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满腹疑虑,实话在舌尖滚了又滚,最后还是咽了回去,含含糊糊的回道:“皇后娘娘已经让两位太医去府中看过了,刘太医现在就在府中守着。”
崔宜妍面带忧色,看了看里间勉强睡下的崔贵妃,想到了病倒的三皇子,叹了口气:“怎的姑母与表兄都病了,祖父连表兄病了都不曾告诉我,唉。”
小太监只好挑了些好话哄着崔宜妍,又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着重强调了三皇子因无法进宫侍疾而心中难安,希望崔小姐能代替他多多照顾崔贵妃,尤其是在今天。
“贵妃娘娘向来喜欢热闹,因病痛无法去五公主的生辰宴,自会心中烦闷难解,万望崔小姐今日多陪陪贵妃娘娘解闷逗趣。”
崔宜妍点头应下:“这自是应该的。”
里间又传来崔贵妃呼痛的声音,茗烟连连叫人:“来人,快来人,贵妃娘娘又不好了,快去请蒋太医。”
茗沁一面应着一面往外跑:“我这就去。”
崔宜妍与小太监也快步冲向了里间,口中直呼着“姑母”“贵妃娘娘”。
崔贵妃正趴在床边,茗烟捧了个痰盂在旁边看她痛苦的呕吐着。
崔宜妍脚步一顿,走去桌边倒了杯温水捧到崔贵妃面前时,眼中已经含着泪,要落不落格外惹人怜:“姑母,您喝点水,漱漱口吧。”
崔贵妃将将止了吐,自昨晚腹痛后她便吃不下什么了,这会儿吐的只剩酸水。她面色苍白的接过温水漱了口,将空杯子递给一边的小太监,神色温和的拍了拍崔宜妍的手:“好孩子,难为你在这儿陪着我了。”
茗烟担心崔贵妃受凉,房间里的窗户又给关上了,香料也不敢点,房间里便满是呕吐物的酸臭味,气味难闻。
崔宜妍摇摇头,又去倒了一杯温水给崔贵妃润喉:“姑母,不为难的,若非祖父不许,宜妍还想入宫多陪陪您呢。”
崔相为了不让崔贵妃被沈皇后为难,也为了她与萧晟的好名声,极少允许府中女眷入宫看望,更别说住下。待萧晟年岁大了些,更是将规矩看的极严,崔宜妍已极少见着自家表哥,偶尔见到也是因着萧晟来府中拜访崔相。
崔贵妃笑着对她点了点头,抿了口温水:“你有这份心就好,我都明白的,今晚的那个什么生辰宴不用去了,你和嫂嫂就留在颐华宫中陪我。”
崔宜妍自是应下。
崔贵妃点了身旁的茗烟,吩咐道:“你去皇后那儿跑一趟,就说我身子实在不舒服,身边离不得人,劳累嫂嫂与宜妍在颐华宫里照顾我。”
茗烟福了福身,应了声“是”便转身出去了。
腹中疼痛退去后,崔贵妃也勉强有了精神,崔宜妍便坐在一旁陪着她说话,小太监也出去了,茗沁去了小厨房,在里面盯着他们给崔贵妃熬的药汤与粥羹,还备了一小碗鸡丝面,只有几口的量。
说了一会儿话,茗烟还没回来,茗沁走进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捧着吃食的小宫女。她在床上支了一个小桌子,摆上吃食等崔贵妃用膳。
崔贵妃实在没什么胃口,只觉得口中满是呕吐后的酸水味,可偏偏腹中又饿的慌。她拿着勺子搅弄着碗中的燕窝奶粥,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
崔宜妍有心让崔贵妃多吃两口,故意做出吸鼻子的动作,夸张的说:“姑母,您这粥闻着好香,鸡丝面看着也不错,这小菜看着便很是开胃。”
崔贵妃又抿了一口粥,眉眼也舒展开了些:“这算什么,让茗沁也给你盛一碗,若是喜欢,就很小厨房要份菜谱回去。”
茗沁动作很快的盛了一碗燕窝奶粥放在了崔宜妍的面前:“姑娘请用。”
崔宜妍捧起碗,夸张的说:“那姑母,我就不客气了。”
崔贵妃知晓她是有意陪着自己,眼中的亲近、满意更甚。她一直钟意这个侄女,因此一直没有给萧晟订下正妃,可父亲那边并未松口。
崔相一直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并不太想让孙女走崔贵妃的路,他虽想把萧晟推上皇位,却并不想让崔家再出一个皇后或者贵妃,外戚势大必然会遭到帝王猜忌,并非长久之相。
崔贵妃明白父亲的顾忌,因此并未在明面提过此事,可这次病下,倒让她想了许多,且又看了萧晟让小太监带进宫的那封密信,心中也难免激荡了些许。
再看崔宜妍,越发是看儿媳妇的眼神了,慈爱又温和。
“喜欢就多喝些。”
“是,姑母。”
正用膳,茗烟回来了,对着两人福了福身:“娘娘,皇后那边说知道了,让您好好休息,养好身子要紧。还说崔夫人与崔姑娘便是在宫中多住些日子,也是使得的。”
似是想起什么,茗烟又接着说:“奴婢刚去的时候,看凤仪宫的小太监行色匆匆的,说是昌宁殿下突然不好了,路都走不成。皇后娘娘似乎也挺着急的,也没再多说什么。”
崔贵妃点点头,又有些心不在焉的走着神,并不关心萧姝和出了什么事,左右都与她无关就是。
她只多吃了两口,见崔宜妍已经吃完了那一小碗的燕窝奶粥,崔贵妃便让茗沁把小饭桌给撤下去了,歪躺在床上休息。
萧晟在信中特意交代了,她只要养病就好,万不可给宫中的人透露半分,便是再亲近的也不行,一应事情都交由他派进宫的小太监处理就好,一切等他的好消息。
信的最后,是萧晟拜托崔贵妃护好崔宜妍与崔夫人。
萧姝和在去凤仪宫的路上,只觉得心跳猛地加速,心悸、心绞痛一阵接一阵的席卷,一时间头晕眼花差点没稳住身子栽倒在地。
夏禅本时刻注意着她,见自家殿下不对劲立马搀扶住她,支撑着不让她倒下去。
“殿下,你怎么了?”夏禅勉力支撑着她,面带焦急的问着:“可是身体不舒服?”
