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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20章 警察来了——王雪华的家访8

王凯旋母子带着雪华妈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将门关上,而是虚掩着,所以他们只轻轻一推就进了院子。

三人一进院子,就看见这样一幅景象——王建兴正扒在梯子上试图往墙头上爬,王建国在下面抓着他的脚脖子拼命想把他拽下来,而赵晨风这个吃瓜群众简直不要太快乐——不仅看的津津有味,偶尔还会喝两声彩。

年长的民警咳嗽一声,扬声说道:“哎哟我说,挺热闹啊?大家伙儿都忙着哪?”

热闹的三人这才发现院子里进了别人。

王建国放弃追打王建兴,用手搓搓紧绷的脸向他们走过去,边走边打招呼:“包所,您怎么来了?”

年长的民警正是镇派出所的所长,叫包正平。人如其名,为人处世公正公平,人送外号铁面包公。

“送这丫头回家。”包正平看了眼王雪华,又指着王建兴说:“顺便找他了解一些情况。”

王建国这才注意到躲在包正平身后的王雪华。他一拍大腿,“我的闺女唉,你可算是回来了,都快给二大爷急死了。”

“二大爷。”

王雪华隐在包正平身后,露出怯生生的一张小脸蛋,一双眼睛警惕的看着不远处的正从梯子上往下爬的王建兴。

借着房檐下昏暗的灯光,赵晨风隐约看见王雪华脸上惶恐害怕的神情。

赵晨风心说这孩子真是被王建兴吓坏了。别的孩子在她这个年纪都在父母怀里撒娇,只有她经历着来自生父毫无下限的伤害。逃离家庭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一个柔弱的小姑娘也不知道在外面都糟了什么罪,有没有吃亏。幸好警察叔叔不负众望,总是在人民群众最需要的时候出场。他们不但找到了王雪华,还贴心的将她安全送回了家。

不过更令赵晨风感到意外的是又遇见了李青柏,他正提着一个书包站在王雪华身边。见李青柏正看着自己,便朝他招了招手,算是打了招呼。

旁边的王建兴见到此番情景后,撇了撇嘴。看来这个姓赵没瞎说,他确实认识派出所的民警。于是,他自己找个地儿缩着去了,企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李青柏从进院门起就看见了笑的肆无忌惮的赵晨风,也听见了他毫不留情的嘲讽。

赵晨风当时站在灯下,黄色的灯光在他的脸上晕染开来,显得表情特别生动。他嘴角噙着三分笑七分讥,叫好和嘲讽轮番上阵,全然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光与影、明与暗模糊了脸部线条,就连那笑容都少了些阴阳怪气,多了点儿促狭的味道。

李青柏觉得有趣,心里的念头一闪而过:应该给他备上一把五香瓜子。想着,便不由得笑了笑。

两人自从网吧后,便没有再见过面。这些天,赵晨风经常琢磨李青柏。他发现:这么多年过去了,岁月不仅偷偷改变了李青柏的容貌,也重新塑造了他的性格。

年少的他说好听是潇洒不羁爱自由,实际则是吊儿郎当没个正形,成天的上蹿下跳没有稳当的时候,令人相当头痛,可是偏偏他的成绩又非常好,人缘更好,因此老师们对他简直是又爱又恨。

而现在的李青柏则明显成熟稳重多了。可能是职业的原因,他处事的态度温和不足强硬有余,待人也客气疏离,特别是那双锐利精明的眼睛,少了记忆中的天真机灵,看人时总是带着审视的意味,无形中给人增添了压力。

总结起来就是——现在的李青柏自带距离感。

人就是这样,一直见不到的时候慢慢的也就淡了念想;可是一旦给了重逢的机会,便总忍不住想靠近靠近再靠近,试图唤起彼此对过往的回忆,却不曾记得早已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赵晨风不止一次的后悔那天晚上没有趁机和李青柏相认,可是心绪经过几番沉淀后却莫名的发生了转变。

他不想告诉李青柏自己是谁了,就当他是一个新交的朋友,就这么和他相处着。他到底要看看李青柏什么时候能把自己认出来。

这种想法很幼稚,说白了就是在赌气。赵晨风知道自己钻了牛角尖,可是他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在和谁赌气。

能怪李青柏吗?

自己都替人家冤得慌。都说女大十八变,男人也一样。阔别十几年,昔日青涩稚嫩的毛头小子早就蜕变成菱角分明的成熟男人,若是没有自我介绍,恐怕谁都很难在第一眼就认出来。若有,那绝对是真爱。

可是,他就想不通——曾经那么要好那么熟悉的彼此,怎么就能“相逢对面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呢?

