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苑位于市中心,是陈佳意在本市的住宅之一,女明星非常有钱,大手笔在市中心全款买了价值千万的大平层精装公寓。
古街这片临近市中心,容初和应野打车十五分钟就能到。
车上——
“你会开车吗?”容初问应野道。
应野摇头,“不记得。”
不记得那没办法了,等记得了估计也没用了。
应野变回幼崽期是因为经历了雷劫,他熟悉现世生活,那就证明他原本是有着自己的人生。
等他记忆恢复,自己花费在他身上的那些天材地宝,这人必定是能还上的。
应野似有疑惑,“怎么了吗。”
容初似笑非笑:“没什么,我在想你恢复记忆后我该上哪儿找厨子。”
出租车刚好在锦绣苑小区门口停下。
应野刚想说话,容初已经打开车门下车了。
应野只好先压下心绪。
锦绣苑主打的是高档且安全,进出严格。
陈佳意的经纪人姓林,已经提前嘱咐好助理在小区门口等他们了。
应野在容初身侧打开伞,两人这些日来基本是在一块儿,出住同行,看似亲密无间,但又隔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屏障。
助理小羊是个圆脸的短发女孩,领着容初两人进小区,又一路上楼。小羊严格遵守明星助理不多问原则,矜矜业业地将人带到后就离开了。
客厅里坐着四个人,两男两女。
女性是陈佳意和她的经纪人,男的一个约莫二十出头,黑白参半的短发看着很诡异,眉眼沉着,指尖夹着几道黄符。
另一个男看着快奔三了,气质儒雅,胜在一双眼睛长得漂亮。
如果容初关注娱乐圈新闻的话,就会知道桃花眼男人是今年刚爆火的林迎。
陈佳意神色疲惫地请他们在沙发上坐下。
“容先生。”经纪人姓林,她给容初和应野一人倒了一杯茶,拿出合同递过去,道:“烦请你们签下保密协议。”
容初和应野没有异议,毕竟是明星,传出去请大师的风声,免不了媒体会造谣。
林迎坐在陈佳意身侧,搂着她的肩膀,两个人关系亲密。
那名发色诡异的男生也友好和容初两人打招呼,“我是张知淮,知音的知,淮水的淮。”
张姓,能被当红明星请来又如此恭敬地对待,应当是龙虎山张家的晚辈。
“容初。有容乃大的容,初始的初。”容初友好地笑道:“这位是我的员工,应野。”
张知淮听得眉毛一跳,似乎是耳熟应野这个名字。
陈佳意见双方友好相处,放了一大半的心。
容初这才去看陈佳意的面相,半月不见,陈佳意肉眼可见地消瘦了,脸色苍白又疲惫,黑眼圈都要挂到鼻尖了,最突兀的是,陈佳意的脖颈处有一道勒痕。
容初看得皱眉,不应当,那器灵不会害人。
“两位…大…两位也看到我如今的状态了。”陈佳意察觉到容初的目光,主动说道:“我这两周状态突然下降,睡不好觉,一闭眼就是那个梦。”
“我个人是不信这些的。”陈佳意说着叹了口气,“但连做了两个星期一模一样的梦。”
天杀的,陈佳意崩溃得要死,她现在处在事业上升期,忙得飞起,已经连轴转不睡觉工作了一星期了。
每次一闭眼就是那个该死的梦,起初她也吃药,没用,看医生,还是没用。
最后还是经纪人托了关系,请来了张家的道士。
请道士。陈佳意听到的时候人都傻了。
再然后就是洛水韬也知道了,然后帮她请来了容初。
不是,容初不是古董店老板吗?前两天开业的朋友圈她还点赞了啊!
陈佳意靠在林迎身上,手上拿着水杯喝了一口,收起思绪开始说她的梦,“梦里我的眼睛被蒙住了,然后……活生生被人勒死了。”
那种渐渐窒息的痛苦让她根本不敢继续睡觉,天杀的,做梦一直被人勒死谁敢睡啊!
“再然后就是梦见了……”陈佳意顿了顿,抬头看向林迎,“林迎。”
林迎很惊讶,更多的是担忧,“你怎么没跟我说?”
