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铁门在他们离开后咣的一声关上了。
隔着一道门,赵晨风听到王建兴骂骂咧咧的说:“臭女人,要你有什么用!连个门也关不了,还得老子亲自动手!哭哭哭,整天就知道哭,瞅着就尼玛丧气!老子手气不好都是被你方的,妈的,早晚也把你卖掉!你个丧门星!”
赵晨风还没有走远,就听到院子里传了一声女人的惨叫。他立刻停下,朝王凯旋说:“凯旋,你快回家叫你爸过来。”
“赵老师,你呢?”
“我回去看看。之前咱们没法管,那是因为王建兴并没有实施暴力侵害,但是现在碰上了咱们就不能放着不管,眼睁睁的看着雪华妈挨打。”
院子里又传出来几声男人的叫骂和女人凄惨的哭声,师生两人匆忙跑了回来。
“臭娘们,快说,那死丫头到底跑哪去了?”
回答她的是女人的呜咽声。
“我知道是你把她藏起来了,还嘴硬是吧?看我不抽死你。”
女人的哭声陡然变得凄厉起来。
“凯旋,快去叫你爸。”赵晨风想也没想伸手就推铁门,却没有推动。
门被从里面拴住了。
里面的哭喊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凄惨。
王凯旋“妈呀”一声扭头就跑,赵晨风将大铁门拍的咣咣响。他边拍边喊:“开门,王建兴,快开门!王建兴,你住手!你听到没有!我已经通知村主任了,你再不住手我就报警了。”
院子里的哭喊声减弱了。赵晨风听到男人趿拉着脚步走到了门口。
王建兴在门里骂骂咧咧道:“少他妈的多管闲事!滚蛋!”
赵晨风喊道:“你这是家暴,家暴是违法的,要坐牢的!”
王建兴酒劲儿上头,大概觉得赵晨风进不来,又嚣张起来。他嗤笑一声。“我打自家女人,违什么法?你看看这村里哪家男人不打女人,谁因为这个坐过牢?”
“你也不用和我耍无赖。我已经叫人过来了。”赵晨风怕王建兴继续殴打雪华妈,便想方设法的托住他,等待凯旋爸的到来。“王建兴,你听我说,你没文化不懂——家暴从来都不是家务事,在《反家暴法》中明确规定了家庭暴力是指家庭成员之间以殴打、捆绑、残害、限制人身自由以及经常性谩骂、恐吓等方式实施的身体、精神等侵害行为。此外,家庭成员之间以冻饿或者经常性侮辱、诽谤、威胁、跟踪、骚扰等方式实施的身体或者精神侵害行为,均属于家庭暴力。”
王建兴是个浑人,喝醉了就将“浑”这个字发挥的淋漓尽致:“你说什么老子听不懂!”
这简直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赵晨风被气的一噎。他压抑着说:“你听不懂没关系,打人是犯法的你懂吧?这个‘人’不但指的是外面的人,还包括你的家人。我告诉你,你现在就是在犯法。今天的事情我都看见听见了,你家暴是事实,我就是目击证人,就算你抵赖也没用。到时候只要带着雪华妈去验个伤,就够你蹲大牢的了。”
大概是被“蹲大牢”三个字震慑住了,王建兴一时竟哑了火。
王建兴用他那残存的大脑想了想:自己为了个贱女人去蹲大牢太亏本了,那个女人一点儿都不值,反正今天自己也累了,打一顿出出气也够本,那便暂且放过那个贱女人好了。
王建兴想是这么想,但他今天喝了酒,酒气上涌,他觉得要是让对方知道自己就这么被吓住了太没面子,便梗着脖子骂了一句:“草!少他妈吓唬老子,老子不是吓大的!”
“我不是在吓你,我只是陈述事实。”赵晨风听出了他话里的外强中干,便乘胜追击,继续说:“王建兴你想想啊,蹲大牢啊,一进去就是好几年,在里面没有自由,吃糠咽菜,不能喝酒不能赌钱,做什么都被狱警管着,还得干活。不止这个,关键是关在一起的都是一群什么人啊,那都是货真价实的罪犯啊,有的甚至是罪大恶极的死刑犯啊,什么杀人犯啊,抢劫犯啊,强*奸犯啊,毒贩啊,简直不要太多喽!你说你整天与这些罪大恶极的人在一起,能落好吗?虽说有狱警管着,但是背着狱警呢,他们可多的是折磨人的法子呢!”
赵晨风一边努力回忆着看过的电影,一边说:“听说在里面不听话嘴上会被抹屎,晚上睡觉要在尿池子边上,不给饭吃,不给喝水,不让睡觉这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他们还有本事打的你浑身疼的嗷嗷嗷叫却验不出任何伤痕来,让你有苦都说不出,说出来也没人信。听说里面还有一种变态……”
赵晨风故意拖着长音不往下说了。
别看王建兴被酒精烧坏了脑子,他还是多少将赵晨风的话听了进去,此刻见赵晨风停下不说了,便忍不住追问了一句:“什么变态?”
