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知道？”方容下意识脱口而出这句话，眼前的人的瞳色立刻沉下去，又立刻改口道，“不，没有这回事，我们最近在着手改良补充精神力的药物。”
陈曦一眼就看透了他：“别打算隐瞒我了。为什么要试图去研究新型精神力药物，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快说！”
此人明明是个向导，语气中的威慑力，却与某些高级哨兵不遑多让。
方容咽了口唾沫，心底权衡一下，认为说出原因，不会有太多问题后，便开口解释道：“精神力补充药剂，是一种加快人体新陈代谢，从而在短时间内拔高以及恢复精神力的药剂。该药剂偶尔使用，按照人体的调节适应能力，并不会造成太多影响。可是我们发现，最近的联邦军队内，无论是战斗的哨兵还是疏导后的向导，都变得极度依赖这种药剂，甚至如今，有出现其取代为水进行饮用的普遍现象。”
“在此之后，我们进行多番检测，发现制作这种药剂的原生药物中，存在一种能够与人体细胞进行交合，产生成-瘾性质的药性，因为设计药物构成结构等原因，以现在的科技，我们无法将这种潜在危险移除。加上联邦局势较为紧张，我们也没办法立刻暂停这种补充药剂，只能想办法制造一种新的药剂来逐步取代。”
陈曦眯起眼：“所以，你们就把心思打到了精神疏导的身上。”
方容点头：“可以这么说。哨兵和向导对彼此间的疏导，是一种没有任何负担的精神力恢复与短暂提升对方的方法。但疏导很受限制，就是两者必须处在相对安全平静的环境下才能进行，且会消耗疏导方大量的精神力。所以我们想，如果能将这个疏导功能，融入药物中，就能解决上述一切痛点。”
“幸运的是，我们刚好从别的地方，得知了一种和人类精神力效果相仿的原生药物，虽然中途出了点岔子，但这种药物昨日已经送到了研究部门，即日起就可以投入进行研究复刻，想必不加多日，药物就能制造成功，到时候该性质药物正式投入使用后，联邦军队的死伤率，也将会大大下降…”
方容越讲越激动，陈曦的脸色，却是与之相反沉到了谷底，并问道：“你说的这种原生药物，是不是陌赫连在卡列尔星带回来的红色样品。”
方容的话一顿，瞪大眼看向他：“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这么多关键信息。”
陈曦听到这，呼吸一促。他忽然想起吃下样品后，引发精神混乱而身死的苏瓦沙，近乎快按捺住不断翻腾的情绪，但陈曦还是怀揣着最后一丝期盼：“即将研制的药物编号，是不是已经确定下来。”
方容也察觉到他情绪上的不对劲：“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要不要先去休息…”
“告诉我，药物编号是多少。”
陈曦放在肩膀上的手再度施力，方容无法挣脱，痛得快喘不上气，总算是哆嗦着说：“是编号为F13精神药物。”
“F，13？F13。”
“哈，哈哈！”
陈曦的身形终是猛地晃了一下，苦笑着松开他退步出声。
看看这些天，他究竟干了什么，他竟然把F13线型病毒的原生药物亲自带回了联邦，他自以为的小聪明，即将促成一场联邦巨大悲剧的延伸。
001也在一旁，惊诧地听完了方容的话，想到当初枭对他说的警告话术，也是恨自己当初没有听他所言。但一切还没结束，现在还有挽救的机会。
“陈曦，你先冷静点。”001劝说道。
“冷静，你让我如何冷静！”
悔意和愤怒充斥了陈曦的胸膛，他的向导精神力在不断外泄，倾泻砸在方容身上，如同实物挤压。
方容第一次感觉到向导也有如此威胁性，想要逃离这里时，陈曦却又上前，把他重新推回了墙上，说出的话，却是瘆人无比。
“如果把你就此处理掉，试验是否会就此停止？”陈曦此刻的脑海中，不断掠过选中成为实验体后，为了能让身体和精神上能够承受两种精神力，接受的非人训练与改造，结果到头来，却成为目睹联邦灭亡，唯一活下来的异类时，情绪近乎崩溃。
方容捕捉到他眼底的混乱杀意，也是立刻清醒过来，马上摆手解释道：“我不过是个新加入的研究人员，即便我出事，为了联邦的未来，这项试验也不会停止。”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陈曦仅存的理智彻底断裂，他把方容重新压在了墙上，裹着精神力的拳，瞄准他的心口正要砸下注入强制生命停止时，一只手恰时从后方，握上他的手腕。
