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柳府大小姐已经在外等候了。”
“宣。”
姜嫣走路不同寻常女子,她一手拿着剑一手拿着画,像在自家院儿里一样潇洒大步走了进去。
“小女姜嫣参见皇上。”她抱剑行了个礼。
这是她第一次见平国皇帝,一点也不怕什么皇家威严就这样简简单单行完了礼。
宫殿里可谓是金碧辉煌,镶着金边的红漆柱,羊绒毯,还有……本属于她大姜的龙头兽在龙椅旁摆着。
平帝一身金黄龙袍在身,坐在龙椅上闭目养神盘玉串。
“平身。”平帝将玉串交给旁边的张公公,“都下去吧。”
“听闻你是柳家夫妇捡来的继女?”平帝眯着眼看姜嫣。
“是。”
“为何不改姓柳要姓姜?”
“喜欢吃姜。”
姜嫣看着面无表情,但其实她在听到平帝问出那句话时一瞬间慌了神。
“哈哈哈好理由!”平帝下了龙椅上前去仔细瞧着姜嫣。
一般大家闺秀都眉清目秀温婉贤淑,但姜嫣的模样无论在谁来看都有种压抑的戾气。
四周的壁画尽显辉煌洒脱,内宫里各种奢侈的文物摆件映在姜嫣眼底,让人捉摸不透的心思逐渐在心底最深处萌芽。
“坐个龙椅真把自己当个龙蛋了。”她在心里暗骂了无数遍平帝。
“那副画可带来了?年纪轻轻能与皇室联姻,你是头一……”平帝话说到一半顿住了,盯着姜嫣手里那副乱糟糟折的不像样的画。
平帝赐婚于她特地传旨让她作一副寒梅画,为的就是看她的耐性与内心所想。
姜嫣下意识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那副画,这个时候就该她拿出话本子里的绝活儿了。
“听闻皇上赐婚小女激动不已,寒梅画也早已备好,只是太过心急打翻了墨汁,内心悲痛!”她暗暗从袖子里掏出了半把匕首藏在画卷后的袖口里。
心里顺便痛骂:“老不死的再不退婚你就等着去找阎王爷吧。”
如若是别的女子腹诽神色定是仇恶的,但姜嫣眼底却满是杀气。
平帝饶有趣味地接过那副画:“下笔果断,只是这诗句为何只有半句?”
姜嫣不答,她目光渐渐转移到了龙椅旁的龙头兽上,没有回话反而是直接反问起了平帝:“这龙头兽为大平圣物?”
平帝似乎也对她的胆大感到意外,做出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姜小姐还懂文物?”
“可不是懂吗?陪了我八年的龙头兽出现在你们大平殿里,真好意思问我啊。”
姜嫣心里愤愤不平,但垂眸时忍住了怒气,道:“只是好奇罢了。”
“如此胆大妄为揣测圣上,可是对朕有何不满?”平帝一字一顿缓缓问道。
这话让姜嫣心底突然一顿,耳边听到的话都朦朦胧胧像是从鼓皮里传出来的一样。
“宣广安王进殿!”平帝扬手大声道。
广安王?
姜嫣把匕首又塞回了袖子深处,垂眸细细回想了下以前听说过的这个广安王。
她略有耳闻,就是那个常日待在寝殿患有肺疾的“小姐王”,浑身都是病的病秧子。
这事几乎传遍了整个平国,家家户户都知晓宫中三个皇子里面坐了个“皇小姐”,曾经还因肺疾差点丢了半条命。
姜嫣实在是好奇这个传说中的“皇小姐”到底长什么样子,是不是面色惨白嘴唇乌青,又或者是不是走路都要三四人扶着的瘫肉人,她脑子里已经想象了很多种样子了。
见那广安王进殿,姜嫣忍不住往那边扫了几眼,远看是挺弱的,但总觉得那广安王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违和感。
广安王走近后姜嫣愣住了,映入眼帘的是对方那浅青色的衣衫,眉如墨画人如牲畜,那不是……
一个时辰前,姜嫣跟春竹入了宫在四处转悠迷了路。
“这儿连个下人都没有,一看就不是走这里。”姜嫣瞥了眼看着几乎半荒废的宫殿吐槽道。
谁知这话一下炸出了院儿里的小杂碎儿,那人头包着灰布的不满道:“大胆!殿下嫌人多扰他清净,容得着你个疯子乱说话?”
