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大哥也养了狗,不如叫出来我看看如何,我也是个爱狗的人。”
刚才的身影此刻已经没了踪迹,郭幼帧有些慌乱,但她又不能在郭珮院子里随意跑动。
“明日吧,明日,我将狗带给妹妹看,今日的天也太晚了。”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可郭幼帧还是不甘心。
下一秒,没想到的是,那刚才家丁消失的方向里竟然蹿出了一个黑影。
原本已经散了的人们看到这东西的出现,又开始四散逃窜。
郭幼帧一看就知道那是嘎嘎的身影,它的那两个大耳朵实在是太过不一样。
只是它这身上实在是太过埋汰了。
郭幼帧看到它,一阵欣喜,刚想跨过郭珮,却看到它被一块小石头打的转了方向,向着郭珮而去。
郭珮看到这个煞星,一时间脸色苍白,脚步踉跄地往房中奔去,又想起那房中不能进人,便又转了个方向。
可他一个文弱书生,又怎么会比得过一只精力旺盛的小狗,刚跑了没一会便被它追了上,摔倒在青石板路上。
而嘎嘎就像是遇到了好玩伴一样,在郭珮身上又蹦又跳。
刚才接近的时候,郭幼帧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等到看到郭珮那个样子,她还以为他怕狗,但凑过去一看,看着房中的一片狼藉,她才知道嘎嘎身上究竟是什么。
此刻她的脸色也有点发青,而看着嘎嘎在郭珮身上擦完了一些没有干了的排泄物之后正准备冲她而来。
她慌不择路地也开始逃跑。
还好当时她头脑比较清楚,院落的大门也并没有关上。
三步两步的,她便冲了出去,还没等人反应过来,那门便关上了。
只留了嘎嘎一只狗站在门里又闹又叫。
“大哥,这狗是我丢的,劳烦你将它清洗完之后送回我那里,你这里的损失我会照价赔偿的。”
也不顾里面的人答不答应,郭幼帧在守门人惊诧的目光里快快离开了。
等到转到拐角处,张砚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
郭幼帧看嘎嘎能顺利脱逃,以及那块石头,就猜到了是张砚做的手脚。
但这郭府里来回的人实在太多,人多眼杂,不经心的总会让人发现他们的存在。
不敢耽搁,张砚拉着郭幼帧就飞回了院落。
等到真的回到房中,安全了,两人对视一眼这才敢哈哈大笑起来,晓月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委实有些好奇。
等到郭幼帧笑完之后,她这才将刚才发生的时候告诉晓月,又免不了晓月的一阵大笑。
再说郭珮这边。
看着这狗被人认了出来,他也不想因为这狗而得罪郭幼帧,虽然咽不下这口气,但也只能作罢。
第二天,洗好的狗便被送了回去,郭幼帧说想要赔偿他房间里的损失,他也没有要,只说是自家人,有什么好赔不赔的,只是找下人重重的说了一句:
“大小姐,我们爷说了,您还是好好的管管自家的狗,不要再让它做出如此天人共愤的事情,若是下次被其他人抓到,就不一定是他这样一个好说话的主了。”
这一事情就这样的落下了帷幕。
自此之后郭府里安静了较长的一段时间。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眼看着到了五月节,这段时间里,郭府每天来拜访寒暄的人络绎不绝。
都是长辈和客人,每当有人进来之时,郭幼帧、郭珮和郭幼婷三人就会被郭枭喊来同这些人聊天说话。
即使是不说话也应当遵循小辈的礼节陪在左右。
郭幼帧刚回来没多久,所以多数人看到她的时候总免不了多问几句,问得多了郭幼帧也觉得有些厌烦。
反而看向郭珮和郭幼婷,却是游刃有余地样子,哄得这些客人喜笑颜开。
终于在又熬过了一天的寒暄之后,郭幼帧实在是忍不了。
“救命啊晓月,为什么我这个便宜爹能有这么多的朋友。”
她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喝下去后,又瘫倒在上面。
晓月是练武之人,她的思维简单,问便答,不问便不答,她感受不到郭幼帧明明坐了一天为什么会这样的劳累。
但是见着眼前的人确实十分劳累,自己又不好不说话,刚想开口,便又听到郭幼帧说道。
“要不,我们明天溜出去吧,郭枭再找,总不能专门去外面把我滴溜回来吧。”
说到出去,晓月眼睛亮了一下,她是武卫,以前虽也常常在府中呆着,但从来没有在深宅大院里被困锁这么长的时间,像是感觉自己是一只被牢笼困住的燕子一般,飞不出这明明抬眼就能看到的天空。
所以郭幼帧的这个想法很诱人。
第二天,两人便一起溜出了郭家大门。
没有什么好的地方去,对于郭幼帧来说,回了郭家的她就像是变成了另外的一个人格,福王府不再是温暖的家,而千织楼也不再是嬉戏打闹的地方。
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思来想去还是千织楼比较保险一些。
张砚虽把她以前的事情透露给了郭枭,但她与福王府的关系还是少数人知道的为好,不为别的,就为这个风谲云诡的朝堂和现世,有的是人盯着他这个福王的位置,想要将他拉下马来,她不能当他的拖油瓶。
随即两人便往千织楼走去。
千织楼位于婺城的南边,繁华地段,在街衢的中央处,连接着四通八达的道路。
门口的小摊贩有人认得郭幼帧,看着她的一身打扮一时没有认出她来。
等到她靠近了这才认了出来。
“这不是郭绣娘嘛,好久没见了,你现在在哪讨生活呢?”
