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时雾绵感觉身边有人扯了扯她的衣服，阳光透过薄帘，外面天空泛着淡白色的光。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周行知正穿着衣服。
“周老师，”雾绵声音带着刚刚苏醒的倦意，随口问了句，“几点了？”
周行知脱衬衣的手一顿，回头看了眼答道，“5点23，吵到你了？”
“是要去上班吗？”
“不是，刚到家。”
雾绵听得稀里糊涂的，问完就又昏昏欲睡了过去。并没有在意周行知的回答。
看着人再次睡了过去，周行知利落拿好换洗衣物，正要离开时，看到某人袒露的小腹后拿起一旁小毯子随手往上一搭，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几秒后，浴室传来淋浴的声音。
雾绵最后是被经纪人的电话吵醒的，她一人趴在双人床摩挲着手机接起电话，嗓音沙哑，“喂，范姐。我们不是下午的飞机吗？怎么这么早打电话...”
“赶紧收拾收拾，来公司一趟。”听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急躁，“你家周老师在家吗？最好带他一起来。”
提到周行知雾绵混沌的大脑短暂地恢复理智，她回想了下今早周行知五点就起床的场景，懵懂地回了句：“周老师没在，他最近忙。”
“没在就没在了，你抓紧来公司。”
雾绵轻皱着眉头慢悠悠起床，走到卫生间，挤一指甲盖牙膏一边洗漱一边含糊不清地问范信：“为什么要叫周老师去公司？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们大意了。”范信轻啧一声，话语里都是惆怅，“这次何思秋的综艺邀约，你如果不想沦为笑柄的话，必须带上周行知。”
雾绵正半阖着眼细细刷牙，观察着自己满嘴的泡沫。听到范信的话之后“咕咚”一声，牙膏沫猛地坠下咽喉，雾绵瞳孔骤颤，发出错愕的声音，“什么！？”
平静的三楼突然传来着急忙的奔跑声，正在书房整理昨晚修复工作记录的周行知听到急躁的响动，走出书房，准备去看一眼发生了什么。
刚要上楼，雾绵就火急火燎地从楼梯上小跑下来。
“周老师！”
周行知抬头看去，只瞧雾绵头发随意散落着，双眼看到他时明显一亮，喊他的声音带着惊喜和雀跃。
雾绵戴着棒球帽，穿着短款的白色吊带，露着纤细的腰身，下面搭配的是同色系的碎花长裤。
雾绵哒哒地跑下来时过于急，由于惯性脚步没能很好地刹住车。
就在雾绵以为两人要撞上时，手腕忽然被人往前一抓，顺着力雾绵整个身体开始往前倾。
刹那间，眼前一片旋转。
下一个瞬间，腰被搂起用力往上一抬，转了半圈，把人平稳地放到了平地上。
雾绵抬手挡了下要掉的帽子，还没从恍然中反应过来，周行知就弯了弯身问，“急什么。”
雾绵视线直直地停在周行知脸上，停在他的眼镜上。
还是第一次见到周行知戴眼镜的样子，大概是早上洗过澡的缘故，额前的头发在阳光下显得十分顺滑蓬松，看上去毛茸茸。
碎发半遮着灰色镜框，抬起眼只能隐约透过反光的镜片看到他疏淡的目光。
周行知松开握在腰间的手，抬手用中指和食指微屈撑了下眼镜。他歪了歪头，挑眉看了眼雾绵，“去哪里，我送你。”
雾绵耳尖一热，她收回视线，这才回神，“没事的，公司有人来接我。”
“周老师，今天休息吗？”
周行知点头，“嗯，怕影响你休息，一直在书房。”
雾绵认真观察着周行知的反应。
看他平淡又毫无波澜的样子应该还不知道热搜的事情。雾绵抿起嘴唇，还是决定暂时不告诉他这件事了。
想完。
她朝周行知扬起一个笑脸，若无其事地挥了挥手，“那周老师我先走了。”
周行知并没有回应，只是在二楼的位置往下观望，看着人走出大门后。周行知才皱了皱眉，回到书房打开手机。
他平时确实不太会关注八卦娱乐。
