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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捻一枚黑子，食指与中指稳稳夹住，精准落在天元之位。
“这几日我陪着爷爷也够久了，如今也该回去处理一些事情。”弥漫着淡淡茶香的书房中，午后的阳光被雕花的窗棂筛成斑驳的光影，陈嘉文与陈正南对坐而言，声音平稳，听不出太多的起伏。
陈正南的声音低沉而威严，不容置疑：“你老大不小，也该有成家的打算，和林家的联姻不能再拖了。”
陈嘉文微微皱眉，心中一阵烦闷，却还是保持着恭敬，轻声说道：“爷爷，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但我对林小姐真的没有感情，我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不想因为联姻而放弃自己的幸福。”
陈正南看着陈嘉文，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轻叹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你还太年轻，不懂这世间的复杂，有时候为了家族，我们不得不做出一些牺牲。”
“记得小时候爷爷是怎么教你下棋的？”
“当然记得。”
陈嘉文微微垂首，视线落在棋盘上纵横交错的纹路：“棋如人生，每一步都不可草率，需纵观全局。”
修长的手指在棋盒中轻轻摩挲，似在与棋子低语，落子之时，棋子精准似携带着破局之勇，又仿若存藏着对他敬重的丝丝谦逊。
陈正南凝视着棋局，手微微一顿。
“爷爷，我愿意为家族承担责任，但我也希望您能够理解我的感受，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去争取自己的幸福。”
陈正南听着陈嘉文说话，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这孩子一旦下定决心就很难改变，但他也不想轻易放弃这门对家族有利的亲事，最终，只说：“我给你一些时间，但你也要尽快做出决定，不要让家族失望。”
……
陈嘉文走到布置典雅却弥漫着紧张气氛的客厅门口，里面传来争吵声，脚步一顿。
“你懂什么！婚姻不只是两个人的事，这关系到家族的未来和声誉！我看那孩子不错，家庭背景也与我们相当，门当户对，这亲事就该这么定了！”
“儿子的意愿你全然不顾，这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吗？你真是越活越年轻了，对了，你还不如年轻的时候呢！”
“你别以为你能在这儿做得了主，你别忘了你自己也是个养子！这家族的遗产日后能不能有你份还说不定呢，现在就对这婚事指手画脚，还想让嘉文按你的计划来！”
“你这什么话，能不要动不动的就把养子养子挂在嘴边吗，嘉文不也是咱们领养的吗？”陈弗清脸上带着一丝被刺痛的愠怒。
秦羽澜胸脯剧烈起伏，应该是之前被他的话气到，像一只被激怒的孔雀：“他和你能一样？嘉文可是我亲手带大的，约等于是我自己的孩子。”
说起来，当初在领养陈嘉文时，夫妻两人都在私底下怀疑是不是对方的私生子，偷偷带着头发样本去了鉴定机构，安排秘密鉴定。
当两份鉴定结果都表明对方和孩子并无血缘关系时，两人这才安下心。
清脆的叩门声传来，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中显得格外突兀。
“爸！妈！”
正在争吵的两人听到陈嘉文的声音，俱是一愣。秦羽澜急忙整理了一下耳边发丝，似要在儿子面前恢复平日里的端庄形象。陈弗清则清了清嗓子，努力把脸上的怒容收敛，可微微起伏的胸膛还是暴露了他尚未平复的情绪。
“我想我还是先离开一阵。”陈嘉文语气平静地和他们告别。
秦羽澜一听，眼里满是不舍：“怎么不在家多住些时间？”
陈弗清说：“他想去就让他……”
话语还未落下，就被秦羽澜用胳膊肘捅了下，打断、闭嘴。
