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郭幼婷那帽裙已经被彻底的翻了上去,她和自家的丫鬟分头行动,也在做着跟郭幼帧相同的事情——打听小花的下落。
这还不算,郭幼帧还看着她从荷包里掏出了几两碎银子,向着巷子里等着招苦力的手艺人们走去。
郭幼帧怕她出事,紧跟在后面,在拐角处偷眼打量着。
还好,这些人都是老实本分的,看着郭幼婷打扮的样子也知道她是富贵人家的小姐,也不敢上前去找她麻烦。
离得太远,郭幼帧听不清郭幼婷到底说了些什么,只看到她掏了一些银子,分给了那些人,然后嘴里说着什么。
郭幼帧看到她在自己的腿那里比了个高矮,大概就猜了出来这人跟自己一样是在找帮手帮忙一起去找。
她瞬间便感觉这样的郭幼婷跟自己平时见到的嚣张跋扈一点都不一样,眼前的女孩哪有一点娇小姐的样子,明明也是个面慈心善的菩萨。
她说了没一会,那些人便跟着郭幼婷走了出来,郭幼帧怕被人认出,赶忙跑了出去,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寻找。
人多就是好办事。
不一会的功夫,小乞丐那里就有了回信,说有人看见小花被人带走去了城郊。
现在已经天色擦黑,郭幼帧得到消息之后不再耽搁,急忙往城郊跑去。
走之前她还不忘叫人去告诉了一下珠花娘那小花的下落。
城郊的门墙离着这里不远。
郭幼帧跟着三五个乞丐一起出了城。
她在门口找到了接应的人,一起往前走着。
可渐渐的天越来越黑,眼前的路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人带着一个孩子。
“你真看着他们往这里走了。”
“杆头您这就小瞧咱丐帮的兄弟了,咱在这皇城脚下讨饭,都得有个识人辨人的能力,要不哪知道哪天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命就没了,那小丫头太明显了,那头上用红绳绑的头发,还插了一个小小的珠花,跟杆头您说的那样貌都差不多,我一看着就叫兄弟们去找您了。”
“刚出来没多久吗?”
“就比您到这来多一盏茶的功夫吧,嘿,见鬼了,这丫的怎么跑的这么快,按理说不能啊。”
按理说不该的,她们一些人虽然慢了一盏茶的功夫,但那人还带着一个孩子,就算再快也不该看不到人影才对。
“除非,他们前面有人接应,或者藏了起来。”
这是最可能的两种结果了。
想到这里,郭幼帧瞬间便停了下来,身后的人看见她停下也跟着停了下来,准备听她说些什么。
“这样,两个兄弟跟着我在这周边转转,看看是不是把孩子藏哪了,剩下的兄弟往前追追,不多,两三公里就行,再远就不去了,省的多生事端。”
“好,现在开始行动。”
有规有矩的五个人分成了两帮,两个人跟着郭幼帧开始从这里搜索一些能够藏人的犄角旮旯,而另三个人则继续向前追去。
夜渐渐深了,荒道上点燃的照在火将人的面前照有些亮亮的。
等到萧明阑和王婉如她们从魏抒府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
魏抒知道赵秀要来,在她们到来之前便已经将那房中的地笼撤了去,自己披着厚厚的大氅斜靠在榻上。
她们几个人穿着浅薄的春装与他身上厚厚的衣服形成了两种鲜明的对比。
虽说有对比,但今天的魏抒心情似乎十分的好,或许是因为有赵秀的存在,王婉如发现,整整一下午,魏抒的眼睛就未离开过赵秀。
这一段时间让她坐立不安,她心里纠结,有好几次心中的话都要说出口了,但都被萧明阑按了回来。
好不容易几个人熬到了时间,向着魏抒和魏抒家中长辈告了辞,出了来,王婉如紧张的神经这才松弛了下来。
刚一出门,一旁等待了许久的小厮看着自家的主子出来,‘梆梆梆’的就靠上了前来。
他向着萧明阑的耳边耳语了几句,不经意间,萧明阑向着郭珮看了一眼,两人眼睛一经对上又错了开。
王婉如知道这事不能给她听,所以她便知趣的准备向一旁退去,可谁知脚步未稳,竟然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还好萧明阑眼疾手快,一下子就被他拽住了手。
说完了话的小厮很有眼力见,看着萧明阑拽住了王婉如的手,便从萧明阑的耳边撤了回来,用几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少爷,您让我准备的事情,我已经准备好了。”
萧明阑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头向着已经红了脸的王婉如看去,这才像是发现了自己正拽着对方的手一样,慌忙松开。
“不好意思,婉如,是我唐突了,刚见你要摔倒,这才。。。。”
“无妨。”
“夜已经晚了,此时距离申时还早,不知婉如你是否有空闲能陪我去一个地方?”