但他知道雾绵一心虚就会紧抿双唇，这个习惯真是从小到大都没有改变过。
——
早上九点十分的时候，何思秋微博更新了最新的动态。
是转发的某综艺的嘉宾官宣博。
看上去倒是没什么异常，但是她在转发时公开艾特了雾绵。
“绵绵姐，你有和周大神说这件事吗？周大神还是不同意吗？”
“他很忙的。”雾绵避重就轻，随口搪塞。
“可是范姐说了，娱乐性质的综艺还好，但何思秋这次的邀请的综艺不是你擅长的。去了也只有挨骂的份儿，周大神真的就这样不管你吗？”
听着小尤苦口婆心的唠叨，雾绵抽时间拿出手机用小号看了眼何思秋的微博。
——@W雾绵M，《其修远兮2》的工作人员已经去对接啦！！期待和绵绵姐一起录制新综！去做历史的守护者，去做有意义的事！
[反转也太快了吧！昨天雾绵还信誓旦旦来着，@其修远兮2，我要在节目上看到雾绵！]
[修复综艺，好哇。雾绵去当花瓶，让思秋好好修复一下这个破碎花瓶。@W雾绵M]
[要演技没演技，要专业没专业。]
[现在懂思秋为什么会让周大神也参综了吧。思秋妹妹明明是不想让雾绵难堪。]
[这下好了，好难堪噢，成笑话了吧@W雾绵M]
乍一看感觉是巧合。
但只要细品就会让人觉得，像是故意冲着雾绵来的。
《其修远兮2》是以专业修复为题材的综艺，与其他娱乐性质的综艺不一样，节目中会从基础的书法、雕刻以及彩绘等艺术技能去还原文物的艺术价值，并将技能传授给嘉宾。
第一季的时候节目组采用相关专业的素人和艺人学徒做对比的方式来宣传看点。
并从专业和非专业两个视角让观众更好地了解到文物修复，节目一经播出获得网友一众好评。
据说第二季在此基础上还增加了‘历史回溯’的版块，简单来说就是按照剧本去演出历史让观众可以根据深入了解文物的历史背景。
小道消息传闻，第二季的艺人学徒是打算在演技派的青年演员中挑选的。
何思秋虽然不是演员，但她懂得修复，毕业后又是周行知带着入行的，专业上没的说。
请不到周行知，能请到周行知学生也是很有看点的。
这下何思秋邀约微博一转，雾绵处境就尴尬了。
她并不懂得修复，演技也是公认的烂。
可是，昨晚又信誓旦旦承诺了何思秋，如今拒绝的话就是打自己的脸，而且会让她沦为笑柄。
“不管你去不去，你都会成为笑柄的。”范信在会议室用笔尖敲了敲桌面，示意雾绵回神，“硬着头皮去了，结果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了解，不也是让人看笑话？”
雾绵欲言又止：“其实...也还好。”
“还好？好在哪里。”范信追问她，“综艺半个月后就开始了，你觉得这么短的时间你能了解多少。”
“还有一个办法。”范信收起笔盖，抵在耳后蹭了蹭，“你去和周行知商量一下。”
“节目组那边双人酬劳可是翻倍的。”范信起身，“你们两个一起去，这件事可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酬劳...翻倍？
我去。
雾绵翻开合同最后一页，确定了数额。
刚开始还没注意，以为就是正常的片酬。
结果，节目组为了让他们没有拒绝的余地，直接把她和周行知两个人的酬劳翻倍了？！
雾绵盖上合同，缓了下呼吸。
早知道今天早上应该把周行知也带过来。
一季节目也就12期，这么多酬劳也够周行知做个上百次的心理辅导了。
“不行不行！”雾绵制止了这一瞬危险的想法。
那天周行知的状态她是看到过的。
只是因为狗仔的偷拍就应激成那种样子，要是真让他长时间站在镜头面前，怎么可能忍受的了。
“先别急着下定论，你有一周的时间去商量。”范信拿起东西离开会议室，“赶紧收拾一下，下午还要去赶通告。”
看着范信离开，雾绵瘫软在转椅上，头直直地盯着天花板陷入纠结。
高酬劳和周行知之间太难抉择了。
雾绵觉得这件事和周行知没得商量，但节目组给的价钱实在是让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而且她也有私心，比起表现不佳被人笑话，她本身更讨厌逃避。
