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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直娘贼的白日鬼!休给老子跑喽!”忽然一声巨吼,引得好些来往做工的人们好奇着驻脚侧畔。

虽天上云雾暗沉,阴郁地抱作一团,映入眼眸的视野清蓝冷淡,但不妨其与众人间体态之迥异。

缘是一身披粗布滥衫的敞胸肥汉,正担着索唤的职去送吃食的路上。怎耐不住下腹不断涌起的滔滔洪水,又担忧贵人点的飱食沾染污秽气味,损了那雇主西梁公府的排面,给自己招来祸事。其便招呼了一声隔壁的酒肆小二帮忙照看一二。

本想着左右不过是个放水的时间。谁又能想到这小二看着睛角怪尖,做事竟是忒不稳妥,竟叫那狗日的恨人白日鬼给扒拉走几块!

肥汉顾不上去怨骂小二,直拽下脖颈处擦汗的旧布长巾,驼起浑身重肉奋然奔向那赤足疾跑的乞儿。想着刚刚瞧见食盒只是倾开一角,又估计是个父母具寡的小娃娃,只要贵人要的糕点不被糟蹋了,就还有挽救的余地。再不济抓着罪魁祸首,有了交代,自己也能少受点罪。

小娃娃是还没发育完善,又有些营养不良,步伐比之成年男子差了太多。但肥汉肚上赘肉颇丰,他又挑了京城里的一条侧路贪图脚力。再加上被这白日鬼领着三拐四拐,地上不时出现个石块着实惊险,还得避开各种出来散步的生人。恨不得啖其肉的偷儿倒是腿脚轻便、跑起来迅捷。

不稍片刻,其便喘着粗气,肚腩随着蹒跚的步伐而晃荡。每一次的颠簸都让他感到一阵晕眩,双脚似被无形的枷锁束缚,每一步都沉重得如同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重量。他的呼吸似变成了一种挣扎,每一次灼肺的吸气都像是在对抗着无形的压迫。裹挟沙土和痛苦的风撕裂干燥的喉咙,也跟着数十米外的身影。

当挤开几个游手好闲的流氓时,见着这再拐的巷道里散落着一堆篦子、簸箕、碓臼等工具,已无白日鬼的踪影。

肥汉瞬间丧失掉气力,双膝生生地跪下磕出响声。双手渐渐攥紧,从指缝逃出的尘土飘洒在被抵搁地里的长巾上。

而额顶絮絮冒出的汗水非不直接滴落,非顺着两颊慢慢爬下,痒得汉子忍不住骨头收紧,却也无心去擦拭。再细眼一看,却是鼻涕粘连不断,眦眶含珠欲泣。

“你这无赖小偷,狗日的白日鬼,犹如蚤虱附在人身,悄无声息地败坏俺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之财!”

又猛然舞起拳头,有些绵软地捶向地面,连着浑身肉似波浪颤起。

“可如何教俺安然交差,又该怎么向阿母解释!我要死矣!”语罢竟涕泗横流、抱头呜咽起来。

那几个混日泼皮斜眼瞅见肥汉的颓丧悲惨样,纷纷包围上来。领头的身穿较细葛布,浅灰色破絮状腰带勒着腰胯,短刀横过身前,胡子半茬,露出檀中,右脚一蹬,扬起好些尘土。

“喂!你这肥汉,我家中老妇常叨叨鼻如悬胆、鼻如悬胆。我端你面相,倒是脸如悬胆钩,鼻似垂茶杯,不愧是狗彘不如,连个偷儿都抓不着啊!”

翘在汉子臀部的右脚接连踩跺,落下好多印子。“你应我一声,是不是啊?”

