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曾云归走神，竹外江屈指敲了敲桌面，不明所以开口：“怎么了？”
曾云归回神，轻摇头：“没事。”
“在外面呆久了，身上多多少少留了点直率，”竹外江说话时语气里带着让曾云归无法否认的坦荡，以至于曾云归有一瞬间的恍惚，两个人并不是不怎么熟的陌生人，而是相熟多年的老友。
“所以有些什么人情世故里我没注意到的语词，”竹外江耸耸肩，语气里带着无奈：“还请你不要介意。”
“不会不会。”曾云归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连摇头，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工作上侃侃而谈落落大方，交际上有些内向不太愿意说话，是竹外江和曾云归相处的短短两天里全部的认知和评价。
“那你对他还真是不够了解，我建议你多和他相处相处。”以至于云彦听见竹外江这个评价的时候，在电话另一边笑得前仰后合完全不愿意相信。
“啊？真的假的？”竹外江同样对云彦的话抱有怀疑，“我始终相信我看人的眼光。”
“我相信你的眼光和判断，”云彦对竹外江的话不置可否，却又话锋一转：“但爱是一个人最好的伪装。”
“什么意思？”竹外江一下没反应过来，蹙眉问。
云彦在电话那头突然笑了：“你现在不懂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懂的。”
“太晚了不和你聊了，睡觉去了。”云彦说了句“晚安”就匆匆挂了电话，根本不管竹外江后面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留下竹外江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屏幕逐渐息屏，蹙眉想了很久。
“一定是我在国外待久了，有点不太能理解中文了。”
“看来还是得早点回去才行。”
*
隔天下午，下班时间。
曾云归工作起来和云彦一样不分日夜不要命，来美国这几天也是分秒必争，不敢懈怠一点。
他不走，美国那些技术员和相关负责人也不敢离场，不管上班下班全程陪在他身边。
“就外形改造替换这个问题，不管是从我个人的角度上出发，还是从云氏的角度上出发，都肯定是行不通的，所以我这边代表云氏给出的建议是……”
/ When you dreams come alive you're unstoppable
take a shot chase the sun， find the beautiful
We will glow in the dark turning dust to gold /
曾云归正说着话，一阵相对悦耳的铃声骤然响起，在原本安静的场所里显得突兀无比。
曾云归听过许多次，知道是竹外江的手机铃声，便停下即将出口的话，冲着竹外江问询的眼神点点头。
竹外江得到首肯，拿着手机匆匆出去了。
曾云归低头看了眼腕表，开口和在场的各位技术员说：“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剩下的问题明天差不多就能解决完了，辛苦大家。”
“您辛苦您辛苦。”
“您回去好好休息。”
“再见。”
十几个人几乎同时开口，用自己的母语说着告别的话。
曾云归点头，说了句“再见”。
“又咋了小祖宗？”竹外江走到场馆外接了电话，语气里带着无奈和宠溺：“昨天不是刚把你回国的事给你解决好了？”
“行行行，那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过去。”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竹外江伸手揉了揉眉心，应道。
竹外江挂了电话，打算进去和他们说一声自己要提前离开一会儿，转头看见曾云归背着斜挎包从里面走出来。
“结束了？”竹外江开口的语气里带着不容忽视疑惑。
“嗯嗯，你有事要忙？”曾云归点头，目光落到竹外江手里已经息屏的手机上。
竹外江点头，叹了口气：“你知道怎么回酒店吗？我可能没法送你回去了。”
“知道，”曾云归抿唇，保持着自己的状态：“你去忙就好，我能自己回去。”
竹外江没再和曾云归客气，转身边走边拿手机回消息。
背后站在原地没动的曾云归敛了敛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拿起来看了眼，是云彦发来的消息——
