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你?!”
“是我,让公子失望了。”楚暄忍着肩上的痛,一脸轻蔑地看着眼前气急败坏的贵公子。
他生得清隽,却因眼中那股无法遮掩的阴鸷而显得乖张病态,只让人想避而远之,更别说此刻对方正气急败坏地怒视着自己。
嬴壮看着他愣神一瞬,又朝后方的山谷望了一眼,这下全都明白了,他气得额间青筋狂跳,拽着楚暄的领子将人重重拉到自己的跟前。
楚暄被他这一拽伤口撕裂开,疼得两眼发黑,不住喘气。
“我说呢,我那蠢弟弟何时变得这般精明,原来是你从中作梗!”嬴壮怒视着楚暄片刻,又一声冷笑,“好在本公子留了后手。”
话音刚落,一路兵马声势浩荡地压进他身后的山谷中,楚暄闻声瞪大双眼,不寒而栗。
“我就知道聂施那老狗不中用,还好本公子备了后手。”嬴壮恶狠狠地骂了一声,复又阴笑,对楚暄道,“你好好看着,今天就叫他们葬死在这函谷关中!”
楚暄怒道:“你敢!”
“我怎么不敢?”嬴壮眉尖轻挑,突然握住他肩上的箭杆缓慢转动。
这一动作疼得楚暄差点儿背过气去,他即刻咬住下唇将痛苦咽下,背后已被冷汗浸湿。
嬴壮对他模样很是满意,嗤笑一声:“你现在这般处境哪有资格同本公子叫嚣?说!嬴稷这会儿在哪?”
楚暄没理会他,缓过气后瞪着他质问:“身为秦国的公子,竟敢私通敌国,你可还记得当年甘龙杜挚的下场?”
“通敌?”嬴壮玩味一笑,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连横秦魏不正是你师父所为么?况且本公子这是缉拿反贼,是清君侧!”
“清君侧?”楚暄觉得好笑,“那也是当上秦王再说!啊——”
嬴壮又将那箭往里头推了几分,疼得楚暄双眼发黑,此刻他的右手已经痛得快要失去知觉,再往深点儿怕是这右手要废了。
施暴者彻底失去了笑容,抓着楚暄的左臂,目中满是恨意,厉声道:“当秦王?论实力和身份眼下没人比本公子更有资格!他嬴稷算个什么东西?一个被父王扔到燕国的弃子!也想与我争王位?
还有你!当初就该让齐国将你和你师父都给杀了!”
“你说什么?”楚暄心脏狠跳了一下,双目瞪大,在听到这话时身上的疼痛顷刻间被愤怒淹没,眼中杀意乍现,他眼底一片赤红,几近怒吼地质问:“是你让齐王杀了先生?”
那日屈原的话突然在脑中闪过:
“也对,你们当时并不在秦国,怎料得到欲借齐国之手铲除你先生的人正是你们秦人自己呢?”
“是啊,是我。”嬴壮这人似乎很享受看他人痛苦,见楚暄这副表情,他又现出一副慈悲的面相,感叹一声,“你能活到今天也该感谢本公子,没让魏王把你们杀了。”
他的脸再度沉下来,不耐烦道:“再问你一遍,嬴稷现在在哪儿?”
“公子不是胜券在握吗?怎的还惦记着一颗弃子?”楚暄一声轻笑,“稷儿此刻当是随魏将军在咸阳宫准备登基了吧。”
嬴壮心头咯噔一响,低声喃喃:“魏冉?他不是拥立公子芾……”这才彻底反应过来自己中计了,又看了楚暄,冷笑道,“也对,嬴稷那么喜欢你,怎舍得让你去诱敌?不过是登基还是被剿杀,还得看他的造化了。”
“剿杀?”楚暄嗤笑,“公子说的可是义渠兵?”
嬴壮一怔:“你是怎么知道义渠的?”
楚暄不置可否,答非所问:“到底是拥立谁,剿杀谁,公子不如亲自去咸阳宫瞧瞧。”
嬴壮怔怔地看着他,瞬间全明白了,自己的全部计划都被眼前人搅乱了!
两年前他就布下了魏国与义渠这两枚棋子,这次亦是稳操胜券联络义渠和魏国来个腹背围剿,可谁料却杀出个楚暄?
他本是不把楚暄放在眼里,就算他在魏国,魏嗣和须贾他们也不会放他走,但楚暄的行踪须贾他们并未向自己透露……
莫不是魏国那边从始至终都不信任自己?
自己也不过是对方拉拢义渠的一枚棋子?
他越想越觉得理亏,越想越愤怒,眼中神色越发阴沉。
在嬴壮思考之余,楚暄的目光落在他腰侧的匕首上,趁对方不注意,偷偷靠近。
楚暄凤目微弯,勾起一抹笑,语气极轻地说:“对了,稷儿有句话托我带给你。”
嬴壮回过神,凶恶地瞪着他,冷声问:“什么话?”
