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玻璃的透明囚室里,栋业一脸呆滞地躺在床上。
或许,在那天之前,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躺在这里。
嗡嗡嗡——
该死的仪器又发出异响,
那群人又要来了。
为首的是再熟悉不过的人——曾经跟在他身后的助手,冉平。
栋业的四肢都被束缚带牢牢地固定,将他绑在床上,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他转动着眼球,目光死死地黏在一个人身上,如果眼神能杀人,那冉平得被栋业片成一片一片的,铺满房间的地板。
“哟,孕夫的情绪不要起伏那么大,对胎儿很,不,好,哦!”
冉平领着一大堆人站在栋业的床前,手指上的笔转得飞快,几乎看不清残影。他双肩向下,抱着板子站立,双眸含笑,眼睛里是难以遮掩的得意,唇边轻佻,刻薄的话脱口而出,
“栋业,今天感觉怎么样?”
曾经栋业也无数次带着人来到一间另一间透明的囚室,机械化的询问里面的人,今天感觉怎么样?
他也曾经见过那些怨毒的、呆滞的、混沌的眼神,也无视过那些人的求救,只不过那时候,他没注意到身后这只看似温顺的恶犬。
“别用那种可怕的眼神看我,我好害怕啊~栋业,老实回答我的问题,还是说,你希望...先生他亲自来问你?”
上扬的语调只是调笑,看不出来半分害怕,倒是明晃晃的威胁。
“一样。”
栋业垂下眼帘,避开冉平的目光,他听得出来冉平这孙子在威胁自己,但是他不得不妥协。
毕竟,那个人的手段,他也是见识过不少。
冉平见栋业屈服,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他满意地俯视着栋业,像是在俯视一个蝼蚁。曾经的自己只能跟在他的身后听吩咐做事,现在就大不一样了,他的老师,他的上司,此刻被困在这里,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一想到这,他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
优秀的履历又怎么样?完美的性格又怎么样?只是一个Omega而已,一旦怀上了孩子,还不是要被自己踩在脚下,永世不得翻身。
“那就继续用药吧,今天增加5ml的剂量。”
栋业心如死灰般垂着头任人摆弄,始终一言不发。他听得出来,冉平的心情很愉悦,或者说,每次出现在他这里的时候,心情尤其愉悦。
但栋业不清楚,冉平为什么对自己展露出如此大的敌意,自己应该没有得罪过他吧。
殊不知,有时候仅是存在,就足以让某些人不悦了。
很快,栋业就无法分神想这些问题了,血红色的药剂被一点一点推入身体,他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兽,迅速绻缩起身体试图对抗由内而外的疼痛。
药液顺着血管游走周身,身体的每一处都传来密密麻麻的痛感,一呼一吸之间,疼痛慢慢升级,身体对于这些的阈值也逐渐提高。
诡异的是,疼痛慢慢转化为痒感,大脑开始自行分泌多巴胺,神经兴奋指数直线飙升,意识开始消散于真实和虚幻中间。迷迷糊糊之间,他脑子里闪过好多张脸和好多个印象深刻的场景,他们被扭曲、拼接,成为混乱的碎片。而他本人就这样被困在虚妄之中,他皱着眉头,手指用力攥紧身下的传单,空洞的眼睛里反射不出任何情感,只有,一滴混着血的泪。
许久未见的人,他在梦中见了。
莫雨信站在远处微笑着向他张开双臂,那样爽朗的笑声还在呼唤自己的名字,他原本还在犹豫,可脚步偏偏越来越快,直到——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他如同倦鸟归巢般安心起来,放松了身体用力的回抱对方。
谁曾想,下一秒,
尖锐的痛感从背部传来,他震惊地抬起头寻找莫雨信的眼睛,却只看到对方冷若冰霜的神色。血液流逝,身体脱力地倒在地上,眼睛合上之前,他至死不敢忘了那最后一句话,
“你骗了我,恶心。”
我骗了你,是我一开始就在骗你,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还深陷其中?
冉平等人近距离观察着栋业的反应,他们并不清楚栋业在幻觉中看到了什么,只是每一次,他都在咬着嘴唇,低低的啜泣。
像是丢失了什么珍宝,那样脆弱的,无助的流泪。
直到甜美的幻觉彻底消失,清醒的意识再次接管身体,疼痛接踵而来。
他像是一块丝帛,被人用外力生生撕成碎片,皮肉甚至是骨骼,都在叫嚣着相互排斥。由内向外的疼痛很难形容,他唯一能想出来的语句叫“接近死亡”。
清醒的接受死亡,实在不算好受。他眨眨眼避免汗水进入眼睛,手无力地护住圆润的腹部,身下的床单被揪得变形,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疲惫而又急促的喘息,像是濒死的动物。
这时候,他还有精力去想,也许,此刻腹中的孩子也在跟着疼吧。
“栋业,这可是他亲手调配的药哦,用在你身上是不是再合适不过了?”
