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我求你喝，可以吗？

结婚场地外停了密密麻麻的两排豪车，林西作为伴郎早早去后台等着，他们的婚礼说简单很简单，没有接亲之类的仪式，两位新人只是分为两队一起抵达现场，再进入后台化妆。

宴桌绕着两条小道，将中间的舞台包围。

“霍总这是我的名片。”这样的宴会能够结交很多公司老总，也是社交的好机会，霍居北跟对方交换名片，但心思却不在这上面，他没见过林西穿过类似礼服的西装。

但林西的身材比例非常好，什么衣服穿上去就像天然的衣架子，再便宜也能穿出高档品牌的质感，穿礼服的话应该更好看。

“欢迎大家来到晏亦先生和凌风徽先生的婚宴，两位新人还在准备，首先是热场节目，由最火热的乐团为大家献唱。”

很快音乐声敲鼓声响起，但迟迟不见主唱。

霍居北正纳闷旋律有些耳熟，突然从四面八方的音响里响起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他睁大了眼睛望向舞台，林西穿着一身深灰色礼服，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拿着话筒慢慢走上舞台，唱的是......

心头一跳，怎么会是这首。

他下意识抓住了桌面的酒杯，凝视着舞台上正在唱情歌的林西，整个现场都是林西饱含深情的歌声，但林西的视线再也没落在他身上过。

四周年纪念日前两个月，他在家里练歌房外听过这首歌。

那段时间林西废寝忘食的躲在练歌房里，他闲下来的时候会过去看一眼，有一次门没关紧他听到了这首歌，歌词跟现在唱的不一样，但原来的歌词是唱他们的十六年。

从青春懵懂到春心萌动以及对下半辈子的期许。

他也偷偷进去看过林西的草稿，非常多废稿堆在纸篓里，所以他推测是林西想在四周年纪念日唱给他听的。

林西以前总喜欢唱歌给他听，也会抱怨他不夸奖，他确实是故意不作声，其实都很好听，林西很有天赋还有一副好嗓子，低沉又有磁性，说情话时总是温柔有加，具有迷惑性。

那些他从来没回应过的情话，没夸奖过的歌声，盘旋在耳边。

他低下头听着歌儿，周围的宾客在歌曲结束时发出热烈的掌声。

还有周围的讨论声。

——“这次唱片发行肯定能大卖”

——“林总好几首歌都卖了，如果都有这个质量的话，我旗下的歌手可以买几首过来唱”

——“凌队可以啊，这个婚宴办的，歌真好听，我回去听听”

——“霍总，林总也是北城的，你们应该认识吧？”

霍居北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意点了点头，“认识。”

很快又换了一首相对激昂的歌曲，下台不过几分钟的林西再次上台换上一套摇滚装，带着耳钉和项链，声音通过耳麦传出，与四位伴舞在舞台上又唱又跳。

今天的婚宴整个海城上流圈子和有头有脸的人几乎都来了，用这里作为打响名气的地方确实是个好选择，林西的脑子一向很好用，这些霍居北都知道。

霍居北看着后面四个伴舞偶尔也会变换位置进行独唱及和声，这才发现那几个人都是林西去喝酒时在酒吧驻唱表演的人，两男两女。

难得的是晏亦愿意用婚宴这么重要的地方给林西提供便利，当然林西也没有辜负晏亦给的机会，歌曲歌词都很契合今日的主题，既能打响名气又能当作献给婚宴的贺礼，双管齐下。

唱完之后他们很快就下场了没有耽误接下去的流程，霍居北眼神一直追随着林西，直到林西进入后台也没收回来。

后台。

林西摘掉耳麦跟几个艺人聊了两句，今天的表演非常成功，回去会多给她们奖金，他身上的衣服得赶紧去换，走进换衣间再出来不过五分钟，满头热汗，发型倒是固定着，三七分的刘海搭在额头上，再补个妆就行。

“你的歌还是那么甜。”叶文墨已经换好伴郎服过来，单手撑在化妆镜旁，“这次你想捧的几个新人都表现得很不错。”

林西拿着粉扑给自己上妆，“那得感谢晏狗不是，晏亦给我这个机会。”能把这么重要的场合给他发挥，也不担心他搞砸，这个朋友交得值。

“感谢他做什么，等哪天我结婚了，照样找你给我来个开场节目。”叶文墨推了下眼镜说。

林西调侃道：“行啊，等你找到嫂子了我保证给你们写最甜蜜的歌儿。”