陈嘉文顿了顿，声音沉稳而坚定：“爸、妈，我心中已有喜欢的人，不管你们成不成全，我只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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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余晖渐渐隐没在高楼大厦之后，书黎穿着一件长款的羽绒服走出集团，这些时日如涓涓细流般悄然流淌而过。
自从他不在，日子变得漫长而乏味，每一个下班后的时光都像被拉长的影子，寂寥而又百无聊赖。
地铁车厢内，人群比肩接踵。书黎在这逼仄的空间里被挤得有些摇晃。周围人群熙熙攘攘，她却仿佛置身于自己的小世界。
地铁在黑暗的隧道里呼啸前行，车身微微摇晃，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她从包内拿出手机，手指轻轻划过屏幕，点开与陈嘉文的聊天窗口。屏幕的光照亮她的脸庞，眼神里满是纠结和思念。
拇指悬停在键盘上面，脑海里闪过不同话语，却又被一一否定。
想着最近的分别，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也不确定他是否忙碌着，这条消息发出去，会不会显得自己太过依赖？或者会不会打扰他？
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把手机放回了包里，呆呆地望向车窗外飞速而过的广告灯箱。
……
街头巷尾已被圣诞的气氛悄然填满，今日是平安夜，商场更是这节日盛典的集中地。
书黎不知不觉走到热闹非凡的商场门口，商场的大门被装饰的华丽无比，巨大的圣诞花环散发着松枝的清香，闪烁的彩灯如繁星般耀眼，欢快的圣诞音乐从里面飘出，吸引着人们纷纷涌入。
书黎随着人流走进商场，脚步无意识地在一家男装店停下。
她的目光在一件件衣服上流转，最后手指轻轻划过质感上乘的羊绒大衣，深灰的料子，柔软而温暖。
导购员带着职业性的微笑走过来，夸赞道：“您真有眼光，这一款大衣最近可火了，是我们店的热门款，它的设计也独特新颖，采用的面料也是顶级的。”
“您是不是给男朋友买啊？”导购员问。
书黎的心弦像是被轻轻拨动，脑海中陈嘉文的形象愈发清晰，她短暂的犹豫后，轻轻点了点头。
导购员接着问道：“您如果觉得合适，那麻烦告诉我衣服尺寸哦，我去给您拿新的。”
书黎微微皱眉，努力回忆着陈嘉文的身材比例，缓缓说出了一个认为合适的尺寸。
她正拿着刚为他挑选的羊绒大衣，站在收银台附近准备结账，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微信消息栏显示着陈嘉文发来的“你在哪儿”。
陈嘉文在计程车里收到书黎发来的消息。
「我在上次的那个商场呢，这里在举办圣诞活动，人很多，很热闹。」
「你的事情忙完了吗？」
“您好，这是您的购物小票。”
收银员快速地扫码、计价，随后将打印好的小票递了过来。
书黎微微点头致谢，拿起手提购物袋，转身，目视着手机屏幕，对方弹过来两条。
「嗯。忙得差不多了。」
「我来找你。」
书黎出了商场，呵出一口气来，仿佛一朵缥缈的云。广场上，纷纷扬扬的雪花竟然在此时轻轻飘落，高大的圣诞树上挂满闪耀的彩灯和精致的小饰品，仿佛一座梦幻的灯塔。一顶顶帐篷错落有致地搭建着，这里正在举行热闹非凡的圣诞活动。
路过的情侣手挽着手，兴致勃勃地谈论着：“亲爱的，听说今晚在江边有一场盛大的烟火庆典呢，好多人都往那边去了，我们要不要也去凑凑热闹？”
另一个人说：“先在这儿感受下圣诞氛围吧，晚点再去也来得及。”
在众多帐篷间，有一处姜饼人DIY活动区域格外引人注目。帐篷里，摆放着整齐的桌椅，每张桌子都放置着制作姜饼人的丰富材料：散发着香甜气息的姜饼坯、色彩丰富的糖霜、琳琅满目的巧克力豆和可爱的小装饰。
活动组织员站在帐篷入口，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向过往的行人发出邀请。
有个眼尖的活动组织员发现了人群中的书黎，立刻走上前来，礼貌而亲切地说道：“小姐，看您很感兴趣的样子，要不要来参加我们的姜饼人DIY活动呀？这会是一段非常有趣的体验哦！”
书黎带着一丝歉意对他说：“我在等人，可能没办法参加。”
对方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热情不减地回应：“那也不要紧啊！您可以先在这儿一边制作姜饼人，一边等您的朋友。说不定等您做完了，您要等的人也就到了。这姜饼人做好了，还能当成一份甜蜜的礼物送给他呢。”