肥汉没有理会,只顾着嚎哭。

“哈哈哈哈哈!怎的这般蠢怂、无用!”领头流氓扫视一圈,众人也都纷纷笑起来。

再加上蓝色天幕晦暗,四周行人因害怕殃及自己遥远就避开,巷中物品杂乱着弃置,眼底正行欺凌之事,不免有凄慽之感。

而可谓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易知节,缩坐在拐弯的墙角处。平缓好剧烈跳动的心脏,咽了咽口中黏稠的唾沫,嗓子里的瘙痒有所缓解。

嘴中缓缓哼起不知曲的调子,提起油纸包裹的糕点,耳朵传来那些流氓的戏谑,心情可谓十分愉悦。

这可是紫燕缘的糕点!

因为多是贵人前去购买,店内多有痞徒看护,讨要很大概率遭到唾骂与殴打。偷也不好偷,她都企窥、踩点好多天了!

易知节闻着丝丝缕缕的奶香,伸出舌头润润嘴唇。却是将油纸散开的口包好,松开裤带,把糕点藏进裤腿内侧的兜中。

“我合舛也!”

谁知道是她忍住口腹之欲,还是单纯觉得毁了兴致呢。

反正,易知节才刚起身就听见被她盗取的那个索唤搁那瞎叫,她估计是泼皮们觉得无趣就离开了。心里有些不解汉子的担忧,但饱含更多的还是高傲的不屑。

之前她听河边的乞儿说西城区丰邑坊夕水街与香雪街的交界有户人家,当家男人是不当事的,膝下有一子唤作虎子。男人常年不事稼穑,日高犹卧,夜深未寐,有好心的街坊邻居劝其曰,“勤能补拙,懒惰则贫。”可其倚仗昔年任职官府的姥爷攒了甚多银子,依旧我行我素。

这可能是造成虎子生性疲懒,又不知情爱的原因。及加冠都未入学读书,不成家,不找工,且生母极度溺爱,也任由虎子终日贪吃无所事事。

当她两个月前去探查却发现家中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死掉了,母亲改嫁夕水街押司的捕头,做了续弦。虎子一同跟去,虽只是认了个子侄,日子照样风风水水。

哼!

易知节忿忿地抠开嵌在桥底的石块,拽出自己用破布缝补的被褥。

人家可有长辈作为靠山,家境也着实不错,粮食可劲吃。自己那无情抛子的父母可不知在哪呢?!忍心教自己一个人受苦。

哼!

想那虎子,真不叫猪子?

易知节细细斟酌了下,决定还是叫肥汉算球。

肥汉坏了西梁公府的飱食,又不会有多大惩罚。顶多吃几计杀威棒呗,皮糙肉厚的用不了几天就好了,哪有填饱自己肚皮重要。就算公府贵人不管脸面,一气之下杀了肥汉,又与自己何干?

说到底,人命就那回事。

易知节沿着河边,左手手指绕着耳旁的稀碎短发,躯体摇摇晃晃。柳树与槐的绿叶骄盛,从其底端过,盖住天穹,难有光线漏下。

见到路旁的压井,兜着糕点蹲下,咕噜咕噜吞进几口,再用袖子擦掉嘴边水渍。

河水清澈见底,青苔攀附在沉底的腐朽船木上。浅灰鱼苗是不懂世事情感的,曳尾窸窣着,叮啄寄生于烂木头上的生物。

河宽有二十多米,因通过城西能直出京城,汇入盘龙江,于渡口顺流而下,水门常年呈现封闭的状态。是这上蓟国城制巨大的、人口百万的京城,为数不多的几条内河,不对浣妇等市民开放为公共水源。

所以少有人在此逛游,当然可能是因为两岸也没有什么商家,多是些辛苦务工的老实百姓。平日里见到最多的是没有修行资质的孩童,或者没钱拜入师门和学府的。

只是从某段时间起,孩童们被父母告诫不让来河边玩耍了。

偌大的京城里有一种专门的乞丐船,易知节从帮助自己的乞儿那里得知他们大都出自上蓟国南部边境的定川人。乞儿们七嘴八舌,也算能拼凑完整残害流程。传言说是丐首擅长骗术,会伪装成善人,在恩惠的果饼内放入哑药,幼童吃后声哑不能言。随即被掳骗入舟中,浮舟他去,人不得其踪迹。如是女童,待幼女长大后,貌美者多逃不过□□的命运,然后再以高价卖给窑子青楼里;如相貌平平或丑陋,或瞎其目或断其手脚指,教以行乞,若没讨到每日规定的数目,痛责甚惨。

