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求,但求不一定能得到。”
咚咚。
藤蔓妖身上一部分做成的藤条敲在芙莉面前的桌子上。
见芙莉没有任何反应,还在一边把玩自己的指甲,教母气得抬起自己的藤条。
芙莉仍旧没有反应。
“不好了不好了。”
芙莉抬头,看到花精急匆匆跑进来。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教母本来就因为芙莉的状态感到不悦,现在教育被一个花精打断,她更是觉得不爽快。
不过因着教母这个身份,她在努力克制自己要冲上来的坏脾气。
“外边报,有魔族的家伙闯进来了。”
“什么样的家伙?”
花精摇头:“不知道,但看上去非等闲之辈。”
“怕什么,这些年那些家伙来的次数还少吗?打回去就是了。”
“为什么要打?”
教母回头。
一直没心思开口的芙莉此刻瞪大了望着她,嘴角还带着微欠的笑容:“嗯?”
教母不自觉摇头。她印象里的芙莉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可自打过了某个年纪,骨子里似乎就多了一些令人不爽的气息。
“不是说上神是慈悲的吗?”
特别是在这种被反问的时候,她往往觉得脑壳特别疼。
她回头,对着花精:“知道了,你回去吧。”
“这个不是普通的家伙。”
教母微微眯起眼。
花精察觉出对方的不悦,一边往后退了一步,一边补充:“很有可能再次发生百年前的事。”
一时间,殿内安静得仿佛连彼此的呼吸都能听见。
“我先走了。”
花精低头,不敢再看殿内人的脸,立刻跑了。
教母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后不由得定住。
芙莉微张着嘴,看上去是准备问话但未来得及的样子。
顿了顿,教母看着她:“今天就到这。”
“百年前,是指什么事呢?”
“这个和你无关,今天上课不认真,再把教义抄个一百遍,我明天来检查。”
“我都会背了。”
教母定睛望着芙莉。
她说的的确是真话。
这几百条,上千条教义,她抄了百年,自然是熟记于心。
而且她也不明白有什么抄的必要。
对于这些话里模棱两可的意思,她摸不着头脑问的时候,对方给不了她要的回答,却总是对她说:“你还没经历。”
以前她是很喜欢教母来找她的,毕竟一天里能见到一个愿意和自己交流的人也就这么一个。短短的一个小时变得极其珍贵。
可直到有一天芙莉发现,教母说的一些东西她自己都不理解。
那时候她便没了学习的兴趣。
“你虽然会背,但是却不理解那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芙莉不耐烦地用手指敲着桌子,一边撑着头斜看着对她说话的人。
“你还没有经历。”
又是这样的话,芙莉感到一阵恶心。
“不,也许你不会有经历的时候。”
芙莉睁大了眼,脸颊往上,嘴角也跟着往上,嘴巴抿成一条直线,看上去是很勉强的表情。
她没能理解这又是在打什么哑谜。
“能不能说明白点呢?教母?”
“其实你应该庆幸,没能让你理解,那是上神对你的保护。”
芙莉摊手,把一边的教义推开:“既然这样,不让我经历,那我也没有用到它们的时候,如此,何必让我用百年的时间抄这些没用的东西。”
藤条猛地抽在她身上。
她反弹了下后,立刻跳了起来,大叫:“干什么?”
“说这种话是亵渎,是会遭天谴的,快忏悔。”
她嘴巴抿成一条线,慢慢闭上眼睛忏悔。
“好了。”
她懒洋洋说着,然后抬起头。
殿内此刻已经没了教母的身影。
“教母?”
“教母?”
“奇怪。”
她走到棕色柜子旁,打开,拿出喷壶。
今天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她养的花长势不错。
水喷洒出去在阳光下偶尔可以看到折射出来的光。
“再过百年啊,你们也要和花精一样了吧,不知道到时候我们的关系会如何呢?”
她一个人叨叨了许久。
唰唰。
她回过头,发现树后有人。
那个人似乎在躲藏着什么。
她盯着他看了许久,但对方就是没有任何动静。
“树妖是你吗?”
没有其他声音发出。
她把手放在嘴边,嘴角不自觉往上扬起:“树妖?”
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哦?树妖你偷偷跑出来不敢出声是怕教母发现对不对?”
“行儿吧,你不说话那我就去告诉教母了,要是被教母抓走了那可就......嘿嘿。”
她转身装作要走的模样。
躲在树后的人一下子急了:“等等。”
她回头,俏皮一笑,却没有看到人从树的后面出来。
“你还打算躲着和我说话吗?树~妖~”
藏在树后的人一点点挪着步子出来。
芙莉跑着过去,围着他转了一圈:“啊哈~”
“你啊什么?”
芙莉上下打量这个穿着黑袍子模样的家伙,长得倒也是中规中矩,只是这身上的烧伤......
“你怎么了?被谁欺负了?”
黑衣服的家伙立刻把丑陋的手臂遮起来。
“你犯了什么事吗?”
