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时雨逃离昀岛市区后没有去其他城市,只是去了偏远的其他城区,一个不认识佟时雨的地方。
不过还好,这里的人对于佟家的新闻也是茶余饭后的谈资,或许是真凶和赵麟桉对自己的最后一点仁慈,没有爆出自己的照片,才让自己得以在这个小地方有一个安居之所。
佟时雨耿耿于怀的不是赵麟桉打自己,也不在意他和别的人乱搞,指使别人针对自己,而是他幼稚、暴戾、不信任自己。
“确实,我自己承认,和赵麟桉之间没有那么多的爱。我们之间的爱无非是看到彼此的皮囊临时起意的一见钟情。幼稚的两个人凑在一起打打闹闹,说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情话,你爱我,我爱你,他步步紧逼,我恃宠若娇,像小孩子扮家家酒,只是在扮演恋爱的两个人,不是真的在恋爱。所以他不信我,不听我的辩解,让我大哥进了监狱,让我爸妈因此丧命....”
“什么时候就错了呢?是答应和他结婚?还是后续彼此之间的暧昧让自己会错了意?还是明知道他是直男,还要不知死活地和他有牵扯。或许,错在自己不谙世事,错在自己被爸妈,大哥大姐保护得太好,如果给我一次机会重生,我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赵麟桉。”
佟时雨躲在小小的出租屋里,合上日记本,收起钢笔,躺在床上,他现在真的没有家人了。姐姐死了,赵爷爷死了,爸爸妈妈死了,大哥坐牢,赵麟桉和他决裂,他再也不能像以前无忧无虑的小孩子,他要出去找工作,养活自己。
“佟时雨,哪怕没人宠爱你,你也要宠自己,不能向任何人屈服。”
佟时雨去了理发店,让理发师把他的头发剪短,“宝贝儿,你发质这么好,染发还不伤头皮,剪了怪可惜的。”
“没事,剪吧,人们不都说从头开始吗?”佟时雨盯着镜子里脸色灰白,头发凌乱的自己,眼神锐利:“我也要重头开始了。”
“我都替你可惜。”
“没什么可惜的,剪掉不需要的,留下自己最想要的,这才是新生不是吗?”
“亲爱的,你还挺有学问。”“昨天在手机里突击背的,就来糊弄你的。”
理发师娇嗔搭着佟时雨的后背:“你啊,嘴皮子溜得很。”
“你今年多大了?”“十八岁,你每次来都问我同样的问题,没到七老八十,就开始老年痴呆了。”
“十八岁,十八岁,其实我们也是同龄人了,过完年我虚岁20,周岁18。”
“你什么时候过生日。”“2月11日。”“那也快了,过完年没几天了,你想要什么?”
佟时雨笑:“新生。”
剪完短发后,佟时雨勉强一笑,却难掩他的失落,他依旧青春清俊,甚至说清丽,但现在却多了一股哀怨。
“亲爱的,你能不能做我的老公,我要给你跪下叫主人了,你光头也太帅了。”
“你不怕天打雷劈吗?”“哎,两个小零搭伙日子也不错。”
佟时雨扔给他卡:“少贫嘴,结账。”
“下次来哦,老公。”“去死。”
理发师吐舌头,送走了佟时雨。
佟时雨闭眼,才过去一个月的事情,却感觉过去了两三年,在一个月内,他的人生像过山车飞到高空,又狠狠摔在地上。
“这都是命吧,等头发再长出来,我就能再做回以前的佟时雨了。”
佟时雨实在太漂亮,没有头发,也能引来一大票人的注意,他天生就是花蝴蝶,只要他还在飞翔,他就注定是人群的焦点。
佟时雨去做了很多工作,因为他退学没有学历,他就去送快递,送外卖,去繁华的步行街兼职做人偶,只要是他能做的,他不在乎多少钱,只要能活下去,他什么都愿意做。
因为他的外貌实在太惊艳,很多人都会拍他,做成视频放到各大社交平台上,被他的颜值征服,甚至有很多人问他要微信,但他都婉拒了。
后来因为看佟时雨的人太多,他所幸戴口罩去工作,但还是难以抵挡路人的热情,每次都把路堵得水泄不通,后来老板建议他还是不要再做,因为很影响市容和交通安全。
佟时雨又被迫辞职,老板说:“时雨,你其实应该利用好这么大的流量。”
“啊?”佟时雨不解。
“这么多人喜欢你,你要是直接在家里开个直播,那赚钱还不是轻轻松松?”