姜嫣也不是吃素的,一下被点着了火别说是有多气愤了,呲着牙就准备进去理论一番。
她气势汹汹地闯了进去,大马金刀往那小杂碎儿跟前的椅子一坐:“我是疯子?”
这动静恰巧惊到了屋内的主人,尚未更衣的男子直接推门而出:“何人?”
“疯子!”姜嫣瞪着那小杂碎儿,“不知道这什么地方,什么人都配喊别人疯子。”
那名男子气势上也不输于她半分:“来我的地盘撒野,说你是你便是了。”
“孩儿参见父皇。”广安王跪下行礼。
“起来吧。”
姜嫣看着平帝走到广安王跟前连忙往旁边移了移,顺便给了广安王一个大大的白眼。
心里暗骂了几句又扭头看了几眼广安王,面色是有点惨白,但唇色跟脸也差不多白,不过是五官立体撑着那张脸罢了,看起来命不久矣似的。
平帝:“怎么?早就认识了?这么有缘?”
“啊?”姜嫣又是一脸疑惑,“我……他……”
“回父皇,不曾见过。”
广安王先给了答复。
“没问你。”平帝又走到姜嫣面前,“广安王自小体弱,姜小姐倒是有女将风范,互颠互倒何不算是金玉良缘呢?”
姜嫣脸上如无其事地平视着皇上,但心里暗骂道:什么不曾见过,搞得跟谁乐意认识你个死货一样,金玉良缘个屁,嘁。
“既然都没什么异议,那今日叫你们来便说说这大婚之事。”平帝道,“可好?”
谁敢说不好啊。
姜嫣和广安王心里所想出奇一致。
“姜小姐如今与我皇室有了婚约,准确来说是广安王来提的这门婚事,日后入了宫可是要随宫里的规矩的。”平帝声音沙哑,先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姜嫣:“?”
“他见过我吗就提亲?克我啊?”姜嫣心中怒火蹭一下上来了,口不择言道。
她说完想着怎么着就凭这句话平帝都不会将她赐给自己亲儿子,可出乎意料的是平帝并没有因为她口不择言的无礼而大发雷霆。
“哦?”平帝意味深长地提起嘴角笑了一下,“不畏强权,能说出此等话来可不像是府内的大小姐。”
这话是说给姜嫣听的,但一旁的广安王闻言脸立马僵住了,缓缓抬起眼睛看平帝的面色。
后者没有注意到他,目光一直落在姜嫣身上。
姜嫣脑子一转平心静气道:“回皇上,小女不过是乡下的野丫头罢了,能被柳府收养是小女此生莫大的荣幸。”
说毕,姜嫣看向广安王又接着道:“只是广安王身份特殊,小女不敢高攀。”
“父皇,孩儿心仪姜小姐已久,并不在意身份之差。”
姜嫣见广安王作揖请求皇上,心里的不解全表现在了那皙白小巧的脸上。
脑子里过了无数遍这半辈子见过的人,姜嫣确定没有见过广安王,甚至连与那广安王有几分相似的都没见过。
“既要入宫,便不能再以府里大小姐的身份说话办事。”平帝扬声道,“上法!”
