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抒这话让王婉如接不上来,他的话里太多的丧气,让王婉如不知如何是好。
“你这病应该是自娘胎里带的吧。”
“嗯,先天不足,不怪谁,只怪我命不好,命薄。”
魏抒的话又拐到了死角。
“少爷哪里命不好,若不是您十三岁那年冬天落了水,这病怎么会这样难熬,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要下去救人,好好的身体落差成这样,那道士怎么说的来着,让您在家里修身养性,冬日不要外出,可您偏偏。。。”
“无迹你多话了。”
一旁的书童许是看不下去魏抒每日这样的自寻苦楚,见着有来人随口无遮拦起来。
可话还没说完便被愠怒的魏抒给打断。
许是这话说的太急太重,魏抒紧跟着便喘起粗气来,整张脸变的涨红。
许是没想到自己的话会让少爷突然发病,被叫做无迹的小书童一时间没了主意,还是王婉如沉得住气,她一边吩咐着书童找来魏抒平时吃的药,又叫了人喊了一碗参汤来看着他服下,才侃侃转好。
看着人重新恢复了面貌,王婉如也不再多呆,告了辞便走了。
回去的路上王婉如越想越不对,魏抒与她以及赵秀同龄,偏偏那样巧,赵秀十三岁冬天的时候便落过水,而魏抒也在那年的冬天为救谁而落了水。
虽然刚才她在走前魏抒认真的告诉自己是那个叫做无迹的小书童瞎说的,让她别往心里去,可她怎么都不觉得那孩子说的哪里有问题。
“小鸢,找人帮我去查一下。。。。。。”
再说回郭府中。
刚才的一场闹剧落下了帷幕。
那个可怜的小孩被留在了府中,随了郭幼帧的意,留在她身边当了丫鬟。
一个嬷嬷领着孩子去梳洗吃饭去了。
而郭幼帧兄妹三人则被郭枭叫进了书房之中。
这书房是郭幼帧第一次进来,她刚回来还有很多角落没有逛过,实在是没有兴趣去逛这样一个郭枭的私人场合。
与张砚家的不同,郭枭的书房给人一种十分压抑的感觉,倒不是说房屋的构造问题,而是这如此大的房屋中只亮了两根蜡烛,纤弱的烛光在房子里忽明忽暗,照不清楚这屋内的家什。
这到还是次要的,更让人感觉不舒服的还有郭枭正堂上挂着的一副巨大的观音像,那副像实在是够大,它将郭枭身后的整面墙都铺满了。
而与郭幼帧寻常看见的观音不同,这是一个黑脸观音,盘腿坐在莲花台上,六只手分作不同的手印,而眼前郭幼帧能看清的两手,右手做无畏印,左手做与愿印。
而她的三个头上均没有五官。
就那样一张黑脸直愣愣地看着你没有任何的表情。
郭幼帧第一次看这画像便打了一个哆嗦。
但看郭珮、郭幼婷以及郭枭三人就像是已经司空见惯了一般,十分从容的便走到了自己该去的地方。
“幼帧这是回家之后第一次来书房吧,别见怪,这屋里都是我收藏的各种典籍,多数都是用水油纸来保护的,见火就燃,所以这房中我一般只点两盏烛火。”
或许是郭枭见刚才郭幼帧打量这周围太过的明显,他立即便向着她解释这屋中阴暗的来源。
听到解释,郭幼帧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也学着郭珮和郭幼婷那样低眉顺眼的垂着头站在那里不说话。
“说说吧,你们今日玩的如何。”
“玩的很开心啊,大哥和小妹带我认识了很多朋友,大家最后还很愉快地散了场,是吧大哥。”
郭幼帧满脸高兴的的冲着郭珮一扬下巴,但在郭珮和郭幼婷眼里,那分明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得意洋洋。
郭枭听到这样的回答,倒是没有说话,反而是深深的看了一眼郭幼帧,随即便把目光转到了郭珮和郭幼婷身上。
“我原本不想管你们小辈的事的,打打闹闹,只要不逾矩,如何都可,可是阿珮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幼帧这刚回家,我原本以为你们真的兄友妹恭,是真心实意地想带着她去见你们的那些朋友,开开眼界,没想到你竟然又一次的将她致在荒地,让她独自归来。”
“还好幼帧两次都命大没有伤到哪里,若她在今日归来之时在路上遭遇到什么不测,你说你应该怎么办?幼婷年纪还小常听你差遣,她不懂事也就罢了,难道你也不懂事吗?”