陈佳意语气幽幽,“因为我梦见你在给那些达官显贵大腹便便的男的唱曲。”
众人:“……”
林迎一噎,不可置信道:“唱……唱……曲??”
怎么听都不像好词啊!!
陈佳意语气艰难:“……我也很震惊好吧?”
怎么说是自己男朋友,男朋友在自己的梦里当鸭子,怎么说更崩溃的是自己吧!
容初活得久,结合那幅画的年代,不难猜出林迎在梦里扮演了什么角色,“小倌儿?”
陈佳意面色尴尬地点了点头。
这下换林迎崩溃了。
张知淮没忍住笑出了声,林经纪人也是一副憋笑的表情。
陈佳意连忙安慰自家男朋友,“没事的没事的,只是梦里而已,而且那些男的只是摸了摸你的手,你们都没有实质性进展的。”
林迎:“?!”
“你这梦还是连续剧?”林迎更想哭了。
作为当红女星的男朋友,林迎的性格其实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沉稳,这人天性跳脱,只是很能装,被营销号扒出来表里不一之后,就突然爆火了。
陈佳意尴尬地笑了两声,“大多数时候出现的是我被勒死,所以我不敢睡觉,偶尔睡着的时候就是梦见林迎在…”
林迎立马瞪她。
陈佳意连忙改口:“在工作在工作。”
古代当鸭怎么不算一种工作呢?张知淮被自己的想法再次逗笑。
“消消气,就是个梦就是个梦。”陈佳意连忙哄人。
容初有些想笑,他心道,那可未必。
“然后我还梦见一个书生打扮的男的,但我看不清他的脸。”陈佳意继续道:“我梦见我跟他好像情投意合?不太清楚。”
“什么?!”林迎更激动了,声音忍不住尖锐起来,仿佛被背叛了一样,“还有其他的男的?!情投意合?”
陈佳意按住林迎的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续道:“梦里林迎知道我跟书生在一起之后,跟这反应差不多。”
张知淮听得目瞪口呆,还真是连续剧啊?
要不是陈佳意脖子的勒痕有着淡淡的怨气,他会以为这是剧本。
“大概就是这些了。”陈佳意说完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她神色有些古怪地说道:“哦,那个书生跟我相处的时候还一直喊我Bitch。”
众人:“?”
张知淮正想把手中的黄符扔到空中,听到这句话,手跟着抖了抖。
不是这什么梦,中西结合就算了,怎么还骂人啊!
陈佳意也觉得很离谱,“所以…两位大师?”
张知淮收起吃惊的表情,拿出三张黄符扔到了空中,符纸便自燃了起来,他定了定神,道:“确实有怨气,但我不清楚源头在哪里。”
怨气出现的地方大多都冤死过人,但陈佳意的公寓很干净,干净到连鬼气都没有。
哦也有,电梯那儿有只地缚灵,但周身没有怨气,显然也不是那鬼。
陈佳意心里失落,但到底是没说什么。
张知淮是龙虎山张家的人,最能抓鬼了,连他都没办法…
陈佳意看向容初。
容初直奔主题,问道:“你最近有买过什么古董吗?”
古董,张知淮一愣,他想了想也对,某些灵性且受过供奉的古物有时会依附着些精怪,甚至于厉鬼也是有可能会依附在这上面。
某些邪神就是这么诞生的,人对于一些有着特殊意义的器物总会抱有敬畏之心,如果进行供奉,某些山精鬼怪还会借此附身在上面偷取香火供奉。
心善的妖怪会因此而报答,但心不善的话,那就难说了。
陈佳意仔细想了想,古物?