说毕,六个端着一堆乱七八糟东西的公公踩着小碎步进了殿。
姜嫣不懂这是做什么,但看一旁广安王的神情就是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后者眉如墨画,微微皱起,一举一动尽映在了姜嫣眼底。
“这算是对你的一个考验,过了这一关才可嫁入宫中。”平帝走到一位公公跟前拿起了盘子里的竹简,“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姜嫣看着那竹简并没有接过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小女并未想过嫁给广安王。”
即使她不知道那竹简里写的什么干什么用,她也不想接手等着平帝继续以权压人。
“你这是抗旨。”平帝道。
如同悬剑刺向心脏的惊悚从姜嫣背后席卷而来,她面不改色道:“皇上要强词夺理抠字眼,那小女便没什么话可说。”
凭一句话得罪平帝,姜嫣根本不在怕的。
得罪皇上的是她,她不怕,可一旁的广安王不见得,眉头紧锁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地观察着皇上。
顷刻,广安王微微颔首,开口打破了这寂静紧张的气氛:“父皇,习武之人练鬼法会伤到真气……”
“你认为朕不懂这些吗?”
姜嫣已经看透了平帝的心思,她不怕平帝处罚她什么,甚至巴不得现在来一场一触即发的战争杀了平帝为国报仇。
可那广安王……明明跟自己才结了梁子,居然会比自己都惜命去与平帝抗衡。
她心里猜测不出什么,拿过竹简随便瞧了几眼:“这些功法记载都有缺漏,皇上不妨先查查自己的内宫?”
平帝桀然一笑走到另一个公公那里,拿起香炉:“姜小姐见识广,那闻香可有经验?”
姜嫣知道那并不是普通的香炉,是侵入五脏六腑扰人心神的一种香,在此香五个时辰的熏陶下气虚者会因此毙命。
姜嫣跟着走过去:“略有耳闻。”
剩下四个所谓的考验也都是致命的试探,但令姜嫣意外的是几乎每一次将要被平帝制击时,那广安王总会站出来说一两句话来缓和气氛。
在殿里七七八八说了一大堆,姜嫣始终保持着要去搞砸这场婚事的心态去答复,结果还是败在了在那父子俩的手下。
她有气无力地走在青石路上,春竹在后面一遍遍安慰着她:“小姐,你看这花开得极美,以后日日都能见到岂不美哉?”
春竹是她的贴身侍女,自姜国灭亡后随她逃来平国,两人几乎都快要相处成姐妹了。
“小姐,你想想在这里练剑得多潇洒啊。”
“小姐……”
“有话直说。”姜嫣道。
春竹想了想还是开口说了:“小姐,那广安王……你可知他就是半个死人!”
“何出此言?”
“宫里的下人都在说三个皇子里面就属那广安王性子最怪,经常自言自语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
姜嫣想着这会不会是什么突破口找到广安王请求联姻的缘由,问:“可有打听到说了什么吗?”
“宫里下人都是悄悄讨论的,哪里打听得到,不过我偷听到了!”春竹趴在姜嫣耳旁悄声说,“他的寝宫有许多透明的稀物,经常说什么打靠,还有恶……恶般扽……”
姜嫣听了半天听不出来什么线索,问:“听不懂,这是什么暗号吗?”
“不是,听那些下人说是……是鬼语……”
姜嫣听春竹这么说没忍住自嘲道:“要真成了婚那敢情我们还是冥婚啊。”
她才自嘲了一番,下一秒耳边就传来了那个说鬼语的死皇子的声音。
“姜小姐请留步。”
广安王大步匆匆追上姜嫣,青色的外衫在风中飘摇几度,打断了她们主仆俩的嚼舌。
姜嫣没给他好脸色,拉着个脸道:“有事?”
“确有一事。”广安王淡淡道,“姜小姐可是对这婚约不满?”
何止是不满,都想要杀了你了。
姜嫣心里暗暗道,但张口却说:“圣意自是天降之福。”
“姜小姐不必如此拘束。”广安王向前走了几步。
姜嫣抬头看他时两人也就几公分的距离,不知是太近还是怎么,姜嫣从那广安王眼里看出了凌厉与戏谑,只听他缓缓道:
“姜小姐大姜公主的身份,怎么能算是高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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