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玉低着头，许川看不清她的表情
那一声谢谢很小声，也没有听出带没带哭腔
许川站在原地，挡住了周围人看向祝玉的眼神，为她圈出了一个小小的空间
她不动，他也不动
过了一分钟，还是两分钟，祝玉抬起头，脸上没有眼泪，反而非常冷静的走到前台拿了餐，忽视掉周围所有人的眼神走到许川旁边
“走吧”
回学校的路上，夜市上已经来了不少形形色色的人
进入学校的大门，学生的晚自习和外面的热闹立刻切割开来，就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只剩学生对食堂的饭悄悄咪咪的吐槽，和晚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夜晚在夏天的末尾比之前更早降临，云朵遮盖住了一部分太阳，只留下了一丝余晖穿过缝隙给予今天最后的一点光明
许川和祝玉并肩走着，许川又看了祝玉一眼，发现这人此刻的情绪非常平和，像是刚才的事完全没有发生一样
许川斟酌好语句道：“你……不难过？”
祝玉不在意的笑道：“这是我的优点之一，无论什么情况，情绪调节的都很快”
因为遇到这种经常发生的事都要难过好久的话，得的就不是焦虑症，而是抑郁症了
许川点点头，没再多问
万唯的班级在祝玉的楼下，祝玉让许川先上去，自己走到万唯班级门口，却发现万唯就在门口等她
一见到祝玉人，她“嗷”的一声就扑了上去
“祝玉！没事吧！我刚从夏月那听说你在外面和别人打架了！受伤没？！你不是说上了高中以后就金盆洗手了吗？你别像初中那样，打架多危险啊”
祝玉一把抵住万唯扑过来的脸，把带的饭抬到她面前
“没受伤，也不是我打，吃你的饭吧”
万唯把饭拿到手，却没有马上进班，而是两眼直盯着祝玉看
祝玉被她盯着看了一会儿，有些散漫的笑道：“盯着我看干什么？请不要说你暗恋我啊”
万唯却没接她开玩笑的话，而且脸色认真，过了会儿，他捏着祝玉的衣袖轻轻的晃了晃：“你不开心，怎么了？”
祝玉收起笑，沉默了一会
“给你买饭的时候遇见我妈了”
万唯一下就急了：“碰见阿姨了？她是不是骂你了！你跟她说是给我买的没有？早知道我就不让你给我买了”
“没事”祝玉道：“后面有许川解围，也没什么”
万唯疑惑道：“许川，有许川什么事啊？”
“我陪他去染头发，他来找我的时候顺带解决了”
万唯长哦了一声，然后又突然顿住
“什么！！！你陪许川去染头发？！”
祝玉根本还来不及解释，万唯的话就像连环炮弹一样炸过来
“许川那个头发我听说都被叫了好几次办公室了他都不染！你怎么做到的！他为什么要听你的？而且他染头发为什么要你陪啊！你俩什么关系？”
万唯说到这感觉有点不爽，又抱怨道：“谈恋爱居然都不跟我说，我们是不是好朋友啦？”
祝玉一脸无奈道：“什么谈恋爱，你扯到哪去了？”
万唯为了保住自己第一闺蜜的尊严，追究到底道：“那是为什么？”
祝玉思考了一下，因为学分被捆在一起算什么？
然后她回答：“捆绑关系吧？”
万唯惊呆了，要不是下午没吃饭，勾在手上的饭都要掉到地上，她嘴张了又张，就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祝玉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伸出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别想什么七七八八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万唯心虚的扫了下鼻子哦了一声，又凑过来问：“那到底怎么回事啊？”
祝玉站在门口说了好一会悄悄话，跟万唯解释了一通，万唯了然的哦了一声，又道：“那他人还挺好的呀”
祝玉点头表示我也觉得
“行了”
祝玉低头看了一眼表：“快到上课时间了，我先上去了，快点吃”
万唯乖巧点头
等她到了教室，正好打铃
刚才还吵闹的班级安静下来，祝玉也静下心开始学习
课间一结束，班里立刻又叽叽喳喳的吵起来，但是如果仔细一听，基本都是在讨论一件事
许川染头了
这边周跃雷也兴奋地拍着林献的肩膀：“诶诶诶，林献，你知不知道川哥为什么染头啊？”
林献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于是周跃雷又转过头去问许川：“川哥，你怎么突然染头了？之前进了那么多次办公室也没见老赵劝动你”
许川淡淡道：“因为祝玉”
顿时，他们这一小片安静了
隔着一个走道的同学：“！”
前排吃瓜的夏月：“！”
林献也来了兴趣，就许川这种谁说话都当放屁的个性，还能真因为那点分去染头？
他拍了拍夏月的肩膀：“唉，叫祝玉一起来聊聊呗”
夏月回过头，一脸想吃瓜又吃不成的痛苦又无奈的表情：“我也想啊，但是我们家玉玉已经进入梦乡了，你看”