面对何思秋的示威和挑衅，她不甘心就这么认输。
至于专业上，她倒是没有很担心。
自己一个人去也能应付。
只是，双倍酬劳有点可惜。
——
下午雾绵要飞梧城，半年前拍摄的一部电影近期要上映了，雾绵要配合片方进行直播宣传和路演活动。
至于《其修远兮2》和何思秋那边的回复和官宣时间，范信给了她一周的时间去说服周行知。
今天下午她都在措辞要如何与周行知提起这件事，完全忘记告诉周行知要出差的事情了。
等飞机落地梧城，还没出机场，手机开机的下一秒，周行知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雾绵猛地驻足，心中默念一声‘糟了’，赶忙接通了电话。
“嘟”一声后，周行知冷冽又严肃的声音传来，“人呢，雾绵。”
雾绵人一激灵，结婚之后还很少听见他连名带姓地叫自己。
“我——”
“梧城？”
“对，忘记——”
“出差不告诉，综艺不告诉。”电话那边的语气，显然带上了气愤和不耐，“你有什么是能告诉我的。”
雾绵被问到语塞，她躲在机场的某个角落，帽子口罩遮了她整张脸，雾绵低着头，耳边举着手机，失落地嘟囔了句：“我以为能解决，不想麻烦你。”
“你的镜头恐惧，不是很严重？”雾绵解释着，“今天晚上本来打算和你说这件事的。如果我们两个参加的话，节目组会给我们双倍酬劳……不过我自己一个人参加也可以。”
“我其实都已经决定好了。”雾绵抿起唇。
说到这里，雾绵听到周行知无奈地叹了口气。
“地址，明天晚上我会过去。”
“啊？”雾绵茫然地抬起头，看着机场窗外闪烁的灯光，“你不用过来的——”
“乖一点，地址发我。”周行知平复好语气，淡淡的声音传入耳朵，“我明天要见到你。”
雾绵欲言又止，最后妥协，将所住的酒店位置发送过去。
结束对话后，周行知就安静了下来。一直没有挂断电话，雾绵也鬼使神差地没有摁掉。
她戴上耳机，一路沉默地上了车，又到了酒店。
时间过去一小时，雾绵听着电话那边传来的打字音，轻声开口，“周老师，我到酒店了。”
工作的声音短暂地停了下，良久后她才听见周行知“嗯”了声。
正当雾绵和他说再见时，周行知忽而开口问了句：“绵绵，很想我陪你去参加吗？”
雾绵反应了会儿，才意识到他说的是综艺。
“呃……”雾绵答非所问，“他们给的酬劳，我没办法拒绝。你如果不想的话我自己也可以的，没想为难你。”
“毕竟是我冲动之下答应了何思秋。”
说起何思秋。
“何思秋，周老师你记得吗？”雾绵自然问了句，“她好像是你的学生。”
“没什么印象。”周行知声音冷冷地带过这个问题，“绵绵...”
“嗯？”
电话那头的周行知停顿了两秒，似乎在犹豫。
他问：“你很缺钱？”
啊？
啊？？
怎么会这么认为。
雾绵语速像是机关枪一样辩解着‘不是’。
“是我让你感觉没有安全感，认为我养不起你？”周行知继续问话，“绵绵，你对我是不是有误解。”
“不是！真的不是！”
“就是觉得吧，双倍酬劳不能说不要就不要啊！我只是抱着一丝期望，想问你的想法。”
对面沉默片刻。
半分钟后，才淡淡‘嗯’了声
周老师：为什么lp什么都不和我讲（自我反思）
雾绵：自己一个人去（普通酬劳）两个人去（相当于四倍）
雾绵：（好心动的）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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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乖一点【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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