叶文墨没接话。

回到伴郎室，林西看晏亦一直在整理自己的服装看起来非常紧张，凌风徽在隔壁间，俩人没有在一块，准备等会儿两边伴郎团‘交个手’当彩头热闹热闹。

也就是拿礼炮吓唬吓唬对方，或者再抢对方身上的红包，抢到多的算赢。

晏亦说：“我当然紧张了。娶心上人能不紧张吗？去年我差点以为要孤独终老了。”

林西挑眉：“非他不可呗。”

“当然，他是我唯一的解药。”

这话一出整个房间响起了不大不小的嘘声都在笑话晏亦太肉麻，解药都能说出来。

晏亦也不恼，叮嘱道：“等下你们悠着点，一群三十多的老爷们别跟那些十几二十岁的人计较。”

“知道知道。”林西左右看了看，问叶文墨：“你弟弟怎么没来？”

叶文墨说：“他给凌风徽当伴郎。”

“关系这么好啊？”叶家兄弟俩是跟晏亦一起长大的表亲戚，那看来凌风徽对晏亦的重要性应该所有人都知道，不然怎么表弟跑去给对方当伴郎呢？

时间一到，两边的伴郎同时走出房间在走廊对上了。

凌风徽那边的人确实都是一群小年轻，林西手里的礼炮都不好意思对着他们放，有点欺负小孩了，结果对面的人先朝他们发出挑衅，这下哪还有什么年龄差，二十个人一拥而上乱做一团，抢红包的抢红包，拿彩带礼炮唬人的唬人，直到主持人提醒再玩下去就要错过吉时了才停下。

一群人衣衫凌乱，连发型都乱了，脑袋上身上都粘着彩带，一时之间又急忙互相整理，最后数一下哪方抢到的红包多，哪方过去敲新郎门。

“怎么搞的啊，我们怎么这么少？！”

晏亦这边的红包数远远没有凌风徽那边的多，一群小年轻拿着红包得意洋洋地说：“快，让你们晏总过来请我们家凌队出去。记得噢，抢到的红包少，以后可都要听凌队的话噢。”

躲在门后偷听的晏亦一把拉开门，手拿着捧花开开心心的在一群人的注视下走过去敲门，“风徽，我来娶你了。”

伴郎团各自分在两边。

里面传出一个女声，“晏总红包得给呀。不然我开不了门。”

晏亦从叶文墨手里接过红包从门缝里递进去，发现太厚递不进去只能拿出来一部分分成六次递，应该是吉利数五个六。

吱呀一声门才开了，穿着同款订制新郎服的凌风徽和平日里不同，多了一份稳重，但眼中带着的欣喜又盖过了稳重，他把手递给晏亦。

婚礼结束后林西接到许多公司的合作邀请，他自己安排好行程，多数是年后的饭局。

宾客散得差不多，林西才跟他们一起走出场地，晚上在市区内的一处会所还有一场酒局，这时候天色也不早了，开车过去差不多，那家会所是广荣旗下的产业，晏亦很豪气的全场免单一个礼拜，只要成年了谁都可以来喝酒，当为他们送上祝福。

林西一眼就看见站在马路边抽烟的霍居北，他们只是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便跟着晏亦的车离开了。

车辆开过去时，他没看车窗外，而是跟车里的人聊天，凌风徽也坐在车内，他倒是看了一眼车外的人，抿了抿唇，晏亦发现了握住他的手，低声问：“怎么了？”

凌风徽朝他摇头，又低头看着俩人手上刚刚交换的戒指，与耳钉的形状一致，“我好开心呐~”

加长商务车坐在最后排，前面的人又吵，基本听不到他们说话，晏亦便贴在他耳边说：“想吃爆浆焦糖布丁吗？”

凌风徽乖乖点头，“很想。”

“那晚上吃个够。”

凌晨五点多，林西才一身酒气的跟众人在会所门口道别，晏亦安排人送他，面前已经开过来一辆车，林西便让晏亦的人先离开，坐上车，霍居北递给他一罐糖果。

“拿这个做什么？”林西顺手点了一根烟，靠在后座上，不想接糖果。

霍居北说：“吃这个可以缓解你胃不舒服。”

林西狐疑的接过糖果，一看形状是他以前每次喝完酒想亲霍居北时，霍居北给的糖果，“你什么意思？”

“不是嫌弃你臭，你不是喜欢吃甜的吗？我让工厂进行加工了，做成糖果，不苦。”

林西说：“你说能缓解胃疼是什么意思？”

霍居北启动车辆朝着家里开，“字面意思。”

“噢。”林西拿过一颗吃下，“不过有件事得告诉你，我不喜欢吃甜的。”他根本尝不出什么味道好不好，只是很多看起来漂亮的食物都是甜的，他喜欢摆盘和外形好看的。

霍居北朝后视镜看了一眼，“嗯？”不喜欢吃甜的？

林西没有回答他。

霍居北琢磨了一下，“你是不是尝不出咸淡？感觉不出什么味道？”