她犹豫了一下，不知道陈嘉文什么时候到，或许还需要很久，便轻轻点头答应参与。
书黎洗净双手，围上围裙，开始专注于制作姜饼人。细腻的姜饼面团在她手中逐渐有了形状，她精心地用模具按压出两个姜饼人的轮廓，又拿起小勺子仔细地为其点缀上巧克力豆当作眼睛和纽扣。
然后，放入烤箱开始预热，就在她收拾完桌面，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屏幕上显示着陈嘉文的微信来电。
“我在广场的姜饼人DIY帐篷这儿呢，这里有好多人在做姜饼人，很热闹。”书黎温柔地说道。
陈嘉文在电话那头轻轻应声，书黎从帐篷中走出，站到帐篷外边，目光时不时在人群中穿梭。
寒风吹过，通话里他的呼吸略显急促，丝丝白气在冷空气中迅速凝结又消散。
“我看到你了。”陈嘉文低沉的嗓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
书黎下意识地追问：“哪儿呢？”
手指不自觉地捏紧手机，眼神在周围焦急地搜寻，依旧不见他的身影。
陈嘉文轻笑道：“转身。”
书黎依言转身，目光扫过人群，最终定格在路灯下的陈嘉文身上。
广场上的照明灯光恰于此时亮起，陈嘉文仿佛被一层暖黄的光晕笼罩。他身上穿一件咖啡棕色的驼绒大衣，和冬夜的冷色调形成鲜明对比。
他隔着人潮望向她，书黎身穿着一件米白色的羽绒服，帽子上的绒毛被寒风吹的微微颤动，同样的令人心动。
……
活动工作人员戴着隔热手套，满脸笑容地将烤盘从烤箱中，烤盘上散发着诱人香甜气息的姜饼人仿佛是冬日里最暖心的小确幸。
“这是您制作的姜饼人。”工作人员将姜饼人放在精致的半透明包装里。
陈嘉文站在书黎旁边，目光被那两个姜饼人吸引。这两个姜饼人紧紧挨着，一个姜饼人身上用糖霜画了个简易的蝴蝶结，另一个则有用巧克力豆拼成的小爱心。
书黎有些不好意思：“我随意做的罢了，反正在等你，就想着多做一个也无妨，看着它们在一起，好像没那么孤单。”
陈嘉文轻轻握住她的手，认真地说：“我觉得它们像我们俩，我们也会像它们此刻一样，一直相伴。”
“对了，”书黎微微低头，声音轻柔，将购物袋子递向陈嘉文，“这是给你买的羊绒大衣，我刚刚在商场看到它，觉得很适合你，上次看你穿着那件毛呢大衣有点薄，好像不够暖，就挑了这件。”
陈嘉文接过后，嘴角带着一抹浅笑：“我很喜欢，看来以后每一个寒冷的日子，穿上它我又有一个多想你的理由。”
……
夜幕像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凛冽的江风呼啸而过，江边却聚满了前来观赏烟花的人群。
书黎和陈嘉文也置身其中，周围的欢声笑语此起彼伏，还有不少人兴奋地举起手机或相机，想要这即将绽放的绚烂。
“原来平安夜这么热闹，我还是第一次见！”书黎眼中闪烁着新奇与喜悦。
陈嘉文提着购物手提袋，微微抬起头，视线略过人群：“以前我也只是匆匆路过这样的热闹。”
远处的江面上，一艘艘游船缓缓驶过。
“嗖——砰！”随着一声尖啸，烟花在夜空中绚丽盛开。一朵接着一朵，有的如金菊绽放，丝丝缕缕；有的似流星划过，转瞬即逝。那斑斓的色彩交织在一起，像是一场盛大的视觉狂欢。
“哇！”
书黎仰着头，忍不住发出惊叹声。她的脸庞在烟花的映照下，时而被金黄笼罩，时而被幽蓝晕染，发丝也随着微风轻轻飘动。
陈嘉文站在书黎身旁，目光却未曾在烟花上多做停留。
他的视线始终温柔地锁在书黎身上，看着她专注的神情，看着她眼中倒映的烟花盛景，看着那光影在她脸上跳跃、流转。
或许是某种奇妙的感应，书黎忽然回了头：“陈嘉文，你看……”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烟花的光影在他们周围闪烁、跳跃，只有雪花还在无声诉说着冬的故事。
陈嘉文的眼眸中映着她的面容，深邃而专注。渐渐地，他微微倾身，缩短着彼此的距离，动作轻柔而自然，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
当他的唇碰到她的刹那，世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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