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是校园生活到社会生活的转变。”和大家交换看了一圈，冀星卓总结道。
“生长痛？”夏由简想出了一个更精准的词。
“又是生长痛？我都26岁了还生长痛？”江率扬对这个被玩烂了的概念没什么好说的。
“皇上，江率扬又长高了。”
“每个偶像的职业生涯里至少有一次生长痛。”井伊和也显然也见过不少同行的生长痛。
“这取决于你出过几次道。”江率扬“啪”地合上手里的故事板，无语道。
“只有混得不好的人才会生长痛吧，其实经济自由爽死了。”赵筠也赞同。
瞿北泽一反常态地没有说话，只是咬着下嘴唇仔细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故事板。
画里的瞿北泽，带着一脸的伤，仰头看着楚南乔给自己递来一张纸巾。
“第三套是爱豆舞台妆造，怪不得先拍两套呢。”冀星卓研究着故事板的最后一个场景。
“哥几个头发染得跟小马宝莉似的，怎么穿校服。”夏由简一想到自己要顶着魔仙头装高中生，就忍不住笑。
“好强的信念感。”楚南乔对着江率扬，真诚地表达对前辈的敬意。
“每次染完头发，卸妆的时候都想问问有没有导演找我去演鬼片。”江率扬用胳膊肘碰了一下井伊和也，“你老家有这方面人脉吗？”
井伊和也仔细地思考了一下：“我感觉只有黑长直从电视里爬出来才吓人。顶着一头粉色头发往外爬，像星之卡比。”
化妆室里笑得前仰后合，这时陈书远才姗姗来迟。
陈书远不住宿舍，也不怎么参加团队活动。除了专辑和知名综艺邀请PegAsus之外，他一般都不参加。
当然，陈书远手里的资源，和PegAsus里的其他人也不是一个级别的。
“嘭”的一声响，把昏昏欲睡的赵筠都吓醒了。
陈书远把门随手一甩，大步走进来：“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化妆室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谁都没回答这个问题。
现场监制走进来催，让他们各就各位。大家应下，先去拍各自的单人镜头。
冀星卓接过道具师递来的矿泉水，抬手用运动护腕擦了一下额角，对着镜头勾唇露出笑容。
“咔。”副导演又喊了停。
“你笑得是很好看，但太不像学生了。”副导点评道，“你是接暗恋女生递过来的水，不是接粉丝送的水。你笑得太商业了。”
冀星卓顺手想拧开瓶盖，发现手上是道具，赶紧又把瓶盖旋回去了。他把水还给道具师，低下头没说话。
副导演继续指导：“你高中没有喜欢的女生吗，回想一下那种感觉。”
冀星卓沉默了几秒，低声回答：“没有。”
冀星卓中场休息，他走到井伊和也这边，随手拉开一把椅子坐下。右手撑在下巴那，看着队友的拍摄进展。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sparkle，和自家正在当战地记者的粉丝互动。
冀星卓：【离开高中太久了。】
冀星卓：【装高中生有点不好意思。】
配图是随手拍的道具课本。
冀星卓满意地浏览着粉丝发来的信息，在满屏的吹捧声里，成功完成了导演要求的笑。
赵筠从他身后探个脑袋过来，趁冀星卓不备，直接看他手机屏幕：“笑这么开心，谈恋爱了？”
冀星卓一偏头发现是他，吓得差点窜上屋顶：“和粉丝聊天呢。”
赵筠直起身子，匪夷所思地问：“跟那群粉丝聊天都能笑成这样？”
冀星卓没接话，继续跟粉丝互动，聊得有来有回。
冀星卓：【我还是现在的样子最好，对吧？】
关时晏看着冀星卓发来的数学课本，心里一动。
他想起刚进高中时的那节数学课，冀星卓拿着一本练习册绕到后门，轻轻地点了一下他的背。
关时晏转过身，和蹲在地上的冀星卓对视。这是他第一次见冀星卓。
“不好意思啊同学，能帮我转交给你们班数学课代表吗？”冀星卓递上那本练习册，小声地问。
“我就是我们班数学课代表。”关时晏说着，把练习册抽过来。
关时晏扭过头盯着门外冀星卓尴尬离开的背影，被黑板前的数学老师一个粉笔头砸中了脑袋。
关时晏：【不用抄数学作业了，当然很不错。】
郑芮琳跟大师声泪俱下地诉完苦，刚进影棚，就看见本该潜心忏悔的冀星卓，捧着手机笑得像中了彩票。
她心里一跳，赶紧走过去，发现他聊的是sparkle。顿时又气又庆幸，用食指一点冀星卓的太阳穴，把他脑袋推得晃了一下。
“早上才在sparkle里惹了祸，又聊上了？”郑芮琳拉开桌子另一面的一把椅子，也坐下了。
“那总不能挨了点骂，就不跟粉丝玩了吧。”冀星卓手上动作没停，拇指中指一按，把粉丝发来的要求截图，分类收藏到一个叫“粉丝建议”的相册里。
“你以后做事过过脑子。”郑芮琳好言相劝，“有时候不是真心就能换回真心的。”
