暹星接过卷面，心绪并不平静，那些低声、大声的话在耳边360度环绕，他有些恍惚。
桌面被人敲响，“可以动笔了。”
暹星抬眸，对上一双沉静的眼睛。
是张文心。
他定了定心神，提笔开始答题。
第一次如此顺畅地答卷，暹星几乎没有意识时间过去，便已经答到了最后一题。
想起他们明里暗里的嘲讽，暹星憋着口气，再次检查了一遍。
直到收卷铃声敲响，前排人下来收卷，收到暹星时，他动作极快，毫不客气，“拿过来吧。再看能看出花来？次次不及格的人还指望着这一次能及格？”
暹星手里的卷子被人夺去，差点滑破纸张，他吓了一跳，生怕影响到自己的考试成绩。
尤安和自己努力了这么久，他第一次答题答得那么好。
暹星生气地站起身。
收卷人已经转身，手里翻看着暹星的卷面，“倒是都答了，谁知道是不是瞎写的。”
他摞成一叠交给张文心，对上张文心他也不喜，谁叫这人平时就给暹星开小灶。
好不容易熬到课程结束，他是一天都不想忍，反正他对自己的成绩有信心，毕业是分分钟的事情。
他直接把卷子甩到张文心面前的讲台上，一阵风来，卷面随风散落，他转身直接离开。
暹星想教训人的动作顿了顿，还是先回头帮张文心捡散落一地的试卷，递给张文心的时候，她倒是没有生气，只是道，“不要为不值得的人生气。”
暹星似懂非懂，但是点了点头。
考试成绩还要一周才能出来，暹星依旧照常上班，却在出校门时隐约觉得周围人在瞧他。
他依旧和许老师一起出门，二人说笑间，察觉周围的视线，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收敛了笑意。
许老师环视一圈，看见不少他们班学生的家长，她皱了皱眉，有些家长对上许老师的视线，朝她挥了挥手，却无视了站在一旁的暹星。
她一开始还当家长们只是不认识暹星，主动介绍道，“这是我们新来的保育员，暹星，暹老师。”
诸位家长们对视一眼，无人应声。
暹星对人类的情绪变化捕捉地很敏感，他知道这是不欢迎他的意思，他主动朝许老师道了再见。
许老师拉住他，“你那个朋友今天没来接你吗？”
她不知道这些家长是什么意思，但人向来是势利眼，要是知道暹星有个警卫队队长的朋友，想必也不敢这样无视他。
“尤安吗？他今天要加班，没时间。”
暹星朝许老师摆了摆手，“我一个人回去就可以了。”
见暹星离开，有家长才出声，“许老师，这个保育员怎么看上去这么年轻啊？”
“对啊，看起来也挺瘦弱的，能当保育员吗？”
“我记得之前离职的那个保育员，看上去可强壮了。”
“是啊，是啊。”
许老师瞥这群家长一眼，“哪一个？那个不小心拉孩子脱臼的还是校外兼职保镖导致白天太困没看住孩子差点让人走丢的？”
暹星不知道比之前那群人好多少倍。
奥斯星上找出这么个细心又负责的，很难的好不好？
家长们顿了顿，“哎呀，我又不知道以前是这种情况咯。”
“不过，这个保育员，看上去也不怎么靠谱啊。”
“我还听说，”家长顿了顿，“他是走后门进来的。”
“真的吗？那太可怕了，带小孩子的岗位怎么能这样呢？万一遇上个坏人，哪家小孩不是一家人的命啊？”
“就是就是，还得是像咱们许老师这样的好，又温柔，专业又好。”
“我一看那个暹星，就觉得不行。那一头白毛，该不会哪里染得吧？”
许老师实在听不下去他们的造谣。
“你们都哪里听来的？他对小孩子们很好，你们也可以回去问问你们的孩子，小孩都很喜欢他。难道孩子们会喜欢一个坏人吗？他的头发也不是染得，人家天生的。”
家长们寂静一刻，又道，“小孩们懂得什么啦？被坏人骗走还觉得是给他糖吃的好叔叔呢。”
“是呢是呢。”
“而且我听说啊，他都还没从成人班毕业的。而且成绩很差，估计是很难毕业的。”
“天哪，这种人是怎么能当我们小孩子的老师的啊？”
“许老师，你说是吧？哎，哎——许老师，你去哪啊？”
许老师怒气冲冲地冲到校长办公室，她觉得暹星很好，她要向校长建议让他提前转正。
家长们说的简直就是废话。
暹星又不是教小孩上课的，他负责孩子们的衣食住行和安全，需要文化课好做什么？！
虽然她也觉得文化课好更好，但是也不是别的人诋毁暹星的理由。
还没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对话，好巧不巧，她听见暹星的名字。
“校长，我不同意让那个新来的保育员带我们的孩子。他到底是哪里来的？听说他甚至没有毕业证啊？这种人你们怎么敢招过来当老师的啊？要是我们的孩子出了什么事情，谁负的了责任？”
校长似在低声安抚家长。
家长不依不饶，怒气冲冲了列举了暹星七八条罪状。
很多在许老师听来都是无中生有。
什么原来做的工作不好，会带坏小孩子。
在酒吧工作肯定是个酗酒的酒鬼。
还有成绩差、跟班里同学处不好、仗着脸蛋勾引女老师...
许老师越听越冒火，但她到底不是老张，多少还顾及着一些礼貌，没有当场冲进去打断。
等家长发泄完一通以后，出门就撞上了许老师，顿时有点尴尬，说人坏话被他同事听到了。
他讪笑一声，快步离开了。
等许老师进入校长室，校长似乎知道她的来意，摆摆手示意她先别说话，扔给她几封信件。
许老师接过一看，好家伙，都是投诉信。
都是投诉暹星的。
她立刻辩白，“我跟他相处我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
好不容易遇见了个心仪的工作搭子，许老师想争取一下。
她现在也不敢再提提前转正的事情了，只一心想劝校长打消辞退他的念头。
校长比许老师想象中的要有准备的多，再决定录用暹星时，他就知道肯定会遇到这些麻烦。
他做教育多年，还是会这样的事情感到筋疲力竭。
无论小时候如何教育平等，进入社会以后，人类都会被规训地变得重视起高低贵贱，人群被划分为三六九等。
这是他也无力的地方。
现在，只能由暹星自己破局，忍下去或者赢得家长们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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