那就怪自己吧!

谁让自己没皮没脸的惦记人家那么多年呢!

杨绛先生说:下次再遇见喜欢的人,一定要提醒自己,只做朋友,只谈笑风生,不可以动情,不远不近的欣赏,淡淡的喜欢,不至于最后乱了初心,败了芳华。

曾经自己将这句话奉为圭臬,不止一次的告诫自己——只做朋友,不谈感情。

可偏偏自己不争气,仅是一两次见面便已经乱了初心。一颗心上蹿下跳躁动不安,叫嚣着、渴望着……

他不想只做朋友,不想只谈笑风生,他不想远观只想亵玩……

他想动情,更渴望对方给予回应。

但他更怕——乱了初心,败了芳华。

赵晨风承认自己矫情。

可是陷入爱情中的人,谁不矫情,谁又能做到不矫情?

矫情的某人想着矫情的心事,也没忘了欣赏让他矫情的人。

今天李青柏穿了警服。他本就生的俊朗,个头儿高,身材又好,是真正的肩宽腰细大长腿。藏蓝色的制服穿在身上,愈发衬的他英武不凡、睿智冷静、率直严谨、威武挺拔、刚正不阿……这身制服将他作为一名警察的优秀气质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一丝不苟的站着,浑身的锋芒收敛起来,看着像一把锋利的剑,又像一杆沉稳的枪。

赵晨风有些移不开眼睛。他心头小鹿乱撞。李青柏这副模样实在太禁欲了,简直又拽又帅!

李青柏跟在包正平身边,默默的将王雪华护在身后。不同于老民警的松弛,李青柏的弦儿一直绷着,从进入这个院子起就没有松过。这从他的站姿就能看出来。他肩背挺得笔直,全身肌肉紧绷着,蓄势待发。每个派出所都有一些“特别关注人员”,王建兴臭名昭著,自然榜上有名。因此,他从进院起就一直戒备着王建兴。

此刻李青柏头戴大檐帽,身穿警察制服,锐利的目光警惕戒备的模样,不知怎么就让赵晨风想到了黑猫警长。他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李青柏不知道赵晨风在脑补自己变身黑猫警长的画面,目光短暂的离开王建兴。他疑惑地看向赵晨风——你笑什么?

赵晨风被当事人现场抓包,略有些尴尬。不过他很快恢复常态,促狭一笑,朝着李青柏走过来,然后伸出右手,“青柏,好久不见。你怎么来了?”语气里满是讶异和热络。

李青柏挑了挑眉毛。虽然两人仅有两面之缘,但赵晨风给他的感觉就是那种慢热型的人,和人相处总是客客气气的,不太可能对尚算陌生的人直呼其名。不过他依然伸出手,“我执行公务。你怎么在这儿?”

赵晨风在凉爽的夜风里吹了半天,手指尖都是凉的。

李青柏的掌心干燥温热,大手包裹住他的手。掌心那抹温热瞬间变得滚烫起来,像燎原的烈火迅速席卷了赵晨风。

灯光昏暗,没人瞧见赵晨风的耳朵尖倏地红了。

两人的手分开后,他悄悄藏在背后握着,希望能将那抹热留的久一些。

两人之间距离很近,赵晨风小声说:“放松点儿,那就是个外强中干的草包,早就被主任收拾老实了。你是没瞧见他被追的满院子跑的倒霉样子有多可笑!”说完,他抿嘴笑了,颇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王雪华见到赵晨风像终于见到亲人一样,猛地冲到他身边,紧紧的抓住他的胳膊。“赵老师……”她才说了几个字眼泪就扑簌簌地往下掉。

胳膊传来的力道不断加重,赵晨风仿若未觉。他只觉痛心。他拍拍女孩的手背以示安慰。他柔声说:“你这两天没来上学,老师担心你,特意来看看。幸好你人没事儿,老师就放心了。”

听到赵晨风这样说,连日来倍感绝望的王雪华不由得心里一暖——原来并不是所有人都抛弃了她,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关心她。

王雪华多日来积压的情绪再也绷不住,她扑进赵晨风的怀里,崩溃的嚎啕大哭。

做老师的这几年,赵晨风一直刻意与女学生保持安全的社交距离,就是不想弄出什么不好的传闻,败坏双方的名声。所以,此刻被一个妙龄的女孩子投怀送抱,尽管情况特殊,他也觉得非常尴尬,双手不知所措的僵在半空,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

怀中的女孩泣不成声,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赵老师,我……他……不要……救我……我……我不想活了……”

尽管如此赵晨风却听出了她所有的委屈,她是在控诉,也是在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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