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有雁高兴地大喊起来:“你果然不是圣女!”
魔尊的脸上很快掠过一丝惊喜的神色,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但还是假装十分担心地问:“阿若,这种子不是你准备的么?为何你的血也能唤醒这粒种子?”
阿若伸出手,一动不动地盯着掌心的种子,她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但因为她苍老又扭曲的面庞,这一丝笑显得恐怖异常,她用谁也听不到的语气,低声喃喃道:“为什么呢?魔尊?”
孙有雁看着阿若的笑容,不禁觉得一阵胆寒,连站在一旁的小容都觉得今日的阿若十分可怖,甚至让她想起一个人,她失去的那只眼睛,甚至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沈昭看着此时的阿若,她的心不知为何,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有一个名字在她嘴边呼之欲出,但她的头猛地痛了起来,她不由得抱着头缓缓蹲了下去。
李知延本来还在盯着阿若,但看到沈昭的变化,立马也蹲了下去,低声询问道:“你怎么了?昭昭?”
沈昭缓缓摇了摇头,但却没有说话。
李知延只得轻轻拍着沈昭的背,希望能有所缓解。
孙有雁扫视了沈昭与李知延一眼,他强行压下心中的那股不适,猛地将阿若掌心的那粒种子给打掉了,孙有雁恶狠狠地朝着阿若道:“你是不是要给我们所有人一个交代?是不是魔尊让你准备的种子?好让这么一个冒牌货瞒天过海?”
孙有雁自以为很有气势地质问着阿若,企图要从气势上压过阿若。
孰料阿若只是抬眸轻轻睨了孙有雁一眼,她摊开的掌心还在流血,但阿若伸出另一只手,捏了个诀,那血便止住了,她很快地收回了手,整理着方才因为孙有雁而略微有些凌乱的衣角,过了很久,她都没有说话,直到最后,才冷冷扫视了众人一眼。
魔尊此时也有些疑惑,平日里卑微低贱的阿若此时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但她只是疑惑了一瞬,便想到现下当务之急是要先将沈昭引进那个法阵之中,阿若的变化,等事后再问也不迟。
魔尊当即清了清嗓子,朗声道:“阿若,你身为我身边最亲近的婢子,为何要用这般的种子来构陷圣女?你可知,现下昭昭只能通过试炼才能证明她圣女的身份了,否则,今日怎么同魔族这千千万万人交代?”
魔尊说完,立马一手抚心,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眼角还适时流出几滴眼泪。
魔尊越是做出一副偏袒沈昭的模样,越是能激起众人的怒火,她看着孙有雁怒容更盛,心中不禁越是得意,她接着道:“阿若,我知道你也是怜惜昭昭,是以才出此下策,但昭昭生来便是圣女,岂是几粒小小的种子就能定义的么?但如今却弄巧成拙,让昭昭失了信任,我怎对得起昭昭她娘的在天之灵啊!”
魔尊的最后一句话,说得十分动情,连她自己都相信了,她的脑海中蓦地浮现鬼方阿若那张总是带着三分笑意的脸,她的眼角情不自禁流下了一行热泪,连她都不知道为何,心中也猛地痛了一下,仿佛被针尖扎过一般,但很快,她便收敛面容,冷冷朝着阿若的方向:“你自己说,要如何证明圣女的身份。”
阿若不知为何,此刻丝毫不惧魔尊的质询,她只是盯着魔尊,眼里闪过一丝狠戾,但很快便消失不见,她只是顺从魔尊心意地问:“你要如何呢?”
孙有雁觉得场面有些不对,他虽然觉得现下场面对他十分有利,但局势瞬息万变,他担心再生出什么变化,便立马插嘴道:“老祖宗的第一个法子不行,还可以用第二个法子,第三个法子,但最保险的一个,也是最危险的一个,就是通过圣女的试炼法阵。”
听到试炼法阵,李知延立即抬眸狠狠盯着孙有雁。
孙有雁本来还觉得沈昭有机会能通过试炼法阵,但现下一看到李知延的反应,他便知道,他这步棋走对了。
孙有雁当即朝着大家朗声道:“大家都是魔族中人,自然都清楚圣女试炼法阵的含义,若这女子是圣女,那又有何惧?她自己便带着通过此法阵的护命大阵,她进去试炼法阵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又何须害怕呢?但若不是圣女……”
孙有雁突然停了下来,不接着说下去。
小容在一旁有些不解,她立马追问道:“为何不接着说下去了?”