楚暄嘴角噙着笑:“你可是有什么东西在他们手中?”
嬴壮一怔,拽着他的领子凑近:“他想说什么?”
楚暄目中闪过精光,故作神秘道:“他说……你该死!”
他忽地抽出嬴壮腰间匕首,左手翻转刀刃朝对方的咽喉劈去!
嬴壮怔忪,眼疾手快向后闪躲,衣领被对方划出一道口子。
楚暄从地上爬起,扑向嬴壮,这一举动使他右臂的伤又裂开,剧烈的疼痛反倒让他清醒,催生出兴奋和狠厉,攥着手中匕首朝身下之人发狠地狂刺。
嬴壮也没料到他怎么有这般大的力气,眼见那匕首就要刺入他的眉心,他迅速钳住对方的手腕,目光转向楚暄右肩,伸手直将插在其上的箭矢重重拔起!
箭镞带出的鲜血划出一道长弧泼洒在地面。
这猛地一拔令楚暄痛到几近昏厥,右肩的剧痛令他浑身都痉挛了,手一松匕首掉到地上。
嬴壮迅速扼住他的喉咙,反客为主将人摁倒在地。
楚暄疼得双眼失了焦距,泪水本能地溢出眼角,模糊间他目光锁死地上的匕首,想伸手去夺,却被对方抢先一步。
“锵——”的一声落下,楚暄瞪大双眼,那匕首直立在他耳边一寸的位置,紧接着对方一巴掌重重扇来,脸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
嬴壮将他摁在身下,看着被自己一巴掌扇得老实的人,脸歪在一侧,鲜血从嘴角淌下,又见他神情痛苦,虚弱地呼着气,右肩上的血淌了一地,仿若一朵巨大的血红色海棠于身下绽放,衬得他的脸色更加苍白。
楚暄如此模样看得嬴壮越发兴奋,嘴上勾起一抹阴鸷的笑,恶狠狠地掐着他的下颚将脸摆正后仔细观摩了一番,啧啧赞叹道:“想不到你还有点儿本事,当年在咸阳宫初见你时,你站在嬴稷身边,就觉得你生得龙章凤姿的,哎,父王总是这么偏心。”
说话间还略显温柔地替楚暄擦去嘴角的鲜血,“生得这副容貌,就该被绑在床上服侍人,何苦非要学你师父巧舌如簧祸害人间?待会儿把你带回去,好好调教一番。我看嬴稷倒是挺喜欢你的,等我玩爽了再将你做人质,送到他跟前。”他一脸玩味地摩挲着楚暄的脸颊,还自得其乐地点了点头。
楚暄强忍着剧痛,与几近模糊的神志抗争,逼着自己绝不可以在此时昏过去,他抬眼狠狠地瞪向眼前这恶毒之人,艰难地吐出一句:“下贱东西!”语气冰冷刺骨。
“你说什么?”这四个字犹如触碰了嬴壮的逆鳞,他目露凶光,重重掰过楚暄的下颌凑到自己面前,手上的力气几乎要将楚暄的骨头捏碎。
楚暄吃痛闷哼一声,却见嬴壮突然笑了起来,似是想到了一个有趣的想法,他忽地拔出立于地面的匕首,移到楚暄脸旁,匕刃在他的侧脸轻拍了几下,漫不经心道:“可惜长了一张中看不中听的嘴,不如我把你舌头割了,免得和你师父那般祸国殃民!来,张嘴,忍着点。”说罢一手狠狠钳住楚暄的颧骨,两指用力将他的牙关摁开。
楚暄被他的举动惊得瞳孔微缩,见那把匕首已离自己仅半寸不到的距离,他心知今日怕是难逃此劫了,心中绝望,也不再挣扎,左手攥紧,闭上眼睛。
这一刻他想到的是林辙,若是日后自己不会说话成了个残废,林辙会如何呢……
就在那刀尖即将触及他双唇的刹那,三道箭矢飞也似的冲来,激起一道疾风,箭啸划破长空震得他耳鼓嗡声作响,还未等这啸声消失于耳际,便听见身前之人发出撕心裂肺地痛吼,伴随着刀刃落地的声响。
“啊!!!”嬴壮怒吼一声,与楚暄退开距离。
楚暄睁开眼,立刻撑起身子,只见方才还十分嚣张之人此刻正狼狈不堪地跌坐在地面上,右手插着一支长箭,那箭矢直接将他的手腕射得对穿,鲜血从手腕处爆开,他的左侧肩膀也插着把箭,直接穿透肩骨,鲜血喷涌满地,发髻散落,披散在肩上,身旁还立着一支长箭,应是要射穿他头颅时被他躲过了。
