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盏灯被击碎，昏暗之中一个黑影鬼魅般移动，从破门到斩碎行尸只用了短短数十秒。
又一只行尸被刀足拦腰斩断，幽蓝的精神丝紧随其后刺进行尸身体里，搅拌之后抽出。
没发现幽魂。
后面不紧不慢跟随的女人拉动精神丝，提着人偶前往下一家。
“……”
所以真的没人考虑过我的意见吗？
蒋修赫面无表情地被泼了‘一腔又一腔热血’。
冷酷执行命令的丹一眼中只有效率，操控蒋修赫的身体时，多半都会盯着最容易切开的脖子和腰部下手。以刀足的锋锐，稍不留神就会出手过度……场面一度十分血腥。
她丹一从头到尾在门外一步不进，身上一尘不染。而他呢？丹一砍完人就操控精神丝检查去了，甚至不愿意操控他躲一下血。
蒋修赫都被血腥腌入味了。
一颗向往浴血厮杀的心，就这样悄悄地碎了。
身上衣服滴滴答答的垂落着水，凌乱的头发也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再搭配上冷白的皮肤，活像从湖底爬上来的水鬼。
什么‘助手’，是让他‘住手’吧？
蒋修赫迫不得已闭上了眼，感受被做出种种反人体关节的动作，很想用高速振动的翅膀把丹一扇成脑震荡。
又一个720°翻转落地，在蒋修赫即将把胃吐出来之时，一只飞来的毛绒球解救了他。
“嗡嗡——”
工蜂拍打着和体型不成正比的小翅膀，在两个人面前来回跳舞。
但一个只知道遵循指令的机器无法领会工蜂的意思，机器也只接受上级的指令，工蜂从分级上在她之下，没有听从的必要。
“……”
丹一在原地静止了片刻，就在蒋修赫以为她居然能看懂时，丹一绕过工蜂，往下一处走。
工蜂：？
这怎么可以，蒋修赫连忙开口喊停，“丹一，胖球有事找我们！”
复眼转动，丹一看向青年，依旧不言不语，但也没再有任何动作。
“胖球是主人的第一只子体，”蒋修赫看到丹一这个样子，虽然不情不愿，也只好继续说下去，“主人很喜爱它，甚至是纵容……总之，你最好和它保持友好。”
微阖的木门后传来一声落地声，蒋修赫和丹一往那边分了一点注意，但没开门出来就没有理会。
“你先把我放开，我来和它沟通。”蒋修赫说。
丹一看向工蜂，脑中不知道思考了些什么，须臾，微微拉动精神丝。
蒋修赫以为她是同意了，但低头一看，四肢又不受控制地行动起来。丹一无视了工蜂和胖球，操控蒋修赫扛起一具行尸尸体塞出窗户。
杀行尸，抛尸，找下一家，这套流程蒋修赫已经熟练无比。
想到暗无天日的未来，情急之中，他福至心灵，脱口而出，“不是胖球，是主人派来的！！”
这次丹一抽离了精神丝。
“呼！”蒋修赫抬手想擦一下冷汗，可抬起的手上无一处干净的皮肤，他嘴角一抽，又给放下了。
“还好你来得及时。”蒋修赫对工蜂和颜悦色。
他恨不得上手把工蜂撸秃，以报答脱离苦海之恩。蜂王的孩子和蜂王有什么关系？他是那种会厌屋及乌的人吗？
在身后丹一在无声地注视中，蒋修赫异化出触角，触角微垂。
工蜂也发现了新出现的触角，绕着他飞舞辨别了一下，落到他头上，触角与触角交碰。
“……哈？让我把Ⅰ型行尸都搬上去喂蜂？”
做苦力还是做清洁工，这是个问题……这还用想吗？蒋修赫手一转，推出窗大半的行尸就捞了回来。
他不顾工蜂的抗拒，抓住毛团扛起行尸就跑。
再见了该死的茧蜂类异化体，这份被麻痹寄生的苦，我记下了！
蒋修赫和丹一前后脚回到16楼，两人几乎同一时间出现在在桑榆面前。
不过不同的是，体力充沛的蒋修赫跑的楼梯，丹一是从阳台飞上来的。
蒋修赫随手一抛行尸，丢在了走廊没带进来。
“我不是让你们要隐藏身份吗？”
桑榆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丹一是个乖孩子，测试时无论什么命令都会一丝不苟的完成。正好在她不看着蒋修赫的时候看管他，避免这只蜂失控。她觉得他们两应该还挺互补的啊？
有什么问题？
