前，就得到了兽潮回来的消息。以至于逃离得从容周到，各大办公室居然连半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留下。
燕时感到讽刺。
既然知道兽潮会爆发，为什么不把这个消息告诉避难所里的每一位居民。
是不想吗？
还是说，他们把城里的居民当做他们逃离的缓冲带了呢，为他们隔绝兽潮呢？
握紧手中的小瓶，燕时觉得，相比与送小瓶去研发部，她更想去追那些逃脱的财阀高层。她不想杀人，但可以追上他们然后把他们带回来，让他们与这座城同生共死。
既然他们从这座城获得了最大的好处，那么留下来为这座城陪葬也是应有之义吧？
可惜，来不及追赶了。
燕时叹了口气，脚步缓了下来，研发部已然在望。
研发部是夏氏财阀在这里的核心部门，所有的部门加起来都不如它防守严密。
若是在平常时候，依照燕时的职工权限，她根本来不了这里。
但在此时，研发部核心的研究人员几乎走光了，留下的大多是边缘人物，以及苏氏财阀的核心研究员。
门口自然也不会有守卫存在。
燕时站在门口探头，连一般炸弹都炸不开的金属门此时洞开。不知道是谁干的，坚固的大门破了个大洞，看上去凄惨又可怜。
啧啧……究竟要多大的炸药，才能炸开半米厚的大门哟~真叫人难以想象！
她惊叹着，从洞口探头进去，对上一双含着淡淡鄙视的眼睛。
——苏四。
这扇原本只能通过虹膜认证才能打开，但被打烂后由苏四镇守。他身侧，巨大的钢铁大蛟缠绕门边，自然不会有不长眼的人来尝试跨越。
在极高的武力值前，哪怕内城乱成一团，也乱不到这里。
“咳咳……那个……我找茹尘！季空月委托我来送东西。”
燕时挥着手上的小瓶，尴尬极了。
救命，为什么是苏四守门啊！她才伙同吞天弄死了苏四的御兽鼠，苏四不会怀恨在心为难她吧？
燕时尴尬得都不敢对上苏四的眼睛。
但出乎她的意料，苏四并没有阻拦她，虽然脸色很臭，但还是让到一边。
“进来吧。少爷正在等你。”
他身后的钢铁大蛟【角】甩了下尾巴，勉强让出一道仅一人可过的路。
嘶！
燕时小心翼翼通过角的身边，那道钢铁蛇尾都把地板摔碎了，小小的碎石溅到她腿边，被御兽师套装挡在外面，碰撞出叮叮声响。
燕时一抬头，就对上角温柔核善的视线。她刷地低头，小碎步飞快。
直到走到实验室内，脱离角和苏四的眼神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每次见你，你都鬼鬼祟祟的？”
温和的嗓音在燕时背后响起，吓了她一跳。
她刷地转身，瞪着来人。
——茹尘什么时候在她身后的！？
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科学吗？
茹尘可是一个普通人啊！
燕时古怪地看着他，低声吐槽：“你才是吧？不声不响的，想吓死谁？”
她举起手中小瓶：“这是季空月让我交给你的，他说这是解决兽潮的关键！”
“这样吗？”茹尘接过她手中的小瓶，扭开瓶盖，闻见那股奇妙的气味。
燕时紧紧盯着他的神情，她想知道茹尘认不认识这瓶中的迷情药Y250948。
却见到身着白色研究服的青年面色如常，看不出任何情绪。他忽然动了一下，将小瓶中的液体倒出一部分，放到奇怪的机器里。
他仿佛忽略了燕时的存在，自顾自地坐起实验来。
燕时试探着问他：“茹尘，兽潮的爆发和这小瓶中的药有关吗？”
“嗯，这药是Y250948，很古老的一种兽用迷情药了，一直处在被封禁的状态。不知道灰雾的人是从哪里弄来的。”青年推了下眼镜，注意力全在手中试剂上。
“等等，灰雾的人？”燕时精神一振，“你的意思是，这兽潮是灰雾的人挑起的？是他们找来了这种药引爆了兽潮？他们是不是有病？没事搞兽潮玩？23号避难所挖他们祖坟了？要这样对付这座城？”
燕时气愤不已，这灰雾的人是脑子有问题吗？什么仇什么怨啊？值得他们这样对付一座城？
茹尘轻笑了一声，忽然抬起了头，平静地对燕时说：“或许，你该问他们为什么为了杀死我，不惜敌对一座城。”
“他、他们是为了杀你！？”燕时的嗓子都惊到破音了，“为了杀你，所以搞了兽潮？这座城是被你连累了？”
“你要这么说，好像没错。”他摸着下巴，表情淡淡的，然后就对上燕时青掉的脸。
——简直像个坏掉的毒苹果。
他这么想着，也笑出了声。
“你还笑得出来？你这个罪魁祸首！”若果能扔出一个茹尘换取兽潮平息，燕时恨不得此刻就把他叉出城外。
“事已至此，你把我交给灰雾的杀手也停息不了兽潮了。”似乎看出燕时的想法，他说道。
