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江雪尝试使用“杀手锏”,脑海中跳出一行信息——
“此绝技对该类对手不适用。”
不适用?因为她面对的不算人吗?或者说,自己还没有到绝境中争取一线生机的程度?
她放弃尝试,运足内力,一锏便横扫尸人一大片。
有些尸人被击破脑部后,蛊虫破体而出,寻找新的宿主,戚江雪不得不分心防备。好在蛊虫离体后存活不了多久,很快就陷入死亡。还有些尸人会时不时爆体,整个人炸开后变成血色可怖的浓雾,不小心沾上必定毒发。最难对付的尸人,是那些还残存神智保留了一定内力和武功的。他们攻击时不像其他尸人那样无脑,而是能够有一定程度的见招拆招,她连用轻功跑都难以做到。
戚江雪感到体内的真气开始有些不受控制,开始横冲直撞,之前曾出现过的那种毁灭欲和杀戮欲再一次在她全身叫嚣起来。
杀!杀!杀!
血花飞溅四起,断臂残肢横斜。戚江雪已记不清自己与尸人打了多久。尸人倒下,很快又有新的尸人冲上来,他们不知疲倦,只知为无法理解的**躁动,发狂。戚江雪自己也是如此,血气上涌,杀戮欲无休无止,不但不觉疲惫,反倒让她越来越兴奋。她似乎和尸人没什么两样了。
她知道自己这样很危险,但她已经控制不住,也不想控制。
渴望力量,运用力量。厌恶规则,践踏规则。以杀止杀,只求痛快。她变了,不再像是原来的自己。但也没变,或许这些原本就是深藏在她骨子里的东西。
药人,尸人,幽人,都是任人摆布的棋子,是砧板上鱼肉。到底谁更可怜?她可以送他们上路,帮他们解脱,可她自己又如何解脱?为何要解脱?活着,注定要背负痛苦。但即便如此,也想要艰难地活下去。
“师父,师父是不是已经死了。那现在这样还有什么意义?要么就别挣扎了吧,同归于尽!”“不,师父一定还活着!不能放弃,要将她救出去。”……
戚江雪的思维也开始混乱了,似乎有人在她脑中说话争吵,无休无止。她越发焦躁起来,有些乱了章法。一个不留神,她被尸人包围了起来,无路可退。眼前尸人青黑色的指甲就要抓向她的眼睛。
戚江雪闭起了眼睛,下一秒,大地剧烈地震颤了一下。尸人纷纷倒地,戚江雪凭借本能一个翻滚,与尸人拉开距离。
发生了什么?戚江雪剧烈喘息着,迅速看了看四周。血流漂杵,黑云压顶。又是一下大震颤,地面瞬间倾斜成坡,戚江雪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摔倒在地,向后滚了下去。她连忙用力将锏戳向地面,勉强稳住了身形。
有些尸人爬了起来,脚下突然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转瞬就将他们吞噬,地面又恢复了原状。
地震?戚江雪听到从西北方的山上传来阵阵的闷响,声音似乎在向着此处靠近。她起身远眺,天际线已经变成了黑红色,耳边有极细微的“嗡嗡”声。戚江雪心头狂跳,转头发力狂奔起来。有些尸人追在她的身后,还有些摔倒后在原地跌跌撞撞地转着。
欢喜林已经化为一片火海。炽烈的红浆奔涌而来,如海上数十米高的巨浪般兜头砸下,林子外围的尸人眨眼间便碳化成灰。
戚江雪脸颊被空气的温度灼烧得发烫,她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只能尽最大全力向前奔去。地火突然爆发了,是因为他们进了矿道触发了什么机关吗?如果是不可控的,那整个清晏山庄都不能幸免。虽然,现在这里也没有多少活人了。
戚江雪一路往东南方狂奔,经过中间的温泉园时,有些尸人掉进池中转瞬就被烫死。好在只有这一波,地火爆发过后就停息了。戚江雪此时已穿过了消业池,尸人几乎在药人堂那里就已经全军覆没了。她回头望去,浓浓的黑烟直冲云霄,欢喜林烧起来,这火就很难再停了。
这一番惊险将戚江雪之前的杀戮欲压了下去,她此时总算能正常思考。她目的明确,来到了尚善别院的书房。邱老说他把幽人馆交给了于诘处理,那么就只剩这里了。
戚江雪推开房门,第一眼就看到被绑在书桌后浑身伤痕的于诘。她看向房间另一角,发现了倒在角落的秦修意和宋思蔻。
戚江雪感觉热泪冲上眼眶。她连忙过去查看,发现二人只是晕了过去,才稍微松了口气。她将堵住她们嘴巴的布条取出,然后解开秦修意手脚的束缚。
正在动作着,心头突然一动。危险靠近,直觉做出了反应。
戚江雪反手将刺向她背后的刀打了出去,迅速起身将秦修意挡在身后。看着这个突然进来攻击她的男子,她想起了这人是谁。
长发依然蓬乱打结,一双眼精光慑人。第一次在山庄醒来时,她便遇到了这人,他说自己是异族奸细,原以为是疯言疯语,现在看来并非如此。难怪之前在尚善别院没有看到他的尸体,这人居然也是深藏不露。
“你要干什么?”戚江雪冷冷问道、
男子盯着她,突然咧嘴笑起来,露出一口黄牙。“居然是你。第一次见你时就觉得不一般,没想到你还真的能活到现在。”
“这话也是我想对你说的。看来你不是个疯子,那就说说你有什么目的?”戚江雪语气生硬。
男子依然怪笑着:“与你无关。”
戚江雪没有说话,将锏在地上一敲。男子看了她一眼道:“我是来找这位于管事的,你不会要救他吧。”
戚江雪看了一眼于诘:“我要找的不是他。”
“那我们井水不犯河水。那两人是于诘抓的,你可以把她们带走。”男子将刀收起,做了个“请”的动作。
于诘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口齿不清地喊道:“不能,不能走。给她们下了毒!……郑韬,是丘桓的奸细。他要找公冶,公冶……”
郑韬骤然收起笑容,上前将于诘一脚踢翻,于诘没了声音,不知是死是活。
戚江雪回头看了看陷入昏迷的秦修意,脸色凝重。
“你对她们下毒了?”
