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仙欲下》
Chapter5
明明被破渊一剑刺穿的人是我,流血的是我。亦分明是她说出那些教人心凉的话,眼底也是发着狠意的,可偏生那片紧闭的嘴唇让人察觉她的倔强,好似天大的委屈还是她受了般。
可想起前世她与我换命格,我又心疼不已,自觉咽了窝囊气,没与她争辩下去,只在破渊再送过来时空手接住了。
我手心鲜血淋漓的那刻,八百岁的小魔女忽而神色痛苦,连自己的剑也握不稳,但气势犹存,咄咄逼人:“先杀了你,我杀了你!”
她哑声低喝着,手上的力道却与气势截然不同。虚软的手劲执意架起魔剑,却因气力不足不构成任何威胁。见状,我既是怀疑她体内的魔障作祟,又回想是否我之前与她对招伤着她了。正忧思如焚之际,雪地里突然被一口呕出的黑血染红。
我猛然抬头,血水之上,闻惊栾身形憔悴,嘴角挂着浓稠的污血,艳丽有如凄风苦雨中最迷人眼的红玫瑰。
“惊栾!”再顾不得许多,我扛着留血的肩膀起身,扶住她摇摇欲坠身体。
我不知她此生过得如何,但必然不是如意的。已到了神志不清之时,她却仍在倒下之前撑着一口气,满面厌恶地向我吐了一口血水:“果然是一丘之貉,我一定会杀了你们!”
余威未落,我垂眼看着倒卧于我怀中不醒人事的小魔女许久不敢动。
我虽是九重天的废仙,但因身份尊贵向来听不见多少闲言碎语,亦是从未遭受如此羞辱……然即便她大逆不道目无尊长肆意妄为,我除了忍下去也不得他法,还得照看她至身子无恙。
雪落得更快了,鹅毛一般纷扬而下,不多时我们身上就铺了薄薄一层。
居仙界素来通习些疗愈之术,从惊栾眉间探得确定是由魔气冲撞而起后,我立即打横将身上的人抱起,去寻找一处避雪的洞口欲输送一些修为替她压制魔气。
现存的记忆中,我从未与她如此严丝合缝亲密过。
方八百年修为的小魔女,出手干架的修为完全与是逆着单薄的体形修炼的,抱着轻飘飘的,靴子落在雪地里,印子倒像是一个人的。
起火取些暖气后,我便将她与我相对打坐。然冷坐良久,我依旧没想到该如何让仙气以压倒性的优势制衡魔气。皆因惊栾体内的魔障已冲撞至心脉,稍有不慎,压制不成反倒会将魔障更逼近内腑。届时怕是金丹献上也回天乏术。
时间缓缓流逝,看着眼前嘴唇逐渐发白的人,我越来越心焦烦闷。办法不是没想到,只是太过轻浮,我是真怕心高气傲的小魔女一醒来便让我一剑毙命从而铸成大错。我死都能算按命盘走势发展,我怕的是她再担一次诛仙的罪过。
然而惊栾唇瓣流淌的污血与紧蹙的眉头不容我多想,只能先将她体内残余的淤血先逼出来,待她醒来再做抉择。
闭眼的那刻我想着,待惊栾醒来就先向她求亲,总好过像登徒浪子般被她察觉后再辩驳当下的处境实为无奈之举。再之双修之法是为惊栾渡丹最上乘之策,待金丹入她体内压制住魔障,我自行离开魔界自戕而死,既能圆天道所批命格堕入轮回,又不至于让其无端累上诛仙的罪名。
既是有了退路,我一鼓作气将手掌推至她的胸口传送修为,功力由浅入深,由弱至强,最后一掌打入她的心脉终将淤血逼出。
小魔女受了大难,呕了好大一滩血,我见了心疼不已,刚欲将她扶起,入眼竟看到她胸口被法力震碎的衣衫早已不避分毫。
克己复礼而循礼以行,非礼勿视……虽想过借双修达到渡丹的目的,但我确是不敢轻薄于她。
然不是我想看到,而是她的衣裳实在是与没穿没有分别,我只得手忙脚乱扒了自己的长袍给她穿上。
我素来被仙娥伺候惯了,当下实乃是头一遭为人宽衣解带。许是手脚太笨拙,只堪堪将长袍为她披上,俯在她身前束带之时,被把昏迷的人闹醒了。
听得她的动静,身子不受控制紧绷起来,我当即便要向她解释,诉之前因后果,就已被气急败坏的小魔女一脚从洞口踹了出去!
我就知晓是这样的结果!!
她这一脚是真朝要我命的架势来踢的,我肩膀还留着血,她一脚又给我嘴角踹出血来了!
我方才深信渡阴所言——魔种脾性古怪,战力极强,鬼界无谁敢惹。
不怪堂堂鬼帝都要在她面前做小伏低,闻惊栾才八百岁,以魔物的气数来算还不过是个小崽子,可她偏就敢对九重天的上神如此不敬!不过她战力之强,对上她又打不过,她不喜看谁脸色也是应该的,确是没什么不敢的。
我已是三万余岁的上神了,劝诫完自己不要和一个小娃娃一般见识后,我从雪里爬出来就要走。
但认为自己遭受轻薄的闻惊栾不饶不休,我才扶瘸着的一条腿走一步,就一步,便被已经束好长袍的她用破渊抹上了脖颈。
闻着身后好闻的香气,又清楚自己逃不过她,我便唯剩一张救命符可用了。
我颤着手挪破渊的剑锋,好难才转过身对上眼前随时要提剑来杀的小魔女,细若蚊蚋求饶:“你且先别冲动,魔族弑神是会引来天谴的,把破渊放下,我解释完你若仍觉我当诛,我自己吞剑而亡。”
“弑神?”她的神色倒是冷静下来了,但看起来并不信我所言,亦根本不准备听解释,只自顾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这该如何阐明,我满头大汗,刚欲沉默到底,就见破渊又抬起了剑尖:“你看到什么了?”
我不怕死,但不能让她继续失控下去,于是我缓声如实相告:“肤若凝脂,白里透红,但你身子太单薄了,往后需多补充些利于修身的膳食。”
我说完后,破渊放下了,但剑的主人却久久不言。于是我抓住时机继续解释清楚误会:“我并非有意去看的,只是你体内魔障入了心脉,为替你逼出淤血,我才给你输送修为。衣衫是因仙气压制魔气,两者相冲时破的,你醒来时,我正解了自己衣袍给你穿。”
惊栾还是不出声,担心她是真觉受了屈辱,我立即直言娶她。
“如若姑娘愿意,我愿随你回魔界成亲。”
语毕,又是垄长的沉默,半晌后,呆滞良久的小魔女才带着破渊转身,冷言奚落道:“想得挺美!”
见她是真要撇下我一走了之,我急地追上去,也不顾脸面了:“仙法压制魔气,阴阳调和,与我双修可解你体内魔障。”可她一意孤行,并不搭理我,于是我只能撒气把实情说出来,“你体内心脉撑不了太久的!”
人终于停了,可她依旧固执难从:“我即便死于魔障,也不会同你双修的!”说罢她还回头瞥了我一眼,嫌恶道:“难怪天界式微,原是如你们这般六根不净的也配为上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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