“给我滚!!!”一阵雷霆般的怒吼从右侧冲击而来,伴随着疾风骤雨般的马蹄声轰然而至,地面都跟着震颤了起来。
楚暄闻此声时猛地向右方看去,泪水毫无征兆地涌出眼眶,苍白的脸上的笑容渐起。
远处的地平线上现出近千名大秦铁骑,黑压压地朝着他的方向奔来,为首的少年将军正是他此生的挚爱,一身许久未见的秦国铁骑打扮,身后负着柄长剑正是湛卢。
林辙狠夹马腹,双眼红得能滴出鲜血,他像只失控的凶兽,眼睛死死盯着嬴壮,再度弯弓搭箭,弓被他拉出一轮满月,不留情面地又朝嬴壮的头射出三支箭。
嬴壮从惊惧痛苦中回过神,见林辙朝自己射来利箭,二话不说起身窜逃,数支箭矢钉在他的脚边吓得他双腿发抖一阵踉跄,好不容易到达自己的马前一跃而上,像只丧家犬般逃离此处。
林辙愤怒收箭,调转马头刻不容缓地朝楚暄奔去。
“哥哥!!”到楚暄跟前林辙勒马停下,飞速翻身下马,冲到他跟前,将人一把抱住揽入怀中。
“阿辙,你来了!”楚暄的泪水瞬间奔涌而出,用仅能动作的左手抱住身前之人,身体因失血过多虚弱地发着抖。
刺鼻的血腥味直冲林辙的大脑,他整个人都蒙住了,顿觉五雷轰顶,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声音却发颤喑哑:“我、我来迟了,我来迟了……”
“不迟,不迟……”楚暄倚在他身上摸着他的背。
“哥哥,你、你别动,我帮你处理伤口!”他不敢用力,赶紧放开怀中之人,这才看到楚暄右肩上触目惊心的疮口,一瞬间双眼猩红如血,他的心脏如遭重锤,却不敢犹豫太久,快速将楚暄横抱起来,脚尖一点地面,跃上骏马,将人护在怀中。
这时白起驭马来到他身边,方才见林辙跟疯魔了似的朝嬴壮射箭,仿佛和对方有血海深仇,嬴壮跑了后又见他骑着马飞奔了出去,他这辈子都没见过骑马骑这么疯的,再看林辙失控的模样,竟像只被人夺了食的饿狼,谁敢靠近就要将谁撕碎。
从他认识林辙后还没见过他这般,就连那日在义渠和狼斗时都未见过他露出过这样的面孔。
然而在看到他怀中抱着个俊雅白皙虚弱不堪的公子时,瞬间就明白了。
此刻随行的一千秦兵也赶到,楚暄被这阵仗惊回了神,再看林辙身旁不断打量自己的少年将军,此人面容陌生,当是林辙在军中的朋友,他立刻抓着林辙的胳膊坐正身子朝林辙和白起道:“快、快去山谷,救赵军!”
“我去吧。”白起看了眼楚暄的惨状,对安静异常的林辙道,“你留下照顾令兄。”说罢便转头领着重兵迅速奔向山谷。
待白起走后楚暄才抬眼见林辙此刻双目赤红,眼中神色晦涩,却是压抑着痛苦像是酝酿着风暴,他拉了下林辙的手。
林辙这才回过神,一夹马腹向远处无硝烟战火的树林疾驰而去。
到林子深处的一片空地,林辙勒马停下,便抱着楚暄翻身下马,动作极其小心不触碰到对方的伤口。
他将人横抱到一棵大树下,扶着楚暄靠坐在树干旁,看向那仍溢着鲜血的伤口,轻轻将对方的衣衫解开,小心翼翼地将肩处的衣料拨开,露出染血的白皙肌肤和狰狞的血窟窿,全程手都不停地发抖。
“嘶——”那衣料被拨开时扯上了伤口处的血肉使得楚暄疼得倒抽了口气,林辙见状吓得不敢动作,但又不能停下,生怕自己行动慢了伤口化脓。
“哥、哥哥,疼吗,忍一忍,我帮你包扎。”看着这触目惊心的疮口在这雪白的身躯上刺眼的皮开肉绽,林辙眼眶红到吓人。
这个他最爱的人,这辈子都要护在自己心里的人,竟被人伤成这副模样,他心如刀割又万分自责,若自己能早点来就不至于如此!