陈曦感到熟悉的精神力气味接近，浑身一颤，回头发现陌赫连一脸阴沉地制止了他，这也让他找回了些许思考本能。
“少将。”
“顾尚过来跟我说你不见了，我在附近察觉到你释放的精神力循来，没想到你竟然和研究人员待在一起，而且意图攻击他。”陌赫连握住他的手腕再度收缩，示意方容迅速离开后继续说，“陈曦，你应该清楚当下的情景，你的身份本来就存在疑点，现在竟然企图做出这种事，你让我要如何去相信你。”
陈曦转身，对上他冷灰的瞳孔，抖着唇半晌说：“对不起，是我失控了。”
陌赫连拂过他遮眼的头发，触及这双晃荡不止的紫瞳，里面竟存在明显的泪光时，也是不禁软了心。
无论怎样，站在他面前的，都只是一名向导，还是一名刚和他共同经历过死亡威胁，配合成功完成任务的同伴。刚才也许是那个研究人员刺激了他，所以才会导致失控。
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他不能因为所看到的片刻场景，妄自下判断冤枉他。
“这件事我暂时不会让人透露出去，但你接下来必须待在向导所在的活动范围内，绝对不能脱离监控。”
“能别再让我担心了，好吗？”
陌赫连这般偏袒着，将陈曦带回了住所，让顾尚带他重新去熟悉向导的训练区域，再三吩咐小心后，才离去处理自己的事。
有了这一遭事后，陈曦也恢复了往常的平和情绪。他安分守己地进行向导初级测试，并且以格外拔尖的成绩，进入了下一个阶段。
顾尚还因为他的表现，兴奋了好一阵子，以为是捡到好苗子，积极为他安排训练。
可001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发现陈曦这几天，总在拐弯抹角地套顾尚的话，试图在他那里得到研究所的一些地点特征，并且凭借几个词汇描述，顺利推测出了研究所的具体地点。
别人不清楚，001还能不知道陈曦这么做的目的吗，他可不能眼睁睁看他去做傻事。于当天的夜晚，他对其劝说道：“陈曦，不说你如今身处联邦军队，要如何前往研究所是一个难题，即便你真的到了那里又如何，光凭你一个人，根本没办法偷走样品或是摧毁研究所，不如想其他的办法，例如劝服陌赫连，让他来协助你为好。”
“你说的这点，可能难以实现。”陈曦翻阅着手上，关于驾驶当代飞船的相关书籍说，“重生的事情本来就匪夷所思，先说陌赫连能信不信是一回事，他现在因为方容一事，对我的态度十分存疑，若是我说出真相，大概率会被他当成外来侵略者的狡辩言论，当场关押在这里。”
001有些激动道：“那你也不能贸然地行动，你不是一向都很谨慎的吗！”
陈曦手上翻阅的动作一顿，而后说：“还记得我前几天讲过，方容曾接手过我的改造研究吗。他在研究过程中，除了叙述过联邦内部的骗局外，还曾提及过另一件要事。我原本也想趁此时机，借助陌赫连向导的名义，前往进行调查干涉。”
001感觉自己的头皮开始发麻，这个宿主 ，到底对他这个系统隐瞒了多少事：“二十年后的方容，究竟还说了什么事？”
“他还说，如果病毒研制初期，前来的星际海盗，能够成功捣毁联邦的研究所，或许后续，就不会有这么多事…”
001听到这，不禁瞪大了眼：“你这句话的意思，难道是想说！”
“如果方容刚才没对我撒谎的话，获得红色样品的研究所即刻起，就会对病毒进行研发，星际海盗，恐怕很快就会对联邦的研究所发动攻击。”
感觉总在摧残主角情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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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绯色黎明（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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