老板的话如雷贯耳,佟时雨早就想到的,这段时间他沉浸于伤痛,脑子也早就不转弯了,确实他不能忘记他的老本行,做主播。
回家后,佟时雨吃着泡面,然后买了几本书,打开几个直播学习,他以前只是做学校主播,他还没接触到真正意义上的网络直播。
佟时雨的微博粉丝没减反增,很多粉丝都在说,时雨根本没有错,这都是陷害!
是啊,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外人都知道这是有人在设计陷害,只是赵麟桉看不清。
他没有发微博,而是打算注销了账号,从头开始。
没有告别,没有小作文,他就这么消失了。
他一边自己学着直播,一边趁着凌晨没人的时候去送外卖,补贴自己的生活。反倒这样简单忙碌的生活让佟时雨觉得自己真真切切地活着。他每天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戴粗糙的毛线手套和雷锋帽,骑着二手电瓶车冒着风霜和冰雪,去送外卖。回家就睡觉,睡醒了吃饭运动直播,到凌晨再去工作....
一直到除夕。
“小哥,除夕快乐,大过年还要跑。这红包你拿着。”
裹得像个小球似的佟时雨笑:“阿姨,我不要,我大过年来送外卖,就是来沾沾喜气,希望我的家人能幸福。”
“这孩子嘴巴还挺甜的,我一个老太婆,一个人生活,要不,你赔阿姨过个年?”
“阿姨,不合适吧?”“你还有单子吗?”“您家是最后一单子了。”“那就进来陪阿姨过年。”
佟时雨很久没感受家庭的温暖,他还是答应了阿姨。
“我老头子死得早,儿子儿媳孙子又在国外,我老太婆学不会外语,跟着他们也是累赘,就在这定居了。”
“阿姨,您真幸福。”
“这辈子,没啥病啥灾的,挺好。”
“我爸妈不久前去世了,我家里只有自己了。”
阿姨抚摸佟时雨的脸:“可怜见儿的。这么小就...”
“所以,阿姨谢谢您,让我过了一个有家人的年。”佟时雨举起酒杯:“我敬您。”
“好,我们在新的一年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赵麟桉一个人**着双脚,身材妖娆,妩媚动人的女孩躺在他结实的胸肌上,床上污渍和凌乱衣服,配着屋外凌乱嘈杂的烟火,让赵麟桉更觉寂寞。
他起身,看着还在蹭着自己的大腿的女孩:“我们分手吧。”
女孩不敢置信:“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我惹你生气了?”
“因为你染了粉色头发,我最讨厌粉色。”
女孩纤长的手指抚摸赵麟桉的胸前的羽毛纹身:“那我染别的颜色。”
“和你染什么头发没关系,我只觉得没有人比他更适合粉色发色。”赵麟桉双眼寂寥:“你终究不是他。”
“你!”“这段时间,你陪我也算你一份工作,给你一笔钱,别再出现我面前。”
女孩叹气,她不为钱,她也确实喜欢赵麟桉,但听说赵麟桉上次晕厥了一个星期才醒来,之后变得更加暴躁,想必内有乾坤,她也不想在大过年的讨骂:“好吧。不过那人是谁?她比我身材好,她比我会讨你欢心?”
“他漂亮、高贵、骄傲、毒舌、像一条掺了蜂蜜与鸩毒的荆棘,在与皮肉的接触过程中让你享受极乐的同时慢慢坠入地狱。”
“那她肯定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儿。”
“不,”赵麟桉抚摸自己手上的‘R’:“他是个男生。”
“你口味特独特,还喜欢男生。”“他是我丈夫。”
“那他不会是?”“对,杀人犯的弟弟,佟时雨。”“那你还不离婚?”“离婚?我们没领证。”
女孩说:“那你是觉得这是好事了?”
“不,如果有结婚证,他就一辈子都跑不了。”
女孩穿好衣服:“其实你也没有那么恨他吧,你只是在伤心。”
“我伤心?”“伤心他离开你,不在你的控制范围内。”
赵麟桉突然怔住。
“你还小,等你真正成年后就明白了。”女孩捏着他的下巴,俯身吻上他的唇:“你真是个不错的情人,我很满意。以后我会再来找你,只要你有需要。”
赵麟桉只觉得恶心。
再没有人像佟时雨,给与他清澈却缠绵的吻,他以为自己只是对佟时雨占有欲,可他换了两个女朋友了,他最难忘的,还是佟时雨。
佟时雨太耀眼了,以至于其他人都显得平庸而黯淡无光。
“佟时雨,你以为你走了,用一张机票就打算让我放过你吗?”