林西感觉吃完糖果胃确实舒服一点，以前他没注意过这个细节，满脑子都是霍居北不让他亲，今天演出顺利，对工作很有帮助心情也好，便‘嗯’了一声。

霍居北看着前路。

难怪做饭那么难吃，他还以为是给猪吃的，原来不是手艺不好，是根本尝不出咸淡。

“小西，我昨天让唐棠把家里你写的那些婚礼提案都拿过来了，我很喜欢你弄的第一版，你喜欢哪一个，我们可以按照那个来。”

林西瞥他一眼，“你没病吧？我坐一下你的车，你就想跟我结婚？我要是能生你是不是得把孩子名字都想好了？什么自信男。你现在就只是我的司机，我的家政，明白吗？别想那些没用的。等下回去把粥熬上，我睡醒要喝。”

霍居北说：“我已经熬好了温着，等下回去你先喝，然后再睡觉。”

“我警告你，你没资格教我做事。再说一句今天你就继续睡楼道。”

霍居北心想他早就把对面房子买下来了，再怎么样也不用睡楼道，不过为了能占用林西家的沙发他忍住没说，“我求你喝，可以吗？睡楼道也可以，你喝就行。”

林西挑了一下眉，“回去跪在客厅求我，那我就勉强喝了。”

“好。”

林西翻白眼，受虐倾向是不是？贱不贱？

而后他就想起了他曾经似乎也是这样求霍居北吃一口自己带的鸡汤。

上大学那会儿霍居北做软件又开工作室，一个人当三个人用，很长一段时间脸上压根没肉，林西让家里佣人特意熬了补身的鸡汤带过去给霍居北。

情景也是如此相似，他求了老半天霍居北才把视线从电脑上挪开，喝一口鸡汤又继续，给他气得，只能坐在旁边喂他喝，担心会凉，每次只从保温盒里舀一小碗出来。

“霍小北，好喝吗？”

霍居北敷衍的嗯了一声眼睛一直盯着电脑，手在键盘上劈里啪啦的敲着。

林西双手撑在腿中间去看他的电脑，“你以后不能这样了，再忙也要记得吃饭。钱慢慢赚，身体垮了多少钱也换不回来。”

“你个大少爷懂什么？”

被这声呛住了，林西闭上嘴没再说话，他确实从小没烦恼过钱，但他也不是那种招人烦，仗着权势作威作福的二世祖吧？不知道为什么霍居北对他的偏见总是这么大，动不动就是‘我跟你这种大少爷不一样’‘你这种大少爷懂什么’，不过没关系，谁让他喜欢他呢。

那时还没在一起，他的姿态确实有些低，要不然知道霍居北去找鸭明明很伤心生气，但又怕他得病巴巴的去送避孕套。

其实就是想看一眼霍居北找的什么鸭子，他想学学。

现在想想，他也没资格说霍居北贱，谁能贱得过他呀。

霍居北做的这些算什么？都不及他曾经的十分之一。

至于忘记西林路是第一次相遇的地点，林西想了很久也没想起来，只记得他跟霍居北是在一条小巷子里相遇的，忘记是哪一条巷子了。

总之，这么多事，能确切证明的只有一件事。

他不爱霍居北了。

在他得不到回应的那些年里，他对霍居北溢出的爱意也成了半杯水，最后流干。

什么不能因为不会说好听的就觉得不爱，那怎么了？他就喜欢听好听的，又没病，怎么可能喜欢听难听的？

“那几个艺人都很不错，这次晏总的婚宴有许多媒体报道，效果很不错。”等待时，霍居北略略看了一眼新闻，发现不止圈内，圈外也很轰动，整个热搜版面全占了。

“晏总的结婚对象是电竞圈的？”他还看见电竞相关的词条挂在热搜上，随意点进去电竞相关社区，每个论坛都在说讨论这次的婚礼。

林西嗯一声。

“我记得你喜欢玩的游戏就是那个。你之前不是还说总遇到猪队友吗，枪用不好什么的，可以让他教教你，这样你打游戏的时候也不会总输，你.......”

林西不耐烦地说：“你能不能闭嘴？烦死了。话这么密。”

霍居北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缓缓闭上嘴，一路上再也没说过话。

以前他总嫌林西吵，现在却止不住怀念那个什么都想跟他分享跟他吐槽的林西。

林小西：你能不能闭嘴？

霍小北：好，我闭。

林小西：闭嘴的意思是不要再出声。

霍小北：我闭了。

林小西：别出声！

霍小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