孙有雁脸上带上了一丝狡诈的笑,声音里也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如若不是圣女,便要在法阵里承受钻心蚀骨之痛,没有圣女的护命大阵,就来老祖宗来也是白费力气,落得要见阎罗王的下场。她本就不是圣女,是以才十分清楚自己通过这个法阵的后果,她在唤醒鸢尾花种子之时才做了手脚,否则,直接通过法阵便好,又何须造假呢?”
魔尊佯装被孙有雁的话激怒,立即厉声反驳道:“一派胡言!鬼方昭就是圣女!何惧这小小试炼法阵?”
沈昭这时脑袋才没有那么痛,她的灵台才有片刻清明,才反应过来,现下大家是要将她推进那所谓的试炼法阵。
经由上次发现李知延的身份,沈昭才知道自己有护命大阵在身,但就因为她前几日用了这个法阵,现下无论如何都不能再使用了,她现下才猛然惊觉,一旦自己踏进那所谓的法阵,便是万劫不复之地!
魔尊看着沈昭这一副惊讶的神色,终于有些满意地笑了笑。她本意便是想将沈昭诓进去,九死一生的法阵,听闻她修为不错,兴许能出来,只要出来,她在魔族便是身败名裂的下场,到那时候,魔界便容不下她,她只能灰溜溜地逃回方壶门。
魔尊忽然一笑,沈昭或许还不知道,方壶门里也有很大的惊喜在等着她。沈昭的这条路,本就不甚平坦,她只是为沈昭微微推波助澜罢了,都是鬼方阿若欠她的,沈昭那么爱她母亲,便母债女偿了,那又如何呢?这都是沈昭应该做的!
魔尊狠戾地如是想到,没有不由得微微皱了皱,但落在旁人眼里,似乎是在担心沈昭通不过那圣女的试炼法阵,众人此刻才更是相信沈昭确实不是圣女。
“快些进去吧!”孙有雁大声喊道。
众人更是一起开始附和。
“进去!”
“试炼!”
“进去!”
“试炼!”
场上众人的声音如山洪爆发一般平地里便掀起惊涛骇浪,似乎要裹挟着沈昭不得不踏入那试炼法阵。
魔尊更是一只手捂着心口,做出十分痛苦的神情,另一只手十分果断地捏了个诀,将那试炼法阵给召唤出来了!
在沈昭面前的空地之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冒着金光的法阵,法阵的光芒十分耀眼,沈昭的眼睛甚至不能直视这法阵,她不由得微微眯起双眼,冷冷打量这闪烁着耀眼金光的法阵。
这便是圣女的试炼法阵么?
沈昭不由得想到。
鬼方阿若、鬼方瞳都从这法阵之中走过么?
她们都轻松通过了这个法阵么?
沈昭竟不由自主地想往那法阵里走。
但她猛地顿住了脚步,她知道,她不可能活着出来!
“法阵!试炼!”
“进去!”
魔族众人的声音还不断在沈昭耳畔响起,仿佛一句句最短的咒语,不断催促着沈昭进入那法阵!
“进去!否则谁知道你是不是真正的圣女!”孙有雁大声喊道。
魔尊也装作痛苦的表情,轻轻推了推沈昭道:“昭昭,你便进去吧,你不会有事的。”
沈昭不由得在心里冷笑,魔尊此番可真是将自己往绝路上逼。
但一个念头很快地闪过沈昭的脑海。
她也不是非要证明自己是圣女。
进去也是死,往外闯也是死,不如现下便跑了,还能趁着守卫松散,将晏珩救出来!
这圣女她也不想当,正好回方壶山去!
沈昭犹豫了一下,只是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回去了,她的伯伯,能容下她么?会不会怀疑她同魔族有勾结呢?
不行,一定要先逃出去!
沈昭的脸上闪过几瞬犹豫的神色,李知延低声在她耳旁道:“你想走么?我助你。”
沈昭迟疑了片刻,但很快便点了点头,她同李知延交换了一个眼神,李知延也坚定地看着她。
沈昭想,胜算很大。
不知道从何生出的自信。
但她坚信,自己能逃出去!
但下一瞬,她便被一只枯槁的手,猛地推进了那试炼大阵之中!
沈昭在心里暗骂,这魔尊果然不怀好意!
沈昭在心里骂了一声,忍不住回头想要看看,魔尊究竟是如何将她推进去的。
但沈昭没有想到的是,她回头的一瞬,她猛地看清了站在她身后那人!
她想了许多人!
但万万没想到她身后的人竟是此人!
不知为何,沈昭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
她看到了阿若!
阿若老神在在地看着沈昭,她低声对着沈昭道:“鬼方瞳进去过,鬼方阿若也进去过,你是魔族的圣女,你是一定要进去的,你没得选。”
沈昭不由得苦笑,好一句没得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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