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绵给他发的行程表上面只标明了综艺录制的时间。
7月中开始录制，也就是两周后。
周行知算了一下手中的工作量，这几天熬夜赶赶差不多能完成，剩下的收尾工作可以交接给同事。
他这次还是代金师傅的班，金师傅身体抱恙，为了不影响修复进程才让他帮忙。
“周师傅，上手蛮快的，我还以为你这些年你专注于考古修复都快要忘记商业修复的技术了。”清亮的女声传来，李知雅换好衣服背起自己的小挎包笑着朝周行知走来。
商业修复大多是按照客户的要求进行处理和修复，与他平日里专注的考古修复有着很大的差距，两者是完全不同的文物修复方式，也有着不同的目标和执行标准。
但是在早些年修复职业没有被熟知的时候，周行知都是跟在师傅后面什么都学什么都做，所以是具备着更多的经验和专业知识的。
只是现在长时间专注于考古修复，偶尔参与一次其他，技术和操作上需要去适应一下这个转变。
再加上工作地址与城中的家有些远，在路上花费的时间就要四个小时，于是索性和其他同事一起住在附近的酒店。
反正雾绵还在出差，回家也见不到人。
住在这边还能用工作麻痹下自己。
周行知慵懒地站在原地，他似乎没注意到身边有人过来。
他皱着眉头一直低头看着手机，表情晦涩难懂的样子。
李知雅靠近，困惑地打量着他。
周行知身上是随意的黑色冲锋衣，拉链扯到顶，领子立起遮住他的下巴。
额前的碎发因为忙碌被随手往后撩起，不拘小节的炸毛交叉着，有些乱却不影响他疏淡的气质，反倒有种让人眼前一亮的干净少年气。
他单手抄在衣兜，右肩垮了两个书包，其中一个还是暗红色的。
李知雅愣了愣神。
手无意识捏紧挎包，小步走过去在他眼前晃了晃，“周师傅在看什么，都入迷到听不见我打招呼了。”
李知雅头刚要凑过去，周行知就收起手机。他自然往后退了一步，礼貌回应着：“家里小姑娘要回来了，看工作能不能提前完成。”
李知雅侧身看了眼四周，周遭只是闪着几盏小灯，工作室已经没什么人了。
她视线停在角落中被收起的摄像机。
自打周行知代替金师傅参与到她们组中，李知雅就不自觉对他多了点关注。
两人虽然是同师出身，但平日工作里的侧重点不一样，除去工作私下很少有交流。
换种说法来说，是周行知不会参与工作外的交流，所以这么多年他们的聊天都是她在积极主动地找话题。
本以为像周行知这种优秀又冷淡的人，大概很难和谁有着亲密关系。以至于她到现在都不太能接受对方结婚的事实。
而且还是……
像雾绵那样风评很差的女明星。
“你今天该不会又对着镜头工作了一整天吧？”李知雅很不理解，“身体吃得消吗？我有个朋友是做心理咨询的，要不要——”
“不需要。”周行知声音带着淡淡的距离感，“我有分寸。”
话题点到为止，李知雅点点头，回想起中午的那通被删掉的语音通话，不免得有些心虚，“周师傅...”
她语气带着淡淡的调侃：“不是你说‘修复又不是杂技表演’的吗？怎么我前脚拒绝综艺，您后脚就接下了。”
周行知闻言，懒洋洋垂下眼很轻地笑了下，转而就推翻了自己的话：“想要有传承就要有表演，况且......”
周行知停了几秒，目光若有所思地看着地面，“和她一起工作，也不是常有的事。”
李知雅听到回答笑容僵了僵，又无伤大雅地“噢”了声，语气满是不在意地哼了声，“周师傅你也太双标了，早知道我就答应综艺邀请了，前两天我还去问呢，结果节目组那边说人选已经定了，不然我们也可以一起共事呢，多好的机会啊。”
李知雅话里都是‘无法共事’的惋惜。
周行知勾起嘴角礼貌一笑，又在转瞬间消失，仿佛刚刚的对话只是自己的错觉。
“不过，周师傅下班了怎么还不走。”李知雅继续引导着话题，“该不会是在等我吧？”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声毛毛躁躁、焦急忙慌的声音：“我来了师傅！！”
“师傅我的书包好像找不到了，你有看到我的——”
李知雅回头看去，发现是周行知的小徒弟张善。
张善看到两人时，脚步猛地一顿，变得犹豫起来，“知雅姐姐，你也才下班吗？”
“嗯。有点事没做完就多待了会儿。”李知雅调侃他，“你怎么，又被周师傅加练了？”
张善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小脸不知怎么的就红了起来：“嘿嘿。”
“走了。”周行知侧了侧身，手机上的光亮映在眸光，他冷冷分了个眼神给张善，“今天犯错太多，回去写反思给我。”
张善噩梦般地哀嚎了一声，有气无力地跟了上去。
视线看到周行知肩上的两个背包，发现自己的暗红色背包也在。张善追上前试图接过来，“师傅还是我自己来吧！”
周行知眼睛都没抬起，轻轻一扯就重新挂在了肩膀，声音带着冷漠，“长时间专注容易肌肉疲劳，一边儿动动去。”
张善伸手抓了个空，他“噢”了声，在周行知的监督下抬起胳膊边走边做起了拉伸。
“你师傅他就这样。”李知雅走上来小声谈论，“别看说话冷飕飕的，但人还是很不错的。”
“咱们这行长时间的重复工作容易肌肉劳损。”
李知雅和张善走在后面目光直直地盯着周行知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围过于黑暗，路灯的光亮映在瞳孔里，张善感觉她的目光以及她的笑都透露着崇拜和...爱慕？
“你师傅对你还是很关心的，你可得坚持下去。”
李知雅说完，转头看他。
张善回过神，后知后觉地应了声，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忽然想到了雾绵，“哦...好...”
