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仙欲下》
Chapter26
我们在梁州没留太久，人皇颁布的刑罚律令加急抵达的当日，惊栾就拂身要回魔界。
他此番人界游历，满打满算也就不到一月。
今日动身前，他出奇地没穿鲜艳的衣裳，换了身墨色缕金翠竹广绫袖衫，一头乌丝系了条飘逸的白纱。
“今日为何如此素净？”我替他挽帘，目光流转在他纤细的腰际。
惊栾弹了下耳后的长发，随口敷衍了一句：“怕脏。”
未能理解他语中深意，却见珠帘透光影影绰绰落在那张惊世艳绝的脸上，喉下顿时一紧，险些失态。
向旁侧让出些位置，开口时声音哑得不像话：“不怕，好看。”
惊栾闻声顿足。
抬眸仅是一眼，心底的嫌弃不言而喻，无声胜有声。
*
回魔界途中，我总有惊栾在等我的错觉。
我已是尽全力跟上，奈何他的实力太恐怖，快得时不时甩得连个影子都看不见，却又在某时突然能感受到残留的魔息。
直至卞罗城结界，我才敢肯定他迟迟不入城是在等我。
“太慢了。”他敛了神色，面目淡漠，执手查探我的脉象，“痊愈的时日也拉长了。”
垂眸将手抽回，想扯个笑应付过去，却怎么都做不到，于是脸色难看得令惊栾的眉骨不自觉便鼓起座山丘。
跨越万年的时间重逢，这段时空的罅隙，本质上还是依靠日月神镜的承载力。
在镜中催动日月神镜，其对本体的损耗大过千倍。
猫妖洞府那夜过后，我便知晓自己能留下的时间不多了。本已决心将内丹送到惊栾体内压制魔障就自动被日月神镜抹消，但惊栾实力过盛，我无法强行冲破他识海，他又太警醒，以致再三发现我的破绽。
破绽太多，我已是自己也分不清哪些是故意做的掩护，哪些是无意暴露出来的了。
“其实双修，并非于我无益。”我这话真不算哄骗他，脸皮倒厚，“至少不会差过现在不死不活。”
预料的反应都没表现，他仅是沉默地低下了头。
以为他是没听见，我心急地要重复一遍时，惊栾忽然十分谨慎地注视我：“可我不愿无媒苟合。”
无、媒、苟、合？
我回味了好几次，才确信自己听清的是哪几个字。
或许是我脸上的疑惑太过显然，惊栾即刻便又解释道：“大婚，礼成后方可双修。”
“非要如此么？”我僵着脸色，思绪已混乱不堪，不知事态为何失控至此。
想来我的反应实在不讨他欢喜，气息凌厉地逼向我：“你竟不愿意？！”
破渊凶煞的剑意强悍地压来，我堪堪维持清醒：“不是不愿，是不能。”
卞罗城凛冽的寒风忽而停了，我紧紧抠着自己的手心，血腥味猛地慑住自己囫囵的感情，我说：“越界结合的下场，你我便是前车之鉴。”
惊栾冷冷笑了声：“依你所想，是你我谁能腹中催生异胎，引动九天玄雷降下天谴？”说着他转身而走，“本座不是你能随意轻贱的，无名无份便能灵肉交融。”
好大一口锅，被骂愣了。
但是好正确，非常正确。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还是经事太少！
两个男子，根本不可能有孩子，没孩子，又怎么算是越界结合呢！谁有证据结合了，谁看见了，纯属污蔑！
这个漏洞好，问就是感情甚笃，生死之交！纵是天道降罚，也得吃下这闷亏。
既是有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这婚得办，还得大办！通知六界全域，天边的云彩要有祥瑞之兆，不得下一滴雨，不得吹一片雪，大地要新绿勃勃，水明如洗，万物生灵都该笑着，本座要娶心爱之人为妻！我们惊栾绝不做无媒苟合之事，得名正言顺行双修之礼！
“惊栾！我们成婚！”想明白了，我一个闪身追上去，伸手搭上他的肩，激情澎湃：“聘礼居仙界半数灵脉，宝库珍藏百件，炼器制丹秘方百个，极品灵石九千万颗够吗？”
从未参加过婚礼，不知礼数是否给到位，心间煎熬得紧，惊栾偏又半晌没反应。
“话本上凡尘男女成婚，似还需添置房产田地。”我仔细回想了一番，“居仙界的如来殿确是许多年不曾修缮，待婚后随你喜欢做一番大整修。”
话落惊栾终是有了回应：“你是在向我炫耀居仙界如何富庶宜居吗，想来入主万基宫确实是委屈你了。”
“怎么会。”我从善如流，面色不改，当即就要把魔界夸成六界第一好。可放眼望去一片苦寒之相确实又说不出口好在哪里，便只能意志坦荡道：“能入主万基宫，是我此生积德行善应得的荣宠，承蒙尊上关怀备至。”
“油嘴滑舌。”他嗤笑了一声，眼底却柔和似水，“倒是眼光不错。”
我本以为这就算是将婚事敲定，择日便可成婚之意。
然而，变故却早早等在了万基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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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Chapter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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