“我前段时间上了个综艺,因为综艺的性质买了一支簪子来着。”陈佳意说着让经纪人去房间里将簪子取来,她道:“那个簪子是我在古园的熟人牵线买的,说是明末的东西。”
容初摇了摇头道:“你这房子很干净。”
显然,那个东西不会在这里。
陈佳意一愣,张知淮一来也是这么跟她说的。
说她房子很干净,别说怨气了,鬼气都没有,还隐约聚集着什么灵气。
“啊?”陈佳意不解。
这段时间她忙得累翻天了,经手的物品大多数经纪人都知道。
林经纪人拿着个木盒子出来,听到容初这话也愣了愣,“可是佳意买过的算古董的东西,只有这个簪子了。”
陈佳意并不怎么喜欢古物,她更喜欢高奢品牌的珠宝。
“有没有一种可能,不一定是你买过的古物,而是你接触过的古物。”张知淮突然说道。
虽然他不涉猎这方面,但这段时间有个关于古董问答综艺蛮火的,他记得陈佳意就上过那个综艺。
“你说的是《古往今来,你,敢不敢来》那个节目?”林迎脑回路回归,又正经了起来。
陈佳意有些不确定道:“如果是接触过的话,综艺上的古董那么多,且大多是国家博物馆里的,怎么看都不太像会害人的……吧?”
张知淮“呃”了一声,“精怪和人到底是不一样的。”
容初对这个综艺有印象,就是那个生了器灵的古董综艺,那幅丹青画中画的落款名……
容初看向陈佳意,“我们只需要知道那天你有接触过哪些古董就好了。”
陈佳意想了想那天的流程,“那天的问答结束之后,二创项目我负责的主题是一幅丹青描绘的山水田园画,接触比较多的就这幅画了。”
果然。
张知淮狐疑地看向容初,总觉得这个什么什么老板早就知道了些什么。
“那幅画方便拿出来看看吗?”容初问道。
陈佳意惊讶,“不会真是那幅画吧?”
林经纪人在一旁说道:“应该是不能的,那幅画现藏于凤尾市市博物馆,只有录制节目的时候才会拿出来。”
林迎沉吟片刻,“我应该能托点关系看到。”
陈佳意转头看他,疑惑道:“你哪来的关系?”
林迎尴尬地笑了两声,不看陈佳意的眼睛,而是看向了林经纪人。
林经纪人瞬间抬头不看他,陈佳意和经纪人多年好友,一眼就能看出来不对。
“你们俩瞒了我什么?”
张知淮眼睛一亮,不会还有啥狗血的事吧。
“其实……也没什么。”林迎笑了两声,安抚陈佳意道,“林芽是我表姐。”
陈佳意一愣,“没了?”
“没了。”林芽也就是林经纪人见她没生气,讨好地笑道:“真的没了,我妈年轻时嫁了个烂人你也知道,跟我外公那边决裂了,这几年她离婚了我们才开始来往。”
林迎特别有眼力见地补充道:“我小时候一直跟我父亲他们在国外生活,没怎么回来,也是这两年追你的时候才知道的。”
陈佳意接受良好,“那你说的关系是什么?”
林芽和林迎对视一眼,“我奶奶/我外婆是凤尾市博物馆的馆长。”
陈佳意:“?”
“不会我那个资源是你们给我走后门来的吧?!”陈佳意不可置信道。
众人:“……”
这关注点……也是清奇得很。
林迎连忙否定,“那倒没有,那是你靠实力拿来的。”
陈佳意放心了,“那就行。”
张知淮眼神古怪地看了眼这三人。
“我想得到的东西那必须是我自己真真正拼来的。”陈佳意表情骄傲,“我不靠别人,我只靠自己。”
应野听的一阵恍惚,他下意识握紧了手,却忘记了容初的手指还在他手心里。
突然被抓住手,容初转头去看身旁的人。
应野眼神空洞,最重要的是,眼睛变成金色竖瞳了。
所幸其他人的关注点在于可以见到那幅画了,一时间没注意到应野的变化。
“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过去看看?”容初笑着说道。
陈佳意下意识看向林迎。
“可以。”林迎点点头,起身道:“我去打个电话。”
陈佳意看了看容初,目光又移到他身旁的应野上,这才发现应野的眼睛好像不太对。
“没事。”容初朝她笑道:“我们能借用一下洗手间吗?”
