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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有缘(一)

“江……云!悠?!”

门口一声惊呼打碎两人间凝滞的空气。

一个缠金枝的鸟笼啪嗒一声落在地上,笼里的胖鹦鹉“活祖宗活祖宗”的叫个不停。

眼前这瞠目结舌的正是江云悠原本要找的那人,今天这事的倒霉之源——江云帆。

江云帆合上嘴,一把将江云悠扯到身后。

“行啊你,本少爷在外面兢兢业业谈生意,你倒在揽仙楼里找起小倌了……还打扮成这样?挺会玩啊你?”

江云悠与他从小吵到大,每天互相告黑状揭老底,对彼此的臭德行知道的再清楚不过。

她切一声:“江老板,你说的生意是昨日斗蛐蛐时赔的十几两还是前日赌坊赔的那几十两啊?”

“嘿,别以为我不知道前天我那对家就是你,还有,我那蛐蛐是不是你偷偷下药了?你别扯开话题,现在说的是你包养小白脸的事!你才多大,坑你哥的时候挺机灵,别人一哄就当散财童子是吧?”

无辜被殃及的谢衡气极反笑,他踩住轱辘到脚下的金笼子,嗤道:“我一直以为传言不可尽信,今天见到江大少爷才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词,真是形容的恰到好处。”

江大少爷被骂这事很常见,但被这么郑重其事阴阳怪气的当面骂还是头一回。

他迎上谢衡的目光,把手腕上的紫檀木串往上撸了撸。

“呦呵,居然是你,看来这揽仙楼里还真是卧虎藏龙啊。怎么,要找的人找到了?”

谢衡眼色沉下来,危险的气氛在两人间弥漫开。

就在火药味渐浓时,另一间门毫无征兆的打开,江旬一个抬头,就看到眼前这滑稽又戏剧的一幕。

原本夹在中间正想着要不要劝架的江云悠顿时如遭霹雳:我嘞个弥来佛,不是说阿舅在翠玉园吗?

谢衡看着身边两人表情,猜到了这个突然出现之人的身份,眉心几不可察的蹙起。

说来也是奇了,算上这次,他跟江云悠不过蜻蜓点水的打过三回照面,这人居然没一次落的打乱了他的计划。

向来不信神佛的谢衡甚至真琢磨了一下,两人是不是有什么八字犯冲的忌讳。

不过江云悠现在可没空给他提供八字,她一边在心里迭声惨叫,一边小碎步往谢衡和江云帆身后挪。

比起江云悠,天天被骂的江云帆可谓身经百战,立马先声夺人,表情转换的无缝衔接。

“哎呦,这揽仙楼真大啊,害我找了半天茅厕结果又绕回来了你说说,一会非得给他们提提建议不行。”

他话还没落,身子已经利落的从现场地遁。江云悠见状,立马脚底抹油跟着跑,结果被江旬一把拎住。

“阿昭?”他沉下脸看着她的衣服,又瞥向旁边的谢衡。

“这是怎么回事?”

江云悠腹稿打了一箩筐,结果还没张口就被压下。

江旬负手看向谢衡,上前隔开两人:“请这位公子先讲一讲吧,小女今晚是跟公子在一起吗?”

谢衡脑海中思量着,拱手先行了个礼。江旬比预想的出现太早了,现在的一切完全跟他的计划脱轨,只能随机应变了。

“在下初到江南,本想见识一下平陵久负盛名的揽仙楼,未料这楼中回廊曲折,碰到令爱想问个路,刚才那位公子可能是误会了什么,故有此一幕。”

江云悠忙点头跟上:“是啊是啊。”

江旬瞪眼凑上来的江云悠,往一旁合起的门上看了眼,不欲多事。

“小女年幼贪玩,耽误公子时间了。”

谢衡微微颔首,看着江旬领着江云悠离开。

满头钗环配饰被江云悠甩的叮当响,妩媚风情的红衣在她身上明艳绚烂。

远方依稀传来江旬训斥的声音,旁边的身影丧头耷拉脑,就是看不出一点老实悔过的样子。

谢衡转过头离开,却在揽仙楼门口看到早已离场的江云帆从角落里走出来,嘴角勾起跟江云悠七分相似的笑。

……

马车上,江云悠殷勤的给江旬倒了杯茶送过去,垂首认错姿势标准。

这丫头从小到大写的忏悔都能出书了,每次都是认错态度良好但坚决不改,主打一个再接再厉。

江旬不接她的茶,道:“老实说说吧,那人到底是谁?”