赵麟桉狠狠地掐了自己的手背:“没可能。”
祁容这两天忙着处理公司的事情,佟时雨的下落她一直没有查到,直到何家的一通电话。
“老大,佟时雨没出国,他在城郊村这边送外卖。”
祁容翻看何家发来的照片,佟时雨娇小忙碌的身形,却透着倔强。祁容眼眶湿润:“何家,现在该你上场了。”
“我明白。”
“小雨,你等姐姐,我一定为你们讨回公道。”
赵麟桉坐在卧室的落地窗前,满是胡茬,他一个人落寞地看向枯萎的山茶花树,仿佛看到了受伤的佟时雨,他现在在国外好吗?一个娇生惯养的少爷,自己能在那么远的地方生活下去吗?
曹青拍拍房门,赵麟桉一如既往地冷漠,他端起地上冷掉的食物,加热端上去再端下来,赵麟桉一口没动。
曹青冷笑,看来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不过如此,他满意地关上房门。
痛苦吧,这都是你们造的孽,现在还给你而已。
佟时雨其实学习一段时间后,基本上掌握了一些直播技巧,但他不敢,是因为一旦他露脸,赵麟桉找到自己该怎么办?可如果不直播,他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了。
再三衡量,他决定听天由命,他撕了两张纸,分别团成团,然后选一个离自己最近的位置。
他打开,眼睛先后睁开,他打开,里面写着“直播。”
他舒口气,他开始选择了直播。
但直播的路并不是那么好走,他现在虽然凭借外貌火了一阵,但以后呢?他又如何维持粘性粉丝群体,真正地形成流量呢?
佟时雨扮过丑哗宠取宠,和其他主播pk,因为多次出言不逊被封了几次账号;他也做过美妆测评,但因为他的发型收效甚微;他也做过美食主播,但因为吃得太多太腻,加上都是外卖,流量一般,他还得了轻度的胃炎,住了一个星期的院....
他真的觉得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他在直播间和一个人连线,那个人站在楼顶,哭着说自己要跳楼自杀。
佟时雨当然知道这不是开玩笑,对方衣衫褴褛,满脸的泪水和鼻涕,寒风冻得他瑟瑟发抖。
“想和我说说话吗?”
“我没什么说的,我就是要跳楼!”
“每个人都有想说的话,不是吗?我们在崩溃的时候,不愿意说,不愿意听,只想用暴力得掩饰自己不愿意袒露的委屈。”
“你很委屈,对吧。”
“我委屈,我委屈。”
佟时雨悲悯道:“你很委屈,但没人相信你的委屈,所以你想要了结自己的生命,让别人相信你相信的。”
“我....”男人跪在地上:“我炒股,工作丢了,钱没了,房子没了,老婆孩子跑了,我一无所有,我活着没有意义。”
“你活着有意义。”佟时雨温声道:“你活着,就是意义。”
“炒股,说明你很有金融方面的才能,工作丢了可以再找,钱没了可以从基层做起再挣,房子没了,可以先租后买,老婆孩子跑了,说明他们希望你回头是岸。你要找回你失去的东西,这就是你活下去的意义。”
佟时雨的声音太温柔了,他直播间的观看人数第一次破万,很多人都在重复刷佟时雨的最后一句话。
佟时雨根据地形,他猜到应该是附近的居民楼,他给消防员和警察打了电话,最终救下了男人。
“主播,说得太好了,我因为父母的原因,十八岁就嫁人了,现在我父母去世了,我尽了孝,我也离了婚,在三十岁的时候我终于能找到我失去的东西,找到我活下去的意义!”
“对啊,数学成绩不及格也没什么,我才不哭!我要找到自己的学习方法!”
“论文算个狗屁!我大不了不毕业了,我不读书了,我去送外卖,我去做最简单的工作,我一定能养活自己!”
大量的评论涌现佟时雨的直播间,佟时雨看着这些真情实感的评论,他的粉丝数也从最初的个位数一夜之间蹿升到了四位数,且还在增加,他直播最后突破了十万人次观看,到了直播榜的红人榜第三,新晋流量主播第一位。
佟时雨成功了。
他找到了自己的方向,佟时雨改了自己的直播间的名字,他想把直播和电台结合,所以给自己的节目起了一个名字。
RAINN电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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