张知淮也注意到了应野的不对劲,金瞳……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陈佳意连忙点头,“当然可以,客卫在厨房旁边。”
容初朝两人道谢,起身拉着应野去往卫生间。
林芽坐到了陈佳意身边,客厅里的三个人面面相觑,最终两位女性将目光投给了在场的唯一男性兼唯一的道士。
张知淮显然知道她们想问什么,他“呃”了一声,道:“别这么看我,我跟他们第一次见面啊喂!”
“咳咳。”陈佳意假装咳嗽,“那个这不是就剩你一个大师了嘛。”
张知淮摸着下巴做思考状,“可能这人是个妖怪吧。”
陈佳意&林芽:“????”
有鬼的存在已经很荒谬了吧!怎么还有妖怪?!
张知淮见怪不怪地看着她俩,“干嘛这么惊讶,你们都请道士了啊喂!”
不是!!这能一样吗!!
……
客厅的谈话卫生间里的两人一概不知,容初领着人进来反手关好门。
应野的眼睛完全变成了金色的竖瞳,额头上生长出黑色的龙角,比起第一次见面的鼓包,新的空间开始生长了。
容初从袖里取出一瓶灵浆,应野显然陷入了某些他不知道的状态,可能想起了什么。
容初踮起脚,一只手掐着应野的下巴让他张开嘴,另一只手将灵浆倒进了他嘴里。
灵浆里蕴含的灵气丰盛,进了嘴里会自己吸收。
只不过容初倒的时候手歪了,有几滴绿色的灵浆落在了应野的衣领上,顺着他的脖子流了进去。
容初:“……”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好想骂脏话。
所幸应野没几分钟就恢复了神志,只不过两人现在的姿势不太对。
容初后腰抵着洗漱台,应野手搭在他腰上。
两个人靠得很近,容初见他恢复了,抬头问道:“醒了?”
应野低下头,两人可以说是要脸贴脸了。
凑得太近,近到应野发现容初眼尾的那颗痣原来是红色的。
容初伸手勾住应野的衣领一拉,另一只手拿着丝帕就要擦上去。
“干什么。”应野握住他拿着帕子的手腕。
容初抬眼看他,轻笑一声道:“刚给你倒灵浆的时候手抖了。”
卫生间的温度突然开始上升,应野微微低下头,两人之间大概只剩个手指头的距离了。
容初眼睛一眯,想要往后仰,靠得太近了,有点……不好把控。
应野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拿过那张帕子,就着这个姿势,双手绕到容初的腰后。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应野将帕子洗了又洗,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容初的耳边响起,“好歹洗一下帕子吧。”
容初一笑,他的手还勾在应野的衣领上,应野仿佛将他抱在了怀里,两人胸膛贴胸膛,还洗帕子……自己要是将腿勾在应野腰上,还洗什么帕子。
容初没推开这个拥抱,他的手停留在原地不动,但还有些缝隙。
于是容初的手就这么轻轻的掐住了应野的喉咙,拇指不轻不重地按在应野的喉结上。
容初的手很凉,应野喉咙滚动了一下,镜子里容初苍白的手和自己的肌肤有着鲜明的对比。
怀里的人轻笑一声,水声停了,应野的帕子洗好了。
两个人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分开,容初直起身,勾人的凤目里满是笑意,刚刚感受过的颤动仿佛还在手边停留。
容初率先开门出去,应野眸光沉沉地看着他握在门把手的手。
容初的手一直都很漂亮,纤细有力,手背上依附着青筋,只不过他的手太白,衬得有些……色气。
这双手总有一天会被应野握在手里,然后放在它该放的地方上去。
容初坐回了沙发上,客厅里林迎好像已经和家里人商量好了。
张知淮好奇地问容初道:“他是妖怪吗?”
其他几人也紧张地看了过来。
容初没否认,“是。”
应野的眼睛从黑色突然变成金色,怎么着也解释不清楚。
“还真有啊。”陈佳意悻悻地说道。
应野在五分钟后收拾好自己,他将黑色外套的拉链拉了起来,白T在他擦拭时被弄湿了,痕迹有些明显,索性就将拉链拉了起来。
人员到齐,几人便出发去凤尾市的博物馆。
车上的气氛不尴尬,容初和应野虽然不爱说话,但架不住张知淮话多。
容初严重怀疑刚见面的沉稳是装的。
“对啊,我今年大二!放暑假嘞还没回去呢就来这了。”张知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家里人接了你们的委托,就让我过来看。”
张知淮从小学习道术,抓鬼自然不在话下,但他也没想到这里没鬼给他抓。
应野似乎是累了,上了车后盖上兜帽,靠在容初的肩上闭眼假寐。
张知淮转头问:“他咋了?”