【应如是】：还有一天就要回来，进展咋样啊？
【长命龟】：你确定他没女朋友或者没结婚吗？
【长命龟】：他今天下午去赴了个约，走的急匆匆的，看着挺像是去见自己喜欢的人的。
【长命龟】：有喻楚，你应该懂这种感觉。
【应如是】：我敢确定他绝对没结婚
【应如是】：至于女朋友……我没听说他有啊。
【应如是】：你等我去给你打听打听
【应如是】：虽然但是，我不认为你云总强大的信息网有问题
接到云彦电话的时候竹江暖正坐在咖啡厅玩游戏，“哟？这又是哪股妖风把大少爷您吹来了？”
“真是活久见。”
云彦眼中的竹家人完全是两极分化的，一种是竹奚疑竹茵宸这种正经的让人甚至不敢随便搭话的，另一种是竹轩钰竹江暖这种但凡开口绝对能把人怼死的。
但是相比之下，云彦还是更喜欢和竹轩钰竹江暖相处，毕竟他自己就属于一开口绝对能把人怼死的类型。
“别贫，我问你啊，”云彦一点求人的自觉都没有，开门见山：“你哥谈恋爱了？”
“什么？！”电话那头竹江暖差点跳起来，云彦有一瞬间甚至觉得自己要聋了，“我哥谈恋爱了我怎么不知道？！”
听着竹江暖咋咋呼呼的声音，云彦双手揉耳朵揉了揉许久，才无奈开口：“我不是和你说你哥谈恋爱了，我是在问你你哥是不是谈恋爱了。”
“哦，”竹江暖声音一下降下去好几十个分贝，回答云彦的问题：“那没有。”
“好嘞！”云彦语气肉耳可闻的带了许多兴奋，竹江暖就很不解了：“你从哪里听说我哥谈恋爱了的？你在国内这个情报怎么比我这个在身边的人还快？”
“你别管，我自有我的办法。”云彦用欠揍的语气说着欠揍的话，也就幸亏现在竹江暖和竹外江都不在国内，要不然现在高低云氏给他翻个底朝天。
“没事我先挂了，我要忙死了。”云彦这句话说完，没等竹江暖再说话直接挂了电话。
竹江暖看着计时结束的通话界面，小声吐槽：“忙还有时间八卦，神金。”
“谁又惹你不高兴了？”竹外江过来的时候刚好听到竹江暖这句话，饶有兴致的开口问了句。
“云彦呗，”竹江暖气鼓鼓地把手机往桌子上一丢，“除了他还有谁有这么大能耐。”
“我想也是，”竹外江不置可否，又问：“他说啥了？”
“他说你谈恋爱了。”竹江暖把矛头重新对准竹外江，怼的竹外江哑口无言。
竹外江消化了许久竹江暖这句话，迟疑着开口：“他从哪里听来的谣言？”
竹江暖翻了个白眼：“这谁知道呢？”
“所以你到底谈没谈恋爱？”竹江暖这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从来没改过。
“我天天忙得要命，哪来的时间谈恋爱？”竹外江想都没想直接否认。
“倒也是。”竹江暖不疑有他。
“说说吧，”竹外江点了杯白开水，又问：“这么急着喊我过来干什么？”
“我准备下个月回国。”竹江暖开门见山，也不和他绕弯子。
“嗯，我知道。”竹外江点头，觉得竹江暖没这么好打发：“然后呢？”
竹江暖手指在米白色的桌面上轻轻敲着，温婉的笑着：“你陪我一起回国。”
竹外江迟疑：“……我能拒绝吗？”
“当然不行！”竹江暖一副‘我有理听我的’的态度，完全不给竹外江拒绝的机会，“你就陪我回去嘛，你说说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多让人担心啊？”
“你自己一个人离我和爸爸妈妈那么远，要是有点什么事我们只能担心都帮不上忙。”
“你不如和我一起回去，在云彦公司，有事还能相互扶持，互帮互助，你说呢？”
竹江暖最后把问题抛回给竹外江，问的是问题，但用着陈述的语气。
竹外江沉思良久，最终“妹控心”打败了事业心，点头应道：“好，我陪你回国。”
“好耶！”竹江暖发自内心的高兴。
兄妹俩在咖啡厅待了半个小时，临走时竹江暖突然问竹外江：“你最近住酒店？”
竹外江点头：“云彦派个技术员跟眼珠子似的，公司里说什么也得让我24小时陪着。”
“啊？”竹江暖想法逐渐偏移：“好小众的文字，这是中文吗请问？”
竹外江一看她这个反应就知道她想多了，开口：“我住他隔壁房间！你少给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
竹江暖自知理亏，抿唇笑笑：“嘿嘿。”
“我送你回去吧。”竹江暖开口。
“嗯？”竹外江抬头看着她：“正常剧情走向不应该是我送你回去吗？”
竹江暖站起身走到竹外江身边，拉着他胳膊往外拉：“别管别管，走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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