易知节好生厌恶这些假仁假义的人口贩子,往时自己七岁进京城,上头就挨了一闷棍。要是有足够的实力,她恨不得立刻去报报这贸首之雠。

走至九华河,到达**街,岸边的楼船没有随着波涛晃动,稳稳地驻停于青石旁。此处是西城较富贵的地方,遛弯逗鸟、吃喝嫖赌之事自不必说。来此目的是等那往来之客淫逸过后,能求得一些满足自己生活的东西。

易知节掖着铺盖,瞅了几眼避风的靠墙,已被较为壮硕的几个老赖占据。又想想腿侧因糕点撞击而产生的满足感。

哼哼哼!

喉咙不自觉地哼唧,忍不住地咽咽唾沫。

便决定不低头下气和他们抢那破点地方,身上传来的酸馊味也令人恶心。一旦被乞头瞧见,糕点保不保得住另说,可能还得挨顿毒打。

云翳叆叇,夏日无晴,显得桥底更加阴暗,嗡嗡狂风席卷尘土从中呼啸而过。

易知节被迫眯起眼睛,拢拢披在背上的被子,弓下腰,紧贴墙边,向涵洞中间慢慢挪动。

因为已经来过此处很多次了,就算视线非常差,也很快就到了。

易知节裹着被子,托住腿部的糕点,在已蹭出印子的地上倏地坐下。此处风小且隐蔽。

“啊~!”

易知节张开双臂,深深地伸个懒腰,小孩子娇软地呻吟,头都砰得撞上石头。

要是头顶走动的人能听到这个声音,会不会觉得是鬼在哭嚎?

易知节噗嗤一下笑了,觉得自己心里的想法有点傻傻的。

将裆里的油纸抽出来,绑带一松,香气顺着风送进鼻腔。露出里面的糕点,可惜看不清具体样子。嘛,无所谓,吃最重要!张大嘴咬下一口,那糕点在口中瞬间化开,甜而不腻,奶香与糕点的香气在舌尖上交织。每一口都能感受到糕点的层次分明,外层酥脆,内里松软。她也不讲究那些贵人无法理解的细品,吭哧吭哧地就往肚子里吞。

咂吧咂吧手指。

待左手洒落的渣滓都被舔舐干净,易知节心中秃然冒出一种莫名的感觉。明明糕点十分好吃,却有一点点悲伤,搓了好一会发丝也没有想明白。

索性也不琢磨了,抖掉身上的被子,悠悠地站起,觉得肚子里还是有些空空的。

下次再偷点吗?

想到偷,仿佛又闻到了糕点的香气。但这股气息并没有消失,而是丝丝缕缕的存在。

哦!是来自手上的。

易知节可嫌弃了,摸到河边,向前一挥,扔掉油纸。

没有光线,河底什么也看不清,黑得令人发憷。

易知节倒是没有半丝犹豫,双手沉进水底搓揉。搓到寒冷浸透内心,忍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但发丝上的味道一时也管不了,总不可能把头浸入水里,脸上还抹着炉灰呐,会耽误傍晚的吃饭问题。

易知节蹭干手,也没有计较脚上脸上的肮脏,躲进残破的被子,缩在弯拱的角落。

现在是白天,四周黑暗而悄无声息。不远处狂风砉砉掠过,难捂热这小小的被窝。

她有着天生的体寒,只露出一个灰扑扑的脸蛋望向桥洞外。眼睛眯起一点来遮蔽光亮,仿佛看见刚才扔掉的油纸正迎着光,向外不留余力地飞去。

易知节缩缩脖颈,蹭出稚嫩的手揪紧薄衾。

真的有一点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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