楚暄面色苍白,冷汗直冒,却轻轻抬起左手搭在林辙的肩上,“阿辙,我……我不疼……你不要……担心……”声音轻细,显得苍白无力。
刚才与嬴壮对峙时还感觉不到的疼痛却在此刻一涌而上侵袭了全身,楚暄又痛又累,此刻说话都觉得吃力,轻轻闭上眼睛。
突然感到伤口处传来一阵麻痒的触感,又略带着一丝刺痛,紧接着几滴滚烫的液体落到自己的肩上。
楚暄一愣,睁开眼,见林辙正低头伏在自己的伤口处,一点一点地舔舐着自己的伤口,似是要将溢出的鲜血都舔干净,像一头舔舐伤痕的狼崽,而他的脸上满是泪水,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眶涌出,滚落到自己肩上,眼眶充血般的涨红,神色中满是痛苦悲愤和近乎绝望的哀伤。
这些年在刀光剑影的战场上林辙也受过各种大大小小的伤,却从未掉过一滴泪,而现在却看着楚暄肩上狰狞的箭伤泪流不止。
楚暄看得愣住,他从未见过林辙这副模样,他觉得自己的心脏疼得连呼吸都窒了,比肩上的伤口传来的刺痛更加剧烈难忍。
他抬起手摸了摸林辙的脸颊,替他擦去泪水,“阿辙,别哭,我没事,真的不疼,你这样我看着难受……”他声音极轻,几近温柔地摸了摸林辙的脸颊。
脸上冰凉的触感让林辙镇定了些,他抬眼看着楚暄虚弱而苍白的面容,还不忘对自己温柔地笑。
他将哥哥的手拉到自己的脸颊,似是想将这份冰凉捂热,又胡乱把脸上的泪水抹去,旋即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靠近对方的伤口,顿了一下,对楚暄轻声道:“哥哥,我替你上药,可能有点疼,忍一忍,你要是疼就抓紧我的手臂。”
“好。”楚暄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林辙终于镇定下来,开始熟练地替楚暄处理伤口。
药粉刚一落上去那阵刺痛险些让楚暄大叫一声,他迅速紧咬牙关闭上眼睛,不想让林辙发现,而紧锁的眉却出卖了他。
林辙见状握紧他的手,又连连在那伤口处吹气,好在箭伤未伤及筋骨,再加上这伤药是黄老大夫给的,很快就止住了血和疼痛,楚暄长舒一口气,此刻额间的碎发已被冷汗浸湿。
林辙扯下衣料替他包扎。
这会儿楚暄也冷静下来,开始回忆嬴壮方才说的话,一想到是他让齐国去杀张仪楚暄就怒火攻心,再看林辙身后的湛卢,明白嬴稷定是回朝了,暗松了口气。
正当他思考之际,肩上的伤包扎好了,林辙站起身的动静拉回了他的思绪,却见对方双目猩红,满面怒容,像是个要去索命的活阎王,手背青筋凸起,提着湛卢转身准备上马。
楚暄一怔,连忙拉住他的衣摆:“去哪儿?”
“我要去杀了他!”林辙目露凶光,满面杀气看得楚暄怔忪,他从未见过林辙在自己面前露出这般神情,往日温顺乖巧的小狗在此刻成了凶杀的恶狼。
反应过来林辙说的是要去杀谁后,楚暄当即拖住他:“不准去!”
“什么?”林辙愕然看着他,眼中杀意未收,那目光令楚暄不寒而栗。
“让他走,他不该在这个时候死。”楚暄冷静道。
林辙盯着他不语,楚暄原以为他听自己的话了,孰料下一刻,手中的衣摆一松,对方大步向前就要上马。
楚暄大惊,想爬起来却因动作扯痛了伤口,疼得“嘶——”了一声。
这一声抽痛如一根银针刺入林辙的脑中,唤回了他的理智,他顿住,转身见楚暄满面痛苦,大惊!也在不顾别地冲回楚暄跟前。
楚暄听到动静,又喊了一声:“疼……”
“你别动,我瞧……”林辙满心愧疚正要检查伤口,突然后颈被人勾住往前一带,话未说完嘴就被一阵柔软堵住。
楚暄情急之下亲了过去,却不敢太过用力,换作以前林辙定要反客为主的纠缠,可现下却是愣得像根木头。
这一吻将他满心的仇恨浇灭了,眼中的狠戾不断褪去,回到茫然和沉痛。
少顷,楚暄放开他,见林辙正满眼通红地盯着自己,固执中带着委屈,竟像是要哭了般,楚暄只觉得心脏被这目光狠狠地揉了一把。
他用目前仅能活动的一只手臂环住林辙的腰,头枕在他的肩上,轻叹了声:“我好想你。”
林辙心脏沉了一下,所有的气焰被这句话彻底熄灭,他立刻将怀中人紧抱住,避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
他们终于迎来久别重逢的第一个怀抱,像是忘记了此刻的处境,两个朝思暮想的人在这棵大树下拥抱着彼此温存着,满心满眼只有彼此。
“呃……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恭喜小情侣终于迎来又酸又甜的重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辙惊心动魄地救老婆!看老婆受伤猛狗落泪o(╥﹏╥)o
本章对揭晓的伏笔是第48章,不知道大家是否还记得屈原的话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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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险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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