蒋修赫回以一个迷茫的眼神，而丹一一如既往的没有波动。
“主人，外面都是黑夜，只要破坏光源，以人类的眼睛结构是难以看清的。”虽然对丹一有些微词，但该说不说这女人做事的手段很合他心意。
“如果要躲避人类，耗时会成倍增长。”
光明可是支撑人在恐惧中的坚持啊。
桑榆叹了口气，她都不敢想那些遭遇两只大蜂子狂风暴雨一样席卷，那些躲藏的住户会是什么心情。
不过灯没了可以再装，和效率比起来，还是后者更……
桑榆扩大精神网，粗略扫描了一遍。高层的大半楼层都清理干净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发生行尸吃灵核进化的事件。
“做得很好，再接再厉。”从精神网中心传出的情绪一下子轻快起来。
蒋修赫也被情绪感染，愉快地眯起眼。
来自她的情绪会对精神链接的成员有放大影响。这种感觉很像蜂王的信息素，会诱使工蜂形成侍从圈照顾它。她这个应该叫……诱使子体更尽心完成任务？
桑榆环视一圈，语气是难得的肃穆，“发生了一些事情，不得不让你们回来。”
蒋修赫：咦？
“一个是蜂王孕育的卵出现了变化。”
蜂王领着一只巨型幼虫飞进来，它飞到桑榆手边。
那只模样怪异的幼虫吸引了所有人注意，但幼虫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行尸的尸体。它扑到行尸上大吃特吃，身体急速蜕皮的同时也在疯长，很快，消耗潜力提前化蛹。
它已经看不出蜂本来的样子。全身遍布鳞甲，膜翅退化得更小，取而代之的是强健的足肢。在前肢上异化成了螳螂一样的刀足。
看样子像蒋修赫和鳞甲行尸的结合虫版。
蒋修赫好奇地伸出刀足一戳它，在鳞甲上留下浅浅的白点。厚度不如鳞甲行尸本体，但也能稍做阻碍。
“另一个……之前派出寻找天灾的工蜂124失联了。”
“这是它身上的精神力最后捕捉到的画面。”
桑榆敲敲桌子，精神丝覆上幽蓝的光，在桌子上织出形状。这是她从丹一身上学会的技巧，只不过她没有毒性，无法给精神丝淬毒。
那是道路旁的一个公园广场。
广场中心有一团看不清的东西，围绕着它的是数不清的异化体，行尸、游荡者、骨兽、巢脑集群……
app更新后给出来的高等进化体在这里居然也有出现。
“它们在干什么？”蒋修赫指了指中心那团东西，不出意外，这就是他们要找的天灾了。
桑榆没回答，反问他，“你们对它是什么感觉？”
“营养大餐。”蒋修赫恍然，只是这言语中多少带着一点难以置信，“它们竟然真的感吃……？”
那可是一个高位格体啊！看看想吃掉桑榆的那只幽魂，不就毫无反手之力，被当成饮料喝掉了。
“没什么不可能。”桑榆示意他们看向在圈中心的那几只高等进化体，“这应该就是吃出来的进化。”
“现在的问题是，”桑榆改变了桌面的图画，重构了一副简陋的路线图。
“这个广场距离我们不足2公里。”
工蜂反馈给回的信息是，越靠近广场吸引力越大，在一百米左右最明显，五百米后吸引力降低，一公里以外趋近于无。
非常怪异，它刚好卡在警戒线上，不至于过近，又会昭示自己的存在感。
假定它真的是被动喂养，“以异化体的进化速度，它很快就会喂养出异化体潮。”
假定它在进行陷阱式捕猎，“以它喂养的速度，它很快会扩张，或者移动，或者盯上我们。”
“既然我们已经发现了它，摆在我们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
“暂时退避，或者……”桑榆看向他们。
蒋修赫一扫被丹一折腾后的萎靡，精神奕奕地直起身。‘刺啦’一声，四只蜂翅撑破了才换的衣衫，发出亢奋的震鸣。
丹一看不出心情与否，只是安静地长身鹤立，沉静地注视。
蜂王的触角点在少女手上，‘以之骸骨，铺就登天阶！’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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