这询问的是在千织楼门口不远处摆摊卖珠花的珠花娘。
珠花娘在这条街上摆摊已经有三四年了,天天风雨无阻,她寻常时候身边都会跟着一个小丫头,那是珠花娘的女儿,她是一点一点的看着这个小丫头长起来的。
郭幼帧常路过这边,经常会给她一些糖块零食什么的尝尝。
今天,那孩子一如往常的躲在珠花娘的身后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看见郭幼帧突然出现,孩子的脸上消灭了许多怯意,笑着从珠花娘的身边走了出来。
郭幼帧摸了摸她的头,像是往常一样递给了她一块糕点,又在摊位上寻了几只好看的珠花,付了钱,便和晓月一起离开了。
“晓月,这花送你了。”
“不要,寻常时候若是打架不方便。”
郭幼帧这才发现,晓月的头上装饰十分简单,她的头上仅有两只发簪缠绕着青葱墨黑的发,其他再无别的装饰,而其中一只簪的尾部被磨得细细的尖尖的,若是真遇到了敌人,那也是能够瞬间封喉的利器。
见着晓月如此,她便收回了那送珠花的手。
再回千织楼,郭幼帧没敢声张,而是带着晓月从后门溜了进去。
自从孙姨死后,这千织楼生意便一落千丈。
那些在楼里用手艺吃饭的绣娘们,一个个因为经济的原因也逐渐被其他地方的绣楼所挖走。
郭幼帧原本想重振这个地方的,但她知道,这种事情出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如果真的因为她的执着而次次有人丧命的话,那她就真的是个天大的罪人了。
那些离开的人,郭幼帧没有为难,而是找人假装绣楼的东家,一人给了一笔丰厚的家财,让她们离开。
小容伤病好了之后,郭幼帧也找人带钱给过她,但这丫头是个犟种,认死理,她说她认定了千织楼,那她就是千织楼的人,除非东家亲口说把她撵出去,要不她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这里。
跟她一样想法的还有之前的阿巧姐等六个人,她们都是孤女,被千织楼招了来,这里就是她们的家,如果千织楼也不要她们,那她们还能去哪里呢。
如今的千织楼只是一个空壳子,但有之前积攒的钱财支撑着,还不至于倒闭,而小容她们也会卖力的接一些力所能及的绣活贴补。
但郭幼帧从来没有短过她们工钱。
再一次回到这里,郭幼帧感觉唏嘘不已,不过短短几个月,原本热闹的地方此刻已经物是人非。
她远远的在阁楼里看着那些仍在绣坊里忙活的绣娘,轻叹了一口气。
这阁楼自建起,就没有绣娘踏入,这千织楼立的规矩都是实打实的,她们是听话的人,自然守着。
“晓月,我们今后就来这里,在这里温习,就不怕总被人打断了。”
她轻说着,将几只买好的珠花,挑了一只最好看的摆放在了孙姨的神龛旁。
那神龛在阁楼的另一个隔间里,南北通风,采光极好,郭幼帧怕孙姨寂寞,特意选在了一片林子的旁边。
自此,这里便成为了郭幼帧秋闱的温习场所。
时间来到六月底,此刻距离秋闱只剩下了一月有余。
外面的天逐渐燥热,林子里的蝉鸣也多了起来,可郭幼帧理都没理,每天都沉浸在书籍的海洋。
虽说南朝颁布了男女均能科考的先例,但总归是不同。
女子科考只为同考,而男子科考则为主考,虽考试时间相同,但科考内容却比男子严格了许多,不止考虑社论这些常规的考试命题,女子里还增加了《女四书》的相关内容。
这就让许多女子的科考道路陷入了穷途。
《女四书》包含《女诫》、《内训》、《女论语》和《女范捷录》,每本都是规诫女子的范文,但凡有上进和学问的女子,看到这些书上的规范内容都不会愿意继续精读。
因为对于开了眼界的她们来说这些规范并不是精品良句而是**裸羞辱。
不仅如此,女子所能选择的官位要比男子的少了许多,最高的官位不过官至五品,但自立有以来只有几位杰出的人才达到过,到了当今圣上临朝之时,便再也没有人能够上到这种地步了。
虽说女子的当官之路要如此的困难重重,但总归有一个好处,那便是女子的官职和官位自己可选。
但这就给自己留下了一条没有办法回头的不归路,因为这是将自己的身家都帮扶在了一个面上,若是考取不中,那边只能落榜,等到下次的机会了。
而下次就不知是否还有女子科考这一事情了。
郭幼帧选了一个巡城史官这样一个小官职,这官官职极末,只有七品,这官女子少去,且在其他人看来这不过就是一个用来混日子的,还没有多少油水拿的苦差事。
每天围着这婺城大街小巷溜达,时不时招猫逗狗一番,忙时便被安排在城门口跟着墙城根低下的那些守门士族一起一站站一天,查着那些来往进出的百姓贵人。
好的时候能有打赏银子,但多数时候都是些穷苦的人,哪有什么银子拿。
可郭幼帧自有她自己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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