“你想想啊,一群凶悍的男人被关在一起,整天见不着个女人,有火憋着发不出,” 赵晨风嘿嘿笑了起来,笑声很是邪恶:“哼哼,你自己想吧!”
王建兴整天在外面瞎混,接触的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脑瓜子稍微一转就明白了赵晨风话里的意思,一股凉气从脚底直窜天灵盖。他低低咒骂一声:“操!”
赵晨风知道王建兴暂时被稳住了,却也不敢掉以轻心,继续说道:“王建兴你听我说,有什么事情咱们可以好好商量,没必要非得动手。你这样做非但解决不了问题,还会招来更多的麻烦。你想想——要是万一把雪华妈打出个好歹来,最后你也得付出代价不是!你仔细琢磨琢磨我说的。”
打牌输了,死丫头跑了,要债的逼上门了,这两天事事都不顺心意,王建兴心头窝着火,再加上喝多了酒,便对雪华妈大打出手。现在被赵晨风劝了半天,总算部分理智回笼,没有再对雪华妈施暴,但是他心里依旧憋着火气,不发泄出来就难受。
不能打还不能骂吗!
王建兴将心头的怒火全部发泄在雪华妈身上,破口大骂,怎么难听怎么来,那些污言秽语听的赵晨风只想把两只耳朵堵起来。
“浪货!□□!臭婊子!成天到晚不会别的,就会发骚勾搭男人!给老子戴绿帽子戴上瘾了是吧?一天不发骚就不行是吧?谁你都勾搭!不要脸的东西!”
隔着门,赵晨风听到雪华妈弱弱的顶了一句嘴:“我没有勾搭男人!”
“呦呵,你还敢顶嘴!那个刘刚怎么回事儿?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和他定过亲。臭娘们,都嫁给老子了还敢跟他勾勾搭搭的。”
“我没有。那是他看到我被打了,就多说了几句。”
赵晨风本来不想听人家两口子的私事,但是奈何王建兴嗓门太大,就是不想听也不行。
“臭娘们还敢犟嘴!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现在还有来往!他是不是给过你钱?他凭啥白给你钱?是不是你和他睡了他才给你的?”
雪华妈呜呜咽咽的哭着:“你胡说八道,我没有!”
“还有那个死丫头,老子怎么看怎么都不像老子的种,没一点儿长得像老子!”
赵晨风忍不住腹诽:王雪华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恐怕就是长得不像你了!
王建兴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我说呢,刘刚那老小子到现在都没娶媳妇呢,原来根在这儿呢!你和他孩子都生了,他给你钱不是天经地义么!操!老小子打的好算盘啊,让老子白给他养着闺女媳妇,看我不找他去算账去!”他越说越觉得自己猜测的是真的,心里开始盘算着怎么从刘刚身上狠狠咬下一块肉来。
雪华妈哭着哀求道:“你别去找刘刚,和他没关系!求求你别去!”
王建兴重重的哼了一声,“老子还没怎么着呢,这就护上了!臭婊子,老子总有一天收拾了你们这对奸夫□□!”
王建兴恨极,朝着雪华妈的肚子就重重踹了一脚。雪华妈登时惨叫一声:“啊……”
赵晨风大力拍着门朝里喊:“王建兴,你住手!不许再动手你听到没有!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王建兴现在满脑子飞的都是绿帽子,早就忘了赵晨风的劝告,也不理会他,只朝着雪华妈不停的辱骂,怎么痛快怎么解气就怎么来。
“丧门星,就知道哭哭哭,老子这么倒霉都是被你方的!自从娶了你,老子就没顺当过!养**死,养猪猪不下崽儿,好不容易玩儿两把输个底儿掉,你个败家娘们,老子这么倒霉,就是你方的!你得赔老子!”
雪华妈刚挨了一脚,这次一句也不敢顶撞,只是趴在地上低低的呜咽着,任凭王建兴肆意辱骂。
王建兴被她哭的更是火大,“操!嚎丧呢!哭哭哭,就知道哭!看你就丧气,难怪老子点儿这么背,肯定是你方的,老子早晚也把你卖了!操!”最后一句他说的特别重,简直就是咬牙切齿。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建兴不经意顺嘴溜出来的一句话,却让门外的赵晨风心里一惊。他细细琢磨了一遍这句话,瞬间便起了疑心,再认真回想了一下:王建兴今晚好像不是第一次说要把人卖掉的话了,他说的是“也”,听的出来这明显不是气话,而是真的有人被他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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