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蝶没想到她毫无挂碍地说出了那些荒唐而混乱的过往。
白月：“当初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见到青云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他很称我的心意，只不过我是个修道人也没有安身立命的本钱，也不可能为了他去还俗。更何况他压根看不起修道人，一心只有他的好前程罢了。”
梦蝶：“他将来……是要做官的。我也想通了，我身为商人女，何必与朝廷纠缠在一起。无论如何，我和商队都能活，也不是非得需要一个官家的保护和背书，从前我一直知道劫掠商人最狠的其实不是盗匪，而是朝廷，只是不敢面对这个事实罢了。”
话说至此，两人冰释前嫌。不过梦蝶拒绝了白月一起去见赤霞的邀请，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白月，你和赤霞道长都是修行者，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慧海一直拒绝我，却又对我流露出慈悲？”
每次她对慧海流露出渴求的时候，慧海要么婉言相劝，要么沉默地拒绝，将二人的对话限制在经文上。可是当慧海讲经的时候，梦蝶又能清清楚楚地在他眼中窥见感受到温暖。即便是从小出家的僧侣，她也不相信一具血肉之躯能全无感情。
白月心中了然。之前猜测归猜测，梦蝶真的看上了慧海，而且正因为佛子的不可接近，才让梦蝶这次的情动比当初对青云的更加狂热。
慧海唱诵经文，苦渡众生，却对梦蝶的多番示好，无情地视若罔闻。
赤霞也是修行者，但是她表里不一，对自己严苛，对妖鬼残忍的外在下，实际却温柔得可怕。
白月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无奈道：“就算是修行者，也不尽相同，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秉性吧。”
赤霞说过觉海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慈善，慧海既然是觉海的徒弟，或许已经耳濡目染。白月还想好意提醒，不过看见梦蝶那副深陷情网的模样，她们又刚刚重修旧好，想想还是算了。
……
沙弥送回用灯油清洗过的白玉净瓶，果然洁净如新。
见赤霞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觉海问道：“赤霞小友，你心愿已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赤霞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心愿已了？老和尚你知道我的心愿是什么吗？这十几年来朝廷做大，生灵涂炭，残害无辜。你告诉我空相寺的繁荣，到底是怎么来的？”
觉海的浑浊的眼眶突然变得全黑，手中钵盂收掉了从赤霞手中掷出来的黄符，他低低发笑：“老衲救过你和你的同门，你这是在干什么？小友就非要做那忘恩负义之人？”
果然慈善的外表下是深深的提防。
铜剑横在身前，赤霞步步逼近：“那我问你，你怎么知道那天宗门会被灭？你怎么知道准备好救人的草药？”
出剑！袈裟下面空无一物，觉海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跑了！不久前还装出一副垂垂老矣，动弹不得的模样。
赤霞立刻用指间的引生脉勾住门扉，引生脉化作一片大网铺在门上，锁住所有出去可能。
禅室中林立诸多屏风。觉海可能就躲在其中的一扇之后。
赤霞小心探剑，时时环顾，窥见一张灰色的面颊从屏风后冒出一角。
提剑刺去！
只听得痛叫一声，屏风却后空无一物。身后传来撞门的声音和觉海的惊疑：“什么东西把门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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