回到酒店后，周行知简单洗漱之后，点开与雾绵的聊天记录翻了翻。
对话暂停在他问银行卡号那里。
周行知一边擦拭头发，一手打字。
Z：[收到了？]
Z：[钱够吗，主卧床头最下面的柜子里，密码是你生日。]
“你看！他就是出轨了——”雾绵声音提高了音量，将手机伸到经纪人眼前，胸口被气得不断起伏着，“钱都给我打过来了，密码也说了！”
“小点声。”范信‘嘘’了声，确定便利店四周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时，她才开口，“这么激动干什么，你只要告诉他这一年内不要被狗仔发现就行了，合作到期后随便他。”
“不过话又说回来，”范信摇摇头，“周行知不像那种人。”
雾绵扣掉手机，头垂着压低了帽子，思绪乱糟糟的，“我们只是协议夫妻，协议里好像也没有说不允许他有喜欢的人。”
“等人回来你直接去问他呗。”范信说得云淡风轻，“就算是真的有喜欢的人。一年内，最起码录综艺的这段时间别做出格的事情。”
“我……”雾绵欲言又止。
这种事情要怎么问，双方默认的协议婚姻。难不成要她直接问‘是不是因为我拒绝你的亲密暗示所以才选择出轨的’？
太奇怪了。
她问不出口。
再说，周行知应该不是那种拎不清的人。
不然他就不会给自己转钱。
还问她够不够。
显然就是要封口。
雾绵叹了口气，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
——
回北城快两周了，这段时间周行知没有回过家，雾绵也很自觉地没有过问他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期间对方倒是给她发过几次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回北城。
雾绵转念一想，怕影响到对方的感情进展，于是半真半假地说经纪人给自己找了表演老师，现在还在外地努力学习，会在综艺录制之前回家。
在外地是假，学习表演是真。
在她回北城的第二天，表演课就开始了。
为了方便，雾绵把上课地点定在了周行知家里。
屋外门铃声响起，雾绵趿拉着拖鞋下楼，手中卷着剧本小步跑下楼，“来啦，来啦！”
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位相貌稳重随和的男性。
“宋沉老师，您来了。”雾绵笑眼迎接把人请了进来。
宋沉是位资历很深的男演员，和雾绵同公司，算是前辈。
“嗯。昨天我看了范信发的剧本，”宋沉脱下外衣搭在门外的衣架上，跟着雾绵去了二楼客厅。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从魂魄深处传出，能清晰地感觉到震动，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着：“这次综艺中的剧本其实对你来说，难度不大。”
“宋老师，您该不会是在和我开玩笑吧。”雾绵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宋沉温润一笑，接过她手中的剧本，坐在沙发上翻了翻，“我看了你之前的表演，基础很好。”
宋沉暗暗提醒了句：“很大一部分是剧本的原因，剧本和演技缺一不可。”
“真哒？”
“看来范信说你在这方面不自信是真的。”宋沉低声笑着，“实在担心的话，我陪你演一遍？”
雾绵猛地点了点头，能和圈中老前辈演对手戏的机会可是难得，雾绵自然不会拒绝。
《其修远兮》准备的剧本大多都是以古代为背景的，主要是为了突出古物当时出现的背景以及环境。
雾绵记忆力很好，看了两遍就放下了剧本。
她站在空地学着古时候人们的行为动作，按照台词开始表演。而宋沉则是配合着她的台词，引导着她的情绪和状态。
屋顶的灯光是暖色调的，在蝉鸣阵阵的夜晚，一人抬手迈步沉浸在表演之中，一人与她对着台词，时而起身纠正她的状态，一步步代入剧中的角色。
雾绵在宋沉鼓励的目光中渐入佳境，似乎慢慢找到了感觉。
宋沉笑着，看着雾绵生动的表情不自觉笑出了声。
正入神，一阵指纹解锁的声音，像是割断了某种屏障一样将他拉回现实。
雾绵还在认真看着剧本，没有听到一楼的动静。
“宋老师，您觉得我刚才表现得怎么样——”
她慌乱起身，剧本脱手摔在地面。看着眼前冷淡的脸庞，吞吐着话语，忽然变得拘谨起来，“周...周老师。”
周老师：钱够吗（不够花还有，随便花）
雾绵（QAQ）：都是成年人，我懂（不用说得很明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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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钱够吗【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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