容初笑着吐出四个字,“天生体虚。”
张知淮:“……”
其他人:“……”
还没睡着的应野:“……”
怎么说呢……
在他们看来,容初更像那个身体不好的啊。
凤尾市博物馆也在市中心,门口接待的工作人员将他们几个领了进去,带着他们去往书画修复室。
容初跟着进来一看,还是熟人。
一对穿着白大褂、头发花白的老夫妻站在修复桌面前,举着放大镜在观察桌上的画。
至于为什么说熟人。
“欸小迎他们来了!”老头抬起头,看到自家两个孙子刚要说话,又看到站在一旁的容初,惊讶道:“容老板?”
此人正是昨天刚在容初店里买了印章的老林。
容初和应野相视一笑,这还真是缘分了。
“爷爷?你们认识?”林迎惊讶。
陈佳意想起容初开的店就是古董店来着。
容初笑了笑,“林老爷子昨天刚在我店里买了东西。”
老林身旁的女人气质博学知性,头发花白,戴着副眼镜,温和地笑道:“那枚谭泰山的印章是在你那里买的?”
又加了层关系,一群人相处起来也没那么尴尬客气了。
凤尾市博物馆的馆长姓孟,孟馆长知道他们是来看那幅画的,便领着几人去了一旁的休息室。
画的名字叫《归隐゜念》,画师笔触细腻,山水河流落于纸上,长河直下路过田间小院,烟雾缥缈,似人间仙境。
容初目光一顿,落款的草书狂放不羁,但能看出来是碧之二字。
“这幅画是宋时的一位大家所作,祂流传下来的作品极少,这幅《归隐゜念》是画师所作的最后一幅画。”孟馆长介绍道:“这幅画应该是一个系列,名归隐,我们不知道到底画了多少,现存的归隐系列画只有那么几幅,但联系不起来,可惜了。”
容初突然说道:“二十一副。”
众人疑惑地看向容初,“什么?”
容初指尖落在落款处的印章上,他沉默片刻,再次道:“我猜应该不是叫归隐,而是念,一共有二十一副。”
老林惊讶:“容老板何出此言?”
孟馆长抬了抬眼镜,有些不解:“容老板为什么这么说?”
容初扭头看向陈佳意,“你有梦到过这幅画吗?”
“什么?”陈佳意愣了愣说道:“我没有梦到这幅画,但是梦到过其他的。”
容初突然道:“你介意在人前现身吗?”
几个人顿时面面相觑,容初在跟谁说话。
应野看不见,但他知道容初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比如又一个器灵。
“容老板……”孟馆长有些担忧,孩子可别年纪轻轻就犯病了。
容初没说话,他目光看向站在陈佳意旁边的女子。
女子挽着流云鬓,发间插着青绿色的发饰,耳环也是圆润的青玉,细眉垂目,青衣着身,怀中抱着把琵琶。
“公子能看见我?”女子朝容初福身,轻声道:“麻烦公子了。”
陈佳意不知道自己身旁还站着别人,但看容初的眼神,她也知道不对。
“不不是吧!那只鬼在我身边吗?”陈佳意欲哭无泪。
张知淮认真地看着陈佳意,摇头道:“没有,你身旁……干干净净。”
孟馆长是古画修复师,担任凤尾市博物馆馆长多年,年轻时也下过墓,这会儿一看,也发觉有些不对了。
老林和孟馆长对视一眼,将林迎和林芽拉过来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林迎支支吾吾半天来了句,“我在和当红女星谈恋爱。”
孟馆长:“……”
老林:“……”
谁问你这个了!