对面的人咬紧了嘴巴。
“需要我帮忙吗?”
站对面的人瞳孔骤然放大,然后又一点点缩回去:“可以帮我离开这里吗?”
“离开这里?”
芙莉双手抱臂,声音微微上扬:“你不是这里的人吧?”
“我......对,不是。我只是误入仙境的人,但是被你们的人误会了,他们现在要抓我。可是我的家人还在等我,我不能在这里待太久,不然他们会担心。”
“担心?家人会担心?”
“对啊,你很久不在的话,家人不担心吗?”
芙莉低头,用手搅动自己的白色裙子:“我没有家人。”
“呃......”
唰唰。
听到动静,穿黑色衣服的家伙又躲到后面去。
等前面站岗的兵团离开,芙莉回头,声音放轻了许多:“没事了,他们轻易不会进来的。这里很安全的。”
躲在树后的人半信半疑。
“我叫芙莉,你叫什么名字?”
“飞鸟。”
芙莉一边的嘴角歪起。
“干什么?”
芙莉摇头。
虽然名字听起来奇怪,但这样直接笑对方好像不好。
“飞鸟,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探探外边的路。”
说完,她转身迈步,后边的人立刻抓着她的手臂。
芙莉眉心一皱:“你干什么?好疼。”
“你不能走。”
芙莉慢慢睁开眼:“我不去的话怎么给你看安不安全呢?你一边不信我一边又要我帮你?”
芙莉甩开手:“既然这样,你找别人好了。”
“不......不是这样的,我是怕你走了,我等不到你,待会有人来了把我抓走我就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芙莉转了转眼珠子:“要不,你挟持我吧?”
“啊?”
“你拉着我走,要是一路上没人拦着你就走呗,要是有人拦着,你就威胁说要伤我,他们一定会放你的。”
飞鸟没有说话,盯着芙莉看了良久。
“不信我吗?”
“你是什么人?”
芙莉昂起头:“我是洁白之女。”
虽然说出这个代号的时候,她觉得有一秒的羞涩,但是既然被人家安了这个名号有百年之久,她自己又因为这个名号困在这里有百年之久,拿它出来说说又怎么了?
“好。”
飞鸟拉过芙莉,跟着她指引的方向走。
一路上出乎意料,他们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仙境的入口即是出口。
看到亮着光的地方,芙莉的余光瞥见飞鸟极其喜悦的表情。
“你遇到我真是大福气了,平时都不能这么畅通无阻的,我告诉你啊,那里平时都有守卫的。不过也许他们都被调去找人了吧,所以......”
突然间,她感受手腕被人拽了一下。
“飞鸟,你干什么?”
“和我一起走吧。”
芙莉慢慢瞪大了眼:“啊?我只是救了你一命,不至于不至于,我不用你以身......”
“你说过你没有家人,那不如让我们成为你的家人吧?”
芙莉一脸懵逼:“我们是指?”
“我的家人们,你不是说不懂家人是什么吗?只要你来,我会让你明白什么是家人的关心和担心,我看得出来,你很想要家人。”
芙莉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来吧,除了这个口,你就自由了。”
她回头。
对面的云雾一点点散开,逐渐地,她看到一群追赶过来的兵团。
“再不决定就来不及了。”
那一刻,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教母的形象,还有对方挂在嘴边的好多教义。
突然有个声音,在她脑海里盘旋。
—不要离开这里。
她掰开飞鸟握着她手腕的手,笑着道:“你先走吧,给我留个地址,我和教母他们商量好后可以去找你。”
她的手疼痛还没缓解,接着又被对方握了去。
“不行。”
飞鸟一下子像变了个人似的,态度变得十分强硬:“跟我走。”
“放开她!”
芙莉转身,看到骑在白马上英姿飒爽的女子。
几年不见,没想到对方已经长成如此有能力的模样。
伊娃的眉眼锋利,声音吼起来,丹田很充足。
芙莉明显感觉到飞鸟有被震慑了下。
“你快走吧。”
她对着飞鸟道。
“不行,呃......”
水波纹一样的剑从她面前飞过,直直刺向飞鸟的胸口。
手腕被人抓了下,一会儿,那突然的力道随即消失。
飞鸟直直倒在地上。
“把他拖下去。”
“等等......”芙莉冲在飞鸟面前,手臂张开。
“芙莉,别闹了,快过来。”教母在一旁叫她。
可是她怎么能够置之不理?
她回头,看到那个人眼睛睁大了,盯着天空,死不瞑目。
一想到前不久还活生生在自己面前的人此刻变成了死尸,她便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躯体。
身体在颤抖,她的声音也在颤抖。
”为什么?“
她冲那一群身穿白袍的兵团,还有坐在白马上威风凛凛的伊娃呐喊。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一群人漠然的表情。
“快回来吧。”
她最后是被教母拖走的。
虽然教母努力想要遮住她的眼睛,可她还是看见了,他变成灰烬后飘散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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