郑韬又勾起嘴角:“哎,你们这些绥人就是麻烦,喜欢斤斤计较,我不是没有杀她们吗?她们不小心听到了我的秘密,总得付出代价吧。我不喜欢见血,所以施了点小手段。”
不喜欢见血,于诘能被打成那样?这人多少有些变态在身上,不知他下了什么毒。如果直接杀了他,关姨能不能配出解药?
郑韬看着戚江雪变幻的脸色,猜到了她的想法。
“这毒一时半会死不了人,可只有我才能给出解药。如果我们撕破脸,那她们就彻底没救了。”
戚江雪嘲讽道:“你很怕我杀了你吧。”
郑韬点了点头:“不错,我绝不是你的对手。但你现在也绝不敢杀我。”
戚江雪怒道“怎样才肯将解药交出来?”
郑韬笑着说:“这我得好好想一想,反正现在我不急。”
戚江雪深吸一口气,将怒意压下。
“你所谓的秘密,就是你是丘桓国的奸细吧。第一次见面,你说我是异族奸细,没想到是贼喊捉贼。”
“当时我把你错认成了另一个人,现在想想我说的也没错。”郑韬饶有兴味地打量着戚江雪,“实在是像。你是她的女儿吧。她本来就是丘桓派出的奸细,谁想最后竟然背叛了我们。你要不要考虑,代母赎罪啊。”
戚江雪被气笑了:“荒唐!你以为你能活着回丘桓?”
郑韬的声音充满恶意:“我是死是活不要紧,但背叛者一定不得好死。你娘就是最好的证明。”
戚江雪紧紧握住锏,手上青筋暴起。“看来,我们之间的仇又多了一桩。”
郑韬嗤笑:“虱子多了不痒。你且慢慢记着仇。”他说完后,便不再理会戚江雪,在书房里到处查看起来。
戚江雪看着郑韬敲着墙壁,心里有猜测。于诘提到了公冶瞻,这恐怕才是郑韬逼问于诘的关键。于诘知道公冶瞻已经死了,可是咬死不肯告诉郑韬,因为只要一说他就再无价值必死无疑。
郑韬之所以想找公冶瞻,总不会是想让他帮忙造出大杀器,只怕也是为了赤渊矿。丘桓与大绥敌对已久,安插间谍再正常不过,就算保密的再好,也难保矿脉的秘密不被泄露出去。
长公主让她找的卢愈也被关在地牢中,大概率就是上次在公冶瞻旁边的牢里见到的那人。公冶瞻已经死了,但卢愈还不知是死是活。郑韬很可能根本不认得公冶瞻,她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
戚江雪敲了敲桌子,缓缓开口道:“你是在找地牢的入口吧。”
郑韬怔了怔,随后无所谓地笑了笑。“不错,我已经探查到入口就在这书房内。这个废物死活不肯说,那也没关系,就这点地方我总能找得到。”
戚江雪也笑了起来:“清晏山庄可是专门关人的地方,若地道那么好找不是早就漏成筛子了。我倒是可以帮你。”
郑韬的脸色阴沉下来。“难道你就能找到?”
戚江雪道:“我不但能打开入口,还能带你找到公冶瞻。你找来找去,不就是为了他吗?我早就见过公冶瞻了。”
郑韬腮帮鼓起了一块,看着戚江雪没有说话。
戚江雪继续说:“你不信我没关系,打开地道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不过想让我带你找人,先把解药拿出来。”
郑韬哈哈大笑起来:“你就是想要解药吧。说这么多,当真以为我好骗?”
戚江雪不再废话,径直走向博古架,将上面的红釉瓷瓶挪开。随着瓷瓶移动,地上传来响声,书桌后的地砖打开了。
于诘看来还活着,他拼命挪动着想要到地砖入口处,被郑韬一把提起扔向了旁边。郑韬看到入口,眼中闪过狂喜之色,就要下去。戚江雪横锏将他拦住。
戚江雪一边踩着入口处,一边冷声道:“我说了我能找到,但你以为我会就这么让你下去吗?”
郑韬喉头狠狠一动,他看着戚江雪说:“我要是现在给你解药,你立马就能对我动手,我又如何保证自己的安全。”
戚江雪问:“你下的是什么毒?既然不会立刻致死,那应当也可以分次给解药吧。现在先交出一半解药喂她们服下。”
郑韬有些犹豫,戚江雪也不催促,只冷冰冰地看着他。
片刻后,郑韬咬了咬牙。“这毒产自西域,我从小服用,我的血就是解药,但需要我催动特殊的内力。我若死了,血会失效,她们也必死无疑。”
戚江雪皱起了眉头。郑韬会不会是在诈她,血真的可以做解药吗?郑韬看着她的神情,运功一番。随后用刀将手臂花开,伤口流出的血竟然是青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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