冀星卓把手机锁了放桌上，认真应下：“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郑芮琳满意地点头，顺便下达任务：“那你过几天跟楚南乔一起直播一场，不用太久，半个小时左右就行。你们俩营业一下，省得他用你拍的照片发sparkle的事，后面又被揪出来骂。”
“那我呢郑姐，我也不想挨骂。”瞿北泽突然冒出来，把桌子边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你还有脸问？这事不就是你搞出来的。”郑芮琳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却在看到他脸上的伤时放柔了语气。
“这是特效妆。”瞿北泽见她一副不忍心再骂自己的样子，又欠嗖嗖地找骂。
“我要跟他们俩一起直播。”
冀星卓终于忍不住了，他再也不想善解人意了。
冀星卓压低声音，骂了瞿北泽一句：“你们两个能不能别再拿我的职业生涯来**了？”
瞿北泽笑了：“有第三个人在场，好歹有个缓冲。对他好，对我也好。”
冀星卓看着他那副强颜欢笑的样子，刚想开口，一个粉色的东西一闪而过：“什么他好我也好的，给肾宝拍广告呢。”
郑芮琳两眼一黑，又拨了大师的电话，健步如飞地找个安静地方求开导去了。
夏由简往郑姐空出来的椅子上一倒，把手里套着粉壳的蓝牙耳机抛起又接住，美乐蒂脑袋在他手里上上下下。
瞿北泽找准时机，伸手弹了一下美乐蒂，夏由简接了个空。美乐蒂在地上滚了两圈，夏由简惨叫着去捡。
瞿北泽看着他连滚带爬的背影远去，看着冀星卓的眼睛说道：“算我求你了。”
冀星卓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拒绝：“好吧，我知道了。”
瞿北泽见他答应了，又恢复了平时那副没正经的样子。
他对着冀星卓严肃发问：“以后我们团解散了，你是跟爸爸还是跟妈妈？”
冀星卓跳起来踹他一脚，被他身手敏捷地躲过去了。冀星卓看着瞿北泽的背影，在心里盘算要怎么跟楚南乔说。
被这么一闹，冀星卓再对着镜头笑，就自然多了。
“过。”
工作推进得顺利，副导演心情不错，表扬他：“悟性不错。”
冀星卓鞠躬道谢，去拍下一组镜头了。
一把牌摔在草地上，裴嘉颐兴奋地按住楚南乔，冀星卓托着他的下巴，拿着荧光笔在他脸上画了三道。
“过。”导演挺满意冀星卓的临场发挥，一遍就给过了。
楚南乔讨厌肢体接触，轻微地挣扎了一下。
“对不起。”裴嘉颐立刻松开楚南乔，嗫嚅着道歉，讨好地看着他。
“说了很多次了，你真的不用这样。”楚南乔很讨厌“求”这个行为，无论是谁，无论对谁。
冀星卓不想看任何人尴尬，于是抬手揽住裴嘉颐，把他带到旁边休息的地方。
赛时裴嘉颐还是个会说会笑的人，年纪不大但阅历丰富，很会体谅别人，同期练习生没有一个和他交恶的。却在一系列的恶剪之后，变得沉默寡言。
而事情并没有完，剪辑师的春秋笔法让所有人都以为裴嘉颐为了出名，狠踩了程承一脚。
如果不是最后的结果骗不了人，毫无出道可能的陈书远一跃来到前三，而本该稳稳出道的程承却在出道夜抱着他哭得肝肠寸断，可能裴嘉颐到今天还在被网暴。‘
如果所谓梦想注定是个抓不住的憧憧鬼影，那还是弯下腰，低下头。摆出最谦恭的姿态，至少保护好自己，不要再受到更多的伤害。
裴嘉颐表情麻木地看着闹作一团的几个队友，发现自己连站起来走向他们的力气都没有。他像个物件一样，由着冀星卓把他带去任何地方。
“楚南乔没有恶意，你别多想。“冀星卓递了一瓶水，给这个连助理都忽视了的人。
裴嘉颐安静地接过，放在一旁。
冀星卓并不是一个多么体贴的人，这一切被人交口称赞的行为，都是他的下意识行为。是他从小从身边人那里收获来的反应，又被他无意识地撒出去。
冀星卓太幸福了，他从小遇见的都是好人。自然，反射出去的也都是善意。
比起有明显特定受众的队友，他的路人缘要好得多，但死忠就有点不够看了。因为享受着太过完美的人生，所以得不来粉丝的怜惜。
这就是“虐粉”的原理。
冀星卓见裴嘉颐反应淡淡的，从善如流地起身走向热闹的其他队友们。
裴嘉颐在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相同版型、相同材质的校服穿在他身上，比穿在其他人身上都好看。平直宽阔的肩膀，利落收束的腰线，笔直修长的腿。正在走向的，比自己光明的未来。
裴嘉颐的目光从上到下，扫过这段自己一辈子也求不来的人生，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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