江云悠眼睛转了一圈,刚要开口,江旬先一步截住她:“别拿刚才那套搪塞我,你也编不了他那么周全,老实交代。”

江云悠垂头丧气一叹,与江旬斗智斗勇的本子上再添败绩一笔。

等老实交代完,江云悠不甘心道:“阿舅既说他编的周全,怎么还不相信啊。”

江旬喝了口茶:“我不了解他,还不知道你?”

江云悠顿时懊悔——就应该咬死那人的说辞的。

江旬撂下茶杯,又回忆起谢衡的脸,不知怎的,心里总感觉怪。

“此人处变不惊,面对我突然问话,言行举止也周全无错,可见心思颇深,又身份不定……你往后离这样的人远一些。”

江云悠嗯嗯两声点头应下,实际又当耳旁风放到一边跑了。

她一面暗想从阿舅嘴里得到句夸不简单,一面又开始想怎么躲过今晚这顿罚。

那时的江云悠对待外界的一切都饱含新奇与热情,每日最大的忧愁就是躲过功课与江旬雷声大雨点小的责罚。

她像在琉璃瓶里精心养护的一朵娇花,水分和阳光都唾手可得,于是也理所当然的被封闭的琉璃遮挡了视线。

而后回顾从前种种,江云悠总会想起这一天,若是她注意到当时阿舅眼里的愁绪,若是她将谢衡与冯远山的对话和盘托出,一切会不会不同。

下了马车,还没等江云悠取巧卖乖,大门里慌忙跑来一人,急声在江旬耳边说了几句。

江旬脸色一变,看向江云悠,启唇却只道:“你今晚在府里好好待着,别再出去鬼混了……阿七,找两个人看好她。”

江云悠自然不满时刻被人看着,但还未等她抗议,江旬就已经领着人疾步离去。

夜色的寂静铺张开来,江云悠想起方才江旬看自己的那一眼,后知后觉的有些奇怪。

“阿昭?”

来人一身素雅的月白色长裙,头戴一支玉兰簪子,眉目间几道淡淡的细纹难掩温婉清丽。

她拎着裙摆拾级而下,将手上披风搭在江云悠身上:“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这晚上潮气大的很。”

方妤晴从江云悠有记忆以来就跟着江云悠的母亲江泠,江泠去世后,就一直照顾着江云悠,多年以来,江家下人对她也都毕恭毕敬,尊称一句方姑姑。

江云悠闻着她身上与母亲相似的气息,难得乖顺下来。

“方姨,阿舅那边有什么急事啊?”

方妤晴为她系好披风,轻摇了摇头:“大抵是生意上的事吧,家主这几日尽是早出晚归的,你也整日乱跑,不说让他省省心,怎么穿成这个样子,又是去哪了?”

江云悠除了在江旬那发怵,在其他人面前均撒的一手好娇。

她摇摇方妤晴胳膊,蒙混过关道:“哎呀好方姨、美方姨进去再说嘛,我快饿死啦。”

“你啊。”

方妤晴拿她没办法,由她一蹦一跳的进了门。

“夜里黑,你跑慢一些,厨房还温着虾仁粥,时辰太晚吃多了不消化……”