萧姝和心慌绞痛的厉害,浑身不停地冒着虚汗。
听着夏禅的问话,她半弓着腰,只能勉强的摆摆手,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苏嬷嬷见萧姝和的脸色发白,连忙凑过去同夏禅一起搀扶着她:“殿下,这是怎了?身子不舒服?”又转头对着旁边的小太监吩咐道:“你们都是死的吗,还不快去请太医,再让人抬个软轿来。”
小太监得了吩咐,忙点头说是,拔腿就跑,刚跑出两步就被苏嬷嬷叫住了:“回来,记得去禀告皇后娘娘一声,免得娘娘久等。”
“是。”
苏嬷嬷与夏禅搀扶着萧姝和站在原地等,很快几个小太监抬着软轿率先赶到。这里距离凤仪宫更近些,扶着萧姝和坐稳后,便抬着她去了凤仪宫。
沈皇后已经收到消息了,几句话打发走颐华宫的人,沈箬与承恩侯夫人在一旁陪坐。
自御花园中,萧姝和说了那一番话后,沈箬便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簪在发间的那朵重瓣牡丹也有些恹恹的,颜色也黯淡了两分。
知道萧姝和突然发病,沈皇后也有些心不在焉的,承恩侯夫人察言观色,只当她是担心萧姝和,出言宽慰道:“许是天气太热,公主中了暑气也未可知。”
沈皇后想说什么却还是咽了回去,只对着承恩侯夫人勉强笑了一下:“这段时间姝和一直多病多灾的,又是中毒刺杀,又是生病的,还没好上两日又……”
似是真情流露,沈皇后的话中已经带上两分哽咽,忙用帕子拭了拭眼角。
承恩侯夫人眼珠子转了转,提了个主意:“听说济慈寺的平安符很灵,也因此香火一直很旺盛,待公主的身子好些,我陪公主一起去济慈寺上上香求个平安符,许是会好些。”
沈皇后对济慈寺也有所耳闻,故此点点头:“也好。”
随后她又想起萧姝和的婚事,季夫人今日带着小女儿前来赴宴,明里暗里可还试探了她一下。若是去济慈寺上香,许是可以安排季知谦与她见上一面。
沈皇后是见过季知谦的,不管是外貌气度家世才学,样样都很出挑,满京都的世家公子中,也挑不出几个比他更出色的。
而萧姝和会不会喜欢,沈皇后并没有去考虑,儿女婚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盲婚哑嫁也是有的。
至于感情,也是可以后天培养的。
思绪翻飞间,萧姝和已经被抬进了凤仪宫的偏殿,夏禅与苏嬷嬷扶着她躺在床上休息。许太医也被小太监拉着一路狂奔赶到了,气都还未喘匀就跪在床边为萧姝和诊脉。
萧姝和的脸色苍白的吓人,唇色更是淡的没有一丝血色,额间满是虚汗,里衣怕是都被冷汗打湿了,可眼神却清明的很。
有那么一瞬间,萧姝和感觉自己回到了前世濒死的时候,心脏被洞穿的痛苦太过深刻,好似又体验了一回。
许太医摸了许久的脉,一句话没说,眉间拧出了一个疙瘩,面色严肃的吓人。
沈皇后、承恩侯夫人、沈箬围在床榻旁边,看着许太医的脸色,也不免有些焦急。
沈箬最是沉不住气,率先问道:“许太医,表姐这是怎了?您倒是说话啊?”
许太医收回手,神色极为纠结:“看脉象,公主并无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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