夫妻俩给了自家孙子一个脑崩,林迎乱叫几声,老老实实地解释了全过程。
容初他们在这边交流,人类对于非人类的接触少之又少。他掐了个诀,画上现出一条白线,将抱琵琶的女子和画连了起来。
张知淮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孟馆长听完全程回来,面色古怪。
容初道:“孟馆长,您能将这幅画上的表画揭下来吗?”
“你是说这幅画下面还有一幅画?”孟馆长上前几步。
老林跟在她身侧,几步回到桌前,“你这话当真?”
“《归隐゜念》的作者叫碧之,或者说这只是祂的号,祂本人到底是谁一直众说纷纭。”孟馆长神色激动,她拿过工具细细地从各个角度去观察这幅画,“如果这底下真的还有一层画,那么这上面可能会有线索。”
“不过也不一定。”孟馆长叹了口气,她又道:“古代大多数做双层画的,基本上是为了掩盖某些不能说的秘密或者是什么重要的信息。”
古人的秘密或者他们想要掩盖的信息和现在会有差别,也就是对于如今来说,不一定能起到作用。
孟馆长说着又将那幅画仔细地看过去,容初没有打扰他们夫妻俩。
几人移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容初抬手在空中一抓,那名女子便在众人面前显形了。
“多谢公子。”女子朝容初道谢,沙发上的众人表情各异。
陈佳意左右坐着林迎和林芽,她左右手都握着身旁人的手,三人脸上表情一致的震惊。
“这是……这是什么大变活人吗?!”
容初坐到沙发上,应野拉过他的手源源不断地给他传灵力。
女子打量了一下众人,最后在容初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我名唤妙安。”妙安的坐姿典雅,手中抱着琵琶,眉目哀切地看向陈佳意的方向,“妙手回春的妙,平安的安。”
她的相貌实在是太古典温婉了,陈佳意只觉得那双弯月眼看见了她的心里,她对妙安有一种莫名的亲切。
孟馆长和老林在认真揭画,两个人太投入,以至于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大变活人。
“你……”陈佳意看着妙安,要说的话突然拐了个弯,“你不会害我的,对吗?”
妙安一愣,嗓音轻柔:“我……我不记得了。”
张知淮还在震惊,妙安身上灵气萦绕,他天生阴阳眼,这会儿也看到了那条命线,但为什么刚刚他没看见?!
陈佳意一愣,也就是说,妙安有可能会害自己……可是这么好的人…
妙安看向容初道:“我不知原因,但我想,这位公子兴许能为我解答。”
众人的目光于是落到了容初身上。
刚恢复了点精神的容初:“……”
“我能帮你。”容初手中不知何时多了几张白纸,他道:“但我并不是个热心的人。”
妙安一顿:“不知我有什么能帮到公子?”
她能感觉到自己缺失的某些东西在陈佳意身上,或者说,她会醒来是因为陈佳意,但她想找回的东西只有容初才能解答。
陈佳意也一愣:“容老板?哦不,容大师,你不是来帮我解决问题的吗?”
“是但也不是。”容初笑了笑,将手中的合同递给了陈佳意,“我很早就知道了妙安小姐,因为她所以等来了你。”
“很早?”陈佳意接过合同,习惯性地就递给了身旁的林芽。
林芽:“……”
好吧,艺人的合同确实大多数时候都是经经纪人的手才能敲定。
容初点了点头,道:“半月前从电视上看到的。”
陈佳意一噎:“……”
也对,那综艺很早就开播来着。
林芽作为娱乐圈的金牌经纪人,看合同的速度快且准,
林迎好奇地问,“这上面写了什么?”
妙安也关切地看了过来。
“呃……”林迎顿了顿,“这上面就是容老……容大师的员工合同。”
张知淮“啊”了一声,“员工合同?”
就这?!
妙安很早就醒了,综艺和博物馆里人来人往,她也知道合同的意思。
“是容大师招聘员工的合同,待遇、违约条款和要求什么的。”林迎点头道:“上面说会帮乙方找回丢失的东西,大概就是妙小…妙安小姐说的那些?找回那些东西后妙安老师给容大师打一段时间的工,会发工资。”
众人:“……”
话是华夏话,但他们为什么有点没听懂。
容初:“……”
这下他该怎么解释。
妙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容初,道:“容大师?”