门口小厮关上沉重的大门,台阶下的石狮子呲着牙镇守一方,身影被逐渐变深的夜色淹没,远处乌云汇聚。

江云悠半夜被淅淅沥沥的雨声吵醒,她趿上鞋走到窗前,潮气迎面扑来,庭院里梧桐叶被雨水冲刷的油亮。

雨声中似是有一道叹息,来不及诉说就被夜风卷走。

疏雨滴梧桐,微风吹荷叶……

江云悠撑起伞来到湖心亭,池子里的锦鲤常年受她迫害,一见到人就远远游开,躲到湖心那两支枯藤下。

那是江泠在世时种下的并蒂莲,曾经的一池灿烂盛景都随斯人而逝,余留下满池枯藤,残叶遭受着风水雨打。

江泠重病那几年愈发不爱走动,整日坐在这亭子里揽着猫儿,像是被这夺目的花吸去了所有精气神。

风雨渐大,江云悠被冻得打了个喷嚏,往檐下躲了躲。同一天空下,谢衡推开窗,任由冷风拂面。

自从发现军辎被转移之后他就连夜开始追查,尤其这几日南下赶路,几乎没怎么合过眼。

“老大,那江云帆能信吗,外面人不都说江家两个少主是草包吗?”

谢衡在寒风中压下倦意,冷淡的嗓音始终清醒:“究竟是不是流言,去了就知道了,明日周远的船何时靠岸?”

“预估亥时。”

日升月落,江云悠昨日大半夜醒过一次,早上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一开门就看到在门口来回踱步的山羊胡。

那是江旬给她请来的教学夫子,可惜江云悠自小就得了个看到字就头疼眼晕的罕见病,平日跟夫子交流最多的就是蒙汗药的剂量。

她钻出门,蹑手蹑脚的避开下人,扒开院墙下的一块石头,露出通向后街的小洞。

江大小姐金贵娇气,穿墙的狗洞也修葺的富贵讲究。

她一撸袖子顺着石洞爬出,熟门熟路的逃之夭夭。

早晨街上行人尚少,江云悠去成衣铺子里换下沾了泥点子的衣裳,朝街东头赌坊走去。

转眼亥时,她嘴里叼着吃完糖人剩下的竹签,一甩刚从斗鸡场上赢来的弹弓,悠哉的从湾里街抄了条近路去北港迎周远。

湾里街住的都是平头百姓,水巷多又绕,现在到了饭点,家家户户飘起了炊烟。

路边抹鼻涕的小屁孩被他娘一嗓子喊回去……也不知道吃饭前会不会洗手。

喧嚣的水巷安静下来,她出了巷子跳上土坡,码头和嘉安运河便出现在眼前。

她正撩起裙摆要跳下去,余光忽然暼到两人个穿着黑色衣裳的伙计正姿势奇怪的往水边去。

按理此处虽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路,但既然江云悠这个毛猴子能发现这,有其他人走也没什么大惊小怪,怪就怪在这俩伙计穿的是江家航运的长工服!

江云悠动作停了一霎,此处偏僻,离他们做工的码头更是南辕北辙两个方向。

莫非他们是回家?下工了?

作为温室里的花朵,她并没多想,下意识的为这俩人想了个过得去的理由,便往另一头走去。

码头上人来人往,成箱的货物被抬上抬下,远远就能听到伙计们的吆喝声。

印着江家标志的大船靠岸,栈桥上周远长衫而立,正对身边的人说着什么,江云悠脚步立时加快。

“远叔!”

夕阳撒在平陵宽阔的水面,粼粼的波光为栈桥度上一层光影,又被少女轻快的脚步踏的微微颤动。

江云悠挥着手,逆着一众黑衣长工向前跑,天青色的发带在她身后缠绕飞舞,像逆风而来的蝴蝶。

周远尚来不及掸净身上的灰,就被她撞得后退几步:“哎呦,我这沾的满身土,小心弄脏你的衣裳。”

话虽如此,他还是伸手拍了拍江云悠的后背:“这风大浪大的,怎么到码头上来了,今天改到这养锦鲤啦?”

江云悠被挖苦,还没来得及撇嘴,就听旁边有人笑了一声。

她朝声音处看去,发现不远处暨雨正捂嘴憋笑。

他旁边还站着一人,因为笼在光里,江云悠眯了下眼才看清,不由得愣了一瞬。

夕阳的光晕里,谢衡从容自若的立着,平静无波的对上江云悠诧异的眼睛。

微风掠过,他锦衣长袍吹的猎猎作响,像是附和她腕间窸窣响动的金玉手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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