冉平就跟看不够他此刻这副狼狈样子似的,还故意俯下身子,贴在他耳边低语。
只可惜,他已经没有感觉了,他开始麻木。
没有意料之中的流泪或者挣扎,冉平的算盘算是落空了,他冷哼一声,带着那群人拂袖而去。
在人群走后,重归寂静的屋子里,栋业的意识才慢慢归位,
冉平刚刚说什么?
哦,是药啊。
在被关在这里之前,栋业自己也从未想过,他研发的药会这样用在自己身上。
过去,他不是猜不到这些药的用处,他只是装作不知而已。试图就这样欺骗自己,我是和莫雨信一样的,我们都是受害者。
可他心里清楚,他或许曾经是受害者,至少,从他参与计划开始,他就不再是了。
屠龙勇士终成恶龙的剧本,在自己身上真实的上演。
手上沾满了鲜血,他再也无法回到阳光下了。
好容易挨过一轮又一轮的疼痛,全身上下的每一块地方都有一种深深的痒,就连骨头缝里都透着深入灵魂的痒,像有一万只虫子在爬行、啃咬他的身体。
他无力的合上眼,心道:瘾,来了。
这副身体开始恬不知耻的渴求下一次的用药。
余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煎熬,直至完成整个轮回。
此时,位于这些实验室最里面,最核心的房间内,
一个栗色长发的男人一脸病色的靠在床头,他手脚没有任何束缚,但是那具身体也很难支撑他行动也就是了。旁边的凳子上,一个粉色短发男孩正在低头为他削苹果。
一阵风吹过男孩的衣袖,露出一片赤红色的凤凰花。
“你最近都在忙什么?”
看似正常的寒暄,青年伸出手指去勾少年的掌心,灵活的手指在掌心写写画画,借助身体的遮挡挡住屏幕前窥探的目光。
事成了吗?
少年将已经切成小块的苹果塞进嘴里,嘟嘟囔囔的回答道,
“也没干什么,就是帮忙跑腿。”
手指在青年的掌心快速划成一个汉字,
成。
“跟我讲讲你在外面的事情吧。”
借着这样隐秘的交流方式,青年总算可以确定,那瓶信息素应该派上了用场,还好对方也不是傻子,并未大张旗鼓的搜寻从而暴露自己的行踪和计划。
眼下这盘棋局马上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胜败在此一举。
他一直试图通过自己的方式提示他们真正的阴谋诞生在哪里,希望审判日到来之前,这里的罪恶将如愿结束。
否则,真正的地狱即将到来。
另一边,沈久在侯江平的帮助下成功卧底进新生计划,始终在外围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侯江平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对沈久说,
“你知道‘Ollie Rose’意思是什么吗?”
沈久皱着眉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语,思索片刻他无奈地摇头,
“那是什么?”
侯江平摊了摊手,语气无辜,
“我也不清楚,但是听说那位亲传弟子在重金悬赏这个词语,谁也不知道具体是指什么。”
沈久一听重金悬赏,直觉告诉他这个词语应该很重要,甚至指向什么秘密,会是什么呢?
金银财宝?古董字画?还是...下一个毒品?
“我没听说过什么玫瑰,我对这个词唯一的印象是北枕研发出来那个rose。”
“这就怪了,他们一直在明里暗里地试探我,知不知道那句话的意思?难道是什么谜语?”
“你先继续卧底下去,不要轻举妄动,这个谜语我会再去查查。”
沈久陷入深深迷茫之中,rose,又是rose。奥利玫瑰究竟是指向什么呢,会是产地或者品种这类显而易见的线索吗?
“老大,有新消息。”
京季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开门就这么一句话,想必是因为侯江平的存在,沈久挑眉心里暗暗祈祷,
但愿是好消息。
此时,黎疏怀突然双手抱胸倚在门口,驼色羊绒大衣衬得他身形修长,稍长的发尾编成一缕小辫子,上面缀有一枚全银质的发圈,小小的红宝石像是嗜血动物的眼睛,他眉目舒展,笑意清浅;
“还不来看看吗?”
救命,副cp的线好带感啊,呜呜呜
小剧场被吃掉了,
下一章小剧场回归啦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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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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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虚妄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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