容初:“……”
“你依附于里层那幅画而生的灵。”容初不紧不慢道:“俗称画灵,灵也会陷入沉睡,醒来时大多记忆会受损,有着执念的灵更甚,有些器灵能找到那抹执念,但有些会找不到。”
妙安喃喃道:“我就是那个找不到的器灵。”
众人听懂了。
张知淮恍然大悟,“就是你东西找不到了,然后记忆又丢了,这个时候要么你自己想起来,要么有人帮你一起找!”
容初意外地看了眼张知淮,总结得还挺到位。
妙安指着林芽手上的合同道:“是要签订这个……合同是吗?”
容初点了点头,“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
妙安下意识地咬了咬唇,她道:“信得过的。”
林芽又将合同来回看了几遍,盖章这合同没有任何漏洞,绝对公平公正,并且在场的人都二次传阅了一遍。
“妙安小姐你放心,绝对没问题。”林芽肯定地说道。
妙安友好地朝她笑了笑,又下意识地去看陈佳意。
陈佳意安抚她道:“没问题的。”
妙安不太习惯使用钢笔,容初从袖子里又拿出来墨水和毛笔。
众人:“???”
不是你这?有点太齐全了吧?!
妙安点头谢道:“多谢公子。”
容初看着他们惊讶的眼神,咳了一声道:“以备不时之需。”
毕竟不是所有器灵都曾在近代苏醒过。
太过莫名其妙,导致众人没反应过来他是凭空拿出来毛笔的。
妙安一笔一画地落下签名。
应野盯着那一纸合同,转而看向容初轻声问道:“跟那次一样吗?”
容初笑道:“得看情况。”
两人目光交会,容初盯着那双深邃的眼眸,轻笑道:“不过我会到家才睡的。”
言下之意是,不会发生像上次那样半路睡着了的情况了。
妙安签好了合同,容初将合同收回乾坤袋。
“劳烦妙安小姐闭上眼。”容初温和地说道。
妙安照做。
容初抬起右手,他坐得离妙安近,白色的命线已经落在了他手上,容初食指轻轻按住,跟着闭上了眼。
——
江南河岸,春水绕河畔。
黑墨点点落在宣纸上,晕开了庭院楼阁,笔墨轻细,新月弯眉缓缓落下,青衣女犹抱琵琶半遮面,杏目温和地望着楼下人,又或是那绘画之人。
我曲赠卿,望卿岁岁安康。
端正行楷落书:“林三娘之女林皖赠其母。卿坐也思卿,行也思卿,母亲,皖儿想您了。”
墨落,灵诞,迎来了江南晚夏的一场雨。
落在屋檐的雨滴落在了红衣女子的眉心。
红衣女擅作画,笔下的画细腻,描绘的墨色山水悄然地跑进了每个人的心中。
红衣女热烈奔放,一次又一次地救好友于水火之中。
红衣女擅弹唱,抱着木色古琴在淮河的乌篷船上摇摇落曲,湖水中央的亭子纱帘轻动,勾起了日暮送来的情郎。
情郎日日赴约幽深院,二人携手共描眉,握书吟诗。
红衣女挥笔落下一副又一副的画,她年方二十一,家道中落,沦为乐坊女。
于是她提笔作画,落下了二十一念,念儿时趣事,念孩童时的幻想,念少女时的春事,念母亲,念未来,念我之所愿。
墨色落于纸上,留下狂放的碧之二字。
碧水涛涛,碧玉暖身,愿卿来去皆如青玉透彻,尘世浮萍一生,初心仍在。
二十一念未成,碧玉被拦腰劈断。
情郎情郎……原是无情郎,妄想占名享望。
碧玉碎得稀烂,溅起的玉片划破了琵琶女的琴弦。
琵琶女琵琶女,弦断日日思。
老天爷我最后一段写的这么牛逼(抱头)
2.24.10.2下午两点三十五。
3.25.4.19晚上七点四十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春水绕河畔,弦断日日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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