许川抬头去看，发现祝玉已经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周围一切纷纷扰扰都吵不到她，睡的非常香甜
林献啧啧啧道：“原来睡神的名号是真的啊，我还以为只是他们瞎传的呢”
夏月哎了一声，摇摇手指：“这才哪到哪，你们后面就知道她到底睡的有多离谱了，我们班那时候叫她睡神，是因为她睡得像神，学习更像神，后面你们就知道”
到底是刚开学，放假玩耍的心思还没有完全收回来，许川染头因为祝玉这个消息，经过又一节晚自习的时间很快从隔着走道的同学传到了全班
于是等到第二个课间的时候，祝玉明显感觉到氛围有一丝的不对劲，大部分的人都在跟自己的同桌嘀嘀咕咕，但是声音都很小，听不清在说什么
直到她迷迷糊糊又想睡，不过脸还没粘到桌子上，就被夏月一把拉住，然后一张被裹成卷的卷子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夏月语气威胁的说：“快说，你和许川有什么恩怨？居然能说动他染头！”
祝玉叹了口气道：“人质已死亡，无可奉告”
然后头一低又打算往桌子上趴
“哎呀”
夏月立刻把卷子撤回来，撒娇一样往祝玉身上拱，把祝玉拱醒起来
“说嘛说嘛，满足一下我的八卦之心，不然我这个晚自习都学不好习了～”
祝玉只好打起精神道：“你们不是都知道么？”
“学分啊？”
“不然呢”
夏月失望的坐了回去，撑着脸嘟囔道：“我还以为我无聊的学习生涯终于能点八卦加点味呢”
祝玉却觉得哪里不对，狐疑的问道：“你们怎么知道因为我？”
夏月已经在掏卷子了，闻言顺势答道：“许川自己说的呀”
祝玉：“……”
祝玉转头去看，发现许川和林献没有在位置上，只好继续找夏月了解情况
“他刚刚怎么说的”
夏月哦了一声，给祝玉来了一场模仿秀
祝玉终于明白班里的人在嘀咕什么了，估计这个消息全班都已经传遍了吧？
与此同时，许川和林献站在窗台边吹风，南方的教学楼和北方的教学楼不一样，走廊都设置了窗台，方便学生学累了出来透气
许川的头发被风吹的有些乱：“阿姨最近怎么样？”
林献盯着对面教学楼闪着的光，疲惫道：“还行吧，最近回去没发现她身上有伤”
许川不解道：“阿姨这样都不愿意离婚？”
提到这个林献气恼的挠了挠头：“她说是为了我，我都这么大了，离不离婚对我有什么影响啊？”
“劝了她好几次了都不听，每回我爸打完她，第二天道个歉她又心软，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林献不想谈这个，换了个话题：“不说这个了，你的病怎么样了？”
“还那样”
林献又道：“你真不打算吃药，又严重了怎么办？”
许川摇摇头，眼神平静：“也严重不到哪去”
不想把自己真当一个病人
“那染头呢，真就因为祝玉的学分啊，她那么在意那点分吗”
许川摇摇头，说到这倒是觉得有趣：“她说是因为奖学金，我还她个人情，一个月后就染回来”
“奖学金？”
林献一拍脑袋：“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要拿奖学金好像是不能扣分”
说完他又有点疑惑：“不过祝玉看起来也不像缺钱的人啊，她今天穿的T恤都是大牌衣服，奖学金对她这么重要吗？”
许川想起刚刚的场景，和昨晚的饭局
钱也不重要，想逃才是真的吧
于是他回道：“是挺重要的”
“喂”
林献被突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往旁边闪了闪，回头看了一眼连忙拍了拍自己的心脏：“祝玉，你不应该在睡觉吗？吓死我了”
祝玉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嘴，指了指许川：“借我用一下，马上还你”
祝玉带着许川走到拐角，咳了声开口：“刚刚你说你染头是因为我”
“不是吗？”
“可是现在全班都知道了”
“所以呢”
祝玉看着许川一脸的不在意，妥协一样道：“我觉得明天可能就会有我俩的绯闻出现了，要不要解决一下？”
许川挑眉，祝玉赶紧摆手道：“我知道你肯定觉得我这么说有点自恋，但你换位想一想，你要是听到林献为一个女生做的平时根本不会做的事，你会怎么想？”
许川闻言觉得更不可能了：“他脸皮这么厚，还有不会做的事？”
祝玉：“……”
祝玉破罐子破摔道：“我是无所谓，但学校里喜欢你的女生可不少，万一耽误你找对象呢？”
“不会”
许川直起靠在墙上的身子：“我高中不会谈恋爱”
或许一辈子也不会谈
就在这时，上课铃响了
既然许川不在意，在说就显得烦了
祝玉倒也不在乎这点事
学生时代，八卦这一阵如果不是真的，也就一两周就过了
她也不扭捏，耸耸肩膀后道：“行吧”
2023.8.21
谢谢你
为我划出了一块可以处理情绪的小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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