“就只是因为家里多了这一口人便心生怨恨,郭珮你什么时候这样小肚鸡肠了。”
“就连我让你帮她找几个丫鬟你都竟然漠然忽视,让她独自一人行在路上,你这大哥做的还真是可以。”
“您什么时候让我。。。。”
“你还敢顶嘴。”
郭幼帧没想到郭枭会给她出头,感觉十分惊讶,心里又有股暖流冲过,像是自己在外面受了委屈,不用自己打碎牙往肚里咽又或者自己咬牙找回场子,而是家里有大人帮你撑腰,他无条件的站在你身边帮你回怼那些恶势力。
这是郭幼帧这十几年未曾有过的感觉,就算在张砚身边也不曾拥有。
孙姨虽然如同母亲一般,但多数时候对着自己太过顺从,无论如何感觉,那一层主仆的关系始终没办法挑破。
‘没想到这老头人还挺好,还挺顾着我的,不过你倒也不用这么咒我。’
只是这些年郭幼帧独立惯了,一时间有人帮自己她反而有点不习惯。
只好悻悻的笑了一笑对着郭枭说道:“阿爹,大哥和幼婷这次真的没有为难我。”
“你还说,要不是因为你,我和大哥怎么会在华林宴上那样失了形象,风头全让你抢去了,你还在这里装好人。”
“妹妹,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哪里有装好人,我本来就是好人。”
“明明是你扮猪吃老虎在先,摆了我们一道,怎么现在到阿爹面前就成了我们的不对了。”
“妹妹这话说的是哪里?先前的楹联答不出来,是真的答不出来啊,总不能说我就对上了后面几个飞花令的词便说我前面是假装的吧。”
“这话到哪里都说不通啊。”
“你一个乡野丫头怎么会懂得如此多小众偏僻的词句?”
郭幼婷此刻已经有些癫狂,因为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跟她说话,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被郭幼帧堵得严严实实,像是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再加上今天她在华林宴上受到的折辱,使得郭幼婷有些歇斯底里起来。
“那这就要感谢皇恩浩荡了,妹妹该不知,元天皇帝时颁布过诏令,每村每镇都会针对十岁以下孩童进行免费的私塾教育,而我虽走丢后被好心人家收养,但学习从未荒废,而且巧了,当时教我们的那位先生正好便是李长吉诗句的狂热爱好者。”
“而我的这些诗句便是从她那里学来的。”
这话答的无懈可击,因为没有人会去为了这一点小小的事情调查取证那位先生是否真的存在。
“你。。。”郭幼婷被她气的喘着粗气,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幼婷切莫为了小事而伤了自己。”
“今天的事情是我们做错了,我在这里向幼帧妹妹道歉,我确实不该如此的心胸狭窄,将妹妹自己一个人放在荒郊野外,今天所做之事确实非君子所为,自今日起我便会禁足在这家中直至秋闱,以代表我的歉意。”
“哥!!”
郭幼婷和郭幼帧都没想过郭珮会道歉,两人均是一愣。
郭幼帧原本想说点什么,没有这么必要严重的话话的,可刚想开口就对上了郭幼婷看向自己恶狠狠的眼睛。
原本想说话的嘴一下子就闭上。
‘你爱呆着就呆着吧,我可不管了。’
郭珮原以为自己将这惩罚说出来之后,会有人替自己解围开口的,毕竟禁足这种惩罚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听起来是很唬人的。
他想着,按着刚才郭幼帧在郭枭面前当好人的样子,怎么也会给自己开个口,没想到她竟然真的一句话也没有说。
瞬间郭珮的脸就苍白了起来。
还是郭枭出面才解决了这一问题。
“倒也不必禁足如此长的时间,你如此,让赵小姐那边如何,这样吧,我做主就在家禁足7天,幼婷也一起。”
“阿爹!!”
“听话,你们明天都登门去给幼帧老老实实的道歉然后开始禁足,没有异议的话就先退下吧,这时间也不早了。”
郭枭说的话板上钉钉,没有丝毫更改的余地。
既然自己的阿爹都开口了,郭幼帧自当是没话说,她看出了郭枭的故意偏袒,但毕竟是养在自己身边一点点长大的,总归是比她这个半路归来的女儿看着亲切。
随即便跟着其他两人一起行了礼,准备一起退出门去。
可刚转身身后的郭枭又一次的开了口:“阿珮留一下。”
出了门,郭幼帧慢吞吞的看着郭幼婷的身影逐渐走远之后才又重新转回身来。
她今天想要的目的还没达到,怎么能这么快就走了呢。
躲在书房外的一颗大榕树后,郭幼帧不知道等了多久,她的身上因为暖春新长出来的一些蚊子叮的到处都是包。
好好的脖颈处连续起了好几个红点,痒的抓心挠肺,可门里的人还是没有要出来的迹象。
“这是聊什么呢,怎么还不出来。”
她轻声嘀咕着,慢慢的凑着那门靠去。
还好,此刻的月亮已经又被层层的乌云遮住了,没有光透过来又加上那书房中暗影绰绰,没人发现郭幼帧的靠近。
她轻轻的用手指捅破了书房的窗纱,从洞里往内望去。
两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大,郭幼帧只能听清零星几个字:“秋闱……可操作……”
听的这话郭幼帧的脑子一懵,秋闱?什么可操作?
难不成郭珮要造假?
想到这个念头一闪过,郭幼帧立即摇了摇头,按郭珮那个样子他清高自傲,这种作弊的事情他应该自是不屑去做的,再加上郭珮确实有真才实学,他倒没有郭幼婷那样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样,这秋闱应该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那是什么?
郭幼帧还在思考着,突然门里传出了椅子拉动的声音。
她见状立马便冲到了大榕树旁躲藏了起来。
看着郭珮慢慢走远郭幼帧这才从树后面闪出身形来。
她整理了一下刚才逃跑时有些慌乱的衣服和头发,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敲响了郭枭书房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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