“哦?明阑,这是准备带着婉如去哪里,竟然还背着我们。”
郭珮站在马车的一旁,赵秀早就已经被他扶着上了马车,他刚要自己也蹬上去,便听到了萧明阑这样一说。
突然的说话声引起了马车内赵秀的兴趣,她打开帘子看着外面的情况。
“如果郭兄和赵秀妹妹也有空闲的话,不如我们一起,我给婉如准备了一个礼物,也希望你们能帮我看一下。”
听到这里,王婉如的脸更红了,她想说些什么,但感受到赵秀和郭珮两道目光看向自己,便有些为难的说不出话来,只能顺从着答应,跟着萧明阑一起上了马车。
郭幼帧和两个小乞丐点着已经有些减弱的火折子在道路两旁的荒草地里寻找着,这些去年的蒲草还没有完全被时间所掩住,长出新的继承人来,仍然枯杆一支立在两旁,盖成了厚厚的一层棉被,她们小心翼翼地在蒲草中寻找,又要担心着火焰会点燃这些已经被晒干了的易燃物。
突然,其中一个小乞丐在远远的地方冲着她们大喊了一句。
“这有个珠花!”
听到声音,郭幼帧和另一个人寻着声音急忙跑到前面去。
两人不知扒开了多少的蒲草层这才到了那地方。
火折子的火已经开始慢慢熄灭了,郭幼帧拿着那珠花仔细端详,她也分不清这到底是不是小花头上的,一旁的蒲草丛里似乎没有人,眼前的枯井不知道被废弃了多长时间。
那上面草绳和轱辘已经有些腐朽,郭幼帧摸了一把,只摸到了一些碎渣。
她的右眼皮一个劲的跳,越看向枯井下面,眼皮跳的越快。
此刻她多么的想安慰自己是自己想多了,小花吉人自有天相应该不会的,但她又不知道人到底在哪里。
突然,荒草地外的道路上有了人的喊声,火把和灯笼的烛光从荒草旁印入了三个人的眼里。
是有人来了。
如郭幼帧猜想的一样,那口井里果然有小花,但是是她的尸体。
被人抱上来的时候小花的尸体都已经凉了,脖子上明晃晃的有着手指的掐痕,紫色的,在她幼小白皙的脖子上那样明显。
众人看到这样一个场景都是默默不语。
珠花娘看着自己上午还活蹦乱跳的孩子,此刻变成了这样一副样子,开始痛哭起来,可是那哭中没有声音,只有撕心裂肺的动作和眼泪,她一边捶打着自己的胸膛,一边想着已经没有了气息的小花摸去。
一旁的人们看到这样的场景早就忍不住落下泪来,歪着头不敢看去。
可是忽然的,珠花娘像是被施了某种法术一样,她止住了悲声,开始喃喃自语:
“小花,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这个天在这里睡,会着凉的。”
有人看到珠花娘这个样子,开始频繁抽噎着,但他们不敢大声,唯恐打扰到睡着的小花。
“小花,我们下个月就要去上学了,你要乖,阿娘给你攒钱置办新衣服,我们小花以后要当女先生呢。”
“你说是不是啊小花。”
啜泣声越来越大,没有人能忍心看向这样的景象,那是一个失去了孩子而失了心的母亲。
“走,阿娘带你回家睡觉,我们不在这睡,回去睡好不好。”
冰冷冷的小花被珠花娘抱起,她踉跄两次,才把孩子终于抱了起来,也不说话,像是寻常哄着她那样,将她搭在肩上,一下又一下的拍着她,哄着她,像是上一个晚上那样。
突然,眼前的黑暗中,炸开了一抹靓丽的烟火,那烟火五色斑斓,将黑暗照亮了许多。
紧接着无数的烟火排着队一个又一个的升上天空,炸开,绚烂,掉落。
可眼前的这些人无心去看这样美丽的景色,她们默契的跟在珠花娘身后一步又一布走回了城里。
郭幼帧已经是第二次见证这样死亡的场景,比上次还要让她触目惊心,生命的弧度好像在许多事情下会慢慢变直,然后超出自己的承受范围,绷断。
她有些不记得自己是怎样离开人群往家里走的,只是失魂落魄的迷茫在一条道路上。
天空种突然传来一阵炸响,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滚滚而来,在它之前到来的是比烛火还亮的闪电。
倾盆的大雨说下就下,没有半点征兆。
等到晓月找到郭幼帧的时候她已经浑身湿透,失了魂一般走在路上。
“小姐,你去哪里了,真是急死我了。”
突然被人叫住,郭幼帧先是恍惚了一下,然后才辨清眼前的人是熟人。
她像是找到了什么依靠,不等眼前的人再说些什么就抱了上去。
她的脸上都是水,已经辨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了。
晓月以为她是被大火吓着了,立马安慰她。
“没事了,小姐,能逃出来就好,命保住了,比什么都强。”
郭幼帧一时以为晓月在说胡话,没有搭理,仍在低低啜泣着,可晓月的下一句话却让她吓了一跳:
“小姐,千织楼的大火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少爷在火场找了你两三次都没找到你的踪迹,还好有人说看到一个像你的人下午出了门,我和少爷这才松了一口气,围着整个婺城找你。”
“大火?千织楼?”
她惊慌的从晓月的怀中弹起,看着她一脸不信的询问。
“对啊,你不知道接近申时时千织楼起了一场大火,那火燃的极快,转瞬间便火光滔天,让人进去不的。”
“申时。。”那是她们找到小花的时间。
晓月的话刚说完,郭幼帧一个箭步就跑进了雨中,向着千织楼的方向冲去。
晓月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做,吓了一大跳,也立马跟在她身后往那个方向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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