“但你若是保护我，让我解析出解开Y250948药效的解药，更有可能平息这一场动乱。”
燕时咬牙切齿：“也就是说，现在我们只有等你做出解药这一条路了？”
她瞪着眼睛：“那你还不快点干活？”
茹尘耸了下肩膀：“是你先找我说话的。”
赶在燕时说话前，他识相地低头继续干活。
燕时心里乱极了，根本静不下心，绕着实验室走来走去，走来走去，时不时看看茹尘的实验进度，恨不得自己扑上去一起干活。
终端上的时间滴滴答答流逝，燕时神经质地咬着大拇指，焦躁不安。
“好了。”
茹尘的声音在她耳中，恍若天籁，她扑到对方面前，看到一小瓶被举在半空的粉色液体。
“这就是解开Y250948的解药了。”茹尘道。
燕时先是大喜，随后皱眉：“不是，这么小一瓶，够谁用啊？”
兽潮无边无际，仅有一瓶怎么可能去平息。
“放心吧，有母本在，很快就能制作出更多解药。”茹尘稍微解释了一句，然后通过终端唤来了研发部还留存的研究员。
这些低级的研究员研发能力不行，所以被夏氏财阀的人抛下，但他们做一些机械的复制工作很在行。
很快就制作出一大批解药。
“拿着这个，这解药需要喷洒使用。用法是将它扔进兽群里。”茹尘拿出一些金属球，教燕时将解药撞到金属球内。
像手榴弹。
茹尘唤来了苏四，让苏四和燕时带着药一起去城外。
临走前，燕时问他：“那些夏氏财阀高层很早就知道兽潮会来，你为什么不跟着他们逃走？”
茹尘正在主持下一场实验，闻言一笑：“若是跟着他们走，我恐怕会被直接送到灰雾总部。而且——”
他低头看手中的金属。
“我的实验正到了关键之处，离开恐怕再也成功不了了。”
直到和苏四站在角的身上，燕时还在思考茹尘究竟要做什么实验，连逃命都不顾了？
*
战场之上，一片血雨腥风。
漫天蓝雪，像蓝盈盈的小花，开满荒野。
鏖战正酣。
无论是人类一方，还是异兽一方，都被血液浸透。
到处都是残肢碎屑。
季空月已经很累了，身边地队员越来越稀少，包围他的野兽却越来越多。
这些野兽受异兽操控，似乎也明白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一个个放弃普通人类，来围攻他一人。
这反倒是季空月希望的画面。
危险尽归己身，才能换取他人的安全。
只是，一个人被围攻的话，还是太孤单了些。
“昂——”
巨大的白虎像是一台绞肉机器，三系异能围绕它的周身，将胆敢靠近的野兽绞成碎末。地上的土都被染成红色。
而大狼青跟随白虎身侧，专门对付突破白虎攻击范围的野兽。
这一虎一狗配合得极好，不知杀死多少野兽。
但再强大的御兽，也是会累的，尤其在发现杀死的野兽多，扑上来的野兽更多的情况下。
“嗷汪！”大狼青旺财有气无力地嚎叫一声，鏖战至此，它的异能都快用完了。肚子饿得叫个一停，只靠撕咬野兽充饥。
季空月苍白着脸，他胸口那只金蝉在微微颤抖，异能已经耗尽，快撑不起防护罩了。
一只秃鹰突然俯冲而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道风刃，叮一声碰撞季空月周身薄薄的防护罩上。
犹如玻璃碎裂的声音，防护罩化为齑粉，消散一空。
季空月举起长刀，勉力挡住秃鹰的一击。
秃鹰一击不中，便又飞远了。
只余下季空月低头看长刀，长刀卷刃，这是不知砍杀多少异兽的结果。
“快到极限了吗？”他轻声叹息，脸色越见苍白。
从白天厮杀到夜晚，他的双手都开始颤抖，但这兽潮却像无边无际一般。
一只野牛朝他冲击过来，他踉跄了一步，差点没躲过去。幸好白虎在他身后回防，一口咬断了对方的喉咙。
他的御兽已将异能耗尽，如今要凭借爪牙战斗。
可是，这兽潮中的异兽们却在以逸待劳，它们驱使着普通野兽耗尽他们的异能，自己却修养生息，要趁虚而入。
“吼——”
一群鬣狗在兽群里奸笑着。
季空月听到地底轰隆轰隆的声音，脚底一滑，他下意识地低头，地底裂开一个大洞。
这群鬣狗是土系异兽。
季空月向一边滚去，只差一点就要掉进去了。而白虎笨重，已经陷入地洞里。徒留大狼青对着鬣狗嘶吼。
一阵腥风从季空月耳侧吹过，他瞳孔紧缩，抬首对上一张凶恶的狗脸，还有腥臭的利齿。
要死了吗？
“季空月！让开——”
有什么东西从头顶被人扔下，季空月一怔，长刀在地上借力，他滚到了另一侧。
温热的血浇了他满头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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