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院皇后的寝殿内,太医沈平正在给皇后诊脉。
皇后娘娘衣着靓丽满面祥和,虽身怀六甲却掩饰不住她高贵优雅的气质。
只见她一手轻放于高高隆起的腹部,一手放于桌案上,微笑着等待结果。
沈平良久不语,诊脉时间明显比平时长些,见他面露疑色,皇后脸上的笑容消失,开始紧张起来。
“沈太医,本宫今日这脉可有何不妥?”
片刻后,沈平收手,语气平和道:“不妨事,娘娘不必忧心。”
听了沈平的话,皇后紧张的神情也缓和下来,低头抚着孕肚轻轻自语: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像是在安抚未出世的宝宝,也像是安慰有惊无险的自己。
也不怪皇后如此紧张,她与皇帝结婚十年怀孕四次,只有长女永安公主平安长大,其余三个要么小产要么夭折,以致于伤了身体,近几年遍请名医都未再孕。
幸而经过沈氏夫妇的精心调理再次有了身孕,因此整个皇宫都格外紧张,尤其是皇后自己。
沈平自然也知晓这些,所以每次诊脉都格外认真。
“皇后娘娘觉得近几日身体可还舒朗?”
皇后娘娘沉浸在即将诞下麟儿的喜悦中,随口答复道:“饮食倒还正常,本宫甚至觉得近几日胃口比以往还要好些。”
见皇后再无它言,在皇后身边服侍的柳嬷嬷上前一步恭敬道:
“娘娘近日胃口稍微大些,但奴婢们都小心着呢,谨记沈太医的叮嘱并未让娘娘吃的太多,娘娘时常觉得口渴,每日喝水倒是不少,此外,娘娘这几日比往常困倦的紧,午睡时间也长了,奴婢想着娘娘月份越来越大了,身子重了是容易累的。”
柳嬷嬷是自进宫起就跟着皇后娘娘的,是宫里的老嬷嬷,服侍皇后事无巨细尽心尽力。
皇后对她也十分满意。
“是了,本宫这几次总觉得口渴,困了倦了想入睡,可是又总觉得睡不好,许是身子重了,又许是临盆在即本宫过于紧张了。”
“皇后娘娘还请放宽心,越是到这最后时刻越是要调养好身体,从脉象上看娘娘的身体并无大碍,微臣给您开几幅舒缓安神的药,娘娘服用三日也就好了。”
说着开始写方子,一边写一边安抚道:“娘娘放心,微臣开的这几味药都是温和养身的,喝起来不会太苦,对您腹中的胎儿也无任何影响。”
皇后满面含笑:“对沈太医,本宫自是放心的。”
沈平起身,将药方交给柳嬷嬷。
“娘娘好生修养,微臣告退。”
“好,回府记得代我向阿璃问好。”
“是,微臣代阿璃谢娘娘关怀。”
沈平离开皇后寝殿朝宫门外走去。
他是当朝太医院太医,如今却不用每日在太医院当值,只需按时进宫为皇后诊脉即可回府。
一是他为皇后调养好了身体劳苦功高,二是沈夫人同皇后一样也是经年不孕如今也身怀六甲,于是,皇帝感同身受特意下旨许沈平在家陪伴夫人。
沈平感激皇上皇后恩德,每日准时尽心尽力为皇后调养,随后回府精心照顾夫人,只待她二人成功分娩,他和皇帝都能达成所愿。
皇宫内另一处宫殿外,一宫女匆忙走进内殿对其主人道:“娘娘,沈太医出宫去了。”
那人听完冷声道:“哼,好戏就要开始了。”
说罢看着宫女,给宫女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便退出门外,随后伸手招来一旁等待侍奉的两名女子,耳语几句,她们便各自离开了。
沈府内,沈夫人早早醒了。
秋姑姑在一旁伺候着:
“夫人,您今日怎的休息片刻就醒了?”
“不知为何,我这心里总觉得一阵阵慌得厉害,虽感困倦却怎么都睡不着,刚恍恍惚惚的又做起梦来,虚惊一场。”
“夫人不必担心,算时辰老爷该回府了,待他回来给您瞧瞧。”
秋姑姑扶着沈夫人走到一旁坐下,想起沈铃兰。
“你派人去把铃儿唤来,我与她说说话,等下老爷回来许是问到她功课的,让她先来这里准备一下也好。”
看来夫人是被噩梦惊醒心有余悸了。
“是,奴婢这就去唤小姐来。”
说罢,退出房门朝沈铃兰房间走去。
这边丹青见沈铃兰未归,早房间里急得团团转。
她平时最不喜欢读书写字,此时看着书案前的书自是读不下去的,又不会做女工,在房间里只呆呆的等着,越发觉得时间难熬。
突然门外传来侍女的声音:“秋姑姑。”
啊,坏了,秋姑姑来了。
丹青连忙跑到床上躺下盖上了被子。
门外,秋姑姑刚要走近准备推门而入,就被侍女拦下了。
“秋姑姑,丹青姐姐吩咐,小姐身体不适睡下了,不准人进去打扰。”
“丹青呢?”
另一侍女回答:“她出门去帮小姐买东西了。”
“不是早上已经出门采办过了?”
“说是忘了紧要的东西,又去了一趟。”
秋姑姑见状不再多问,朝屋内柔声道:
“小姐,夫人有事找您,派奴婢前来请小姐过去。”
见屋内没有动静,又提高嗓门说了一遍。
“小姐,夫人有事找您,派奴婢前来请小姐过去。”
依然没有动静。
秋姑姑推门而入。
边走边喊道:“小姐?小姐?”
见人在床上,随后恭敬道:
“小姐,夫人请您过去,一是有些忧心想和您说说话,二是帮您复习一下功课,眼下老爷该回府了,小姐您提前准备一下。”
听此话,床上的人更加紧张了,透过被子都能看到的紧张。
秋姑姑疑惑,小姐这是怎么了?
随后走到床边,一边伸手去拉被子一遍轻声问:“小姐?您怎么了?”
手未触到被子,便被人从里边翻开了。
只见人面露难色,又害怕又着急,结巴着说:
“我,我,我能不能不去啊。我,,,,,,”
秋姑姑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迟疑,眼前是自家小姐没错,可是总感觉怪怪的,神色不对,从未见小姐如此慌张,声音也不对。
于是,试探着问道:“小姐,您这是,,,,,,病了?”
难道真的病了?
“您先随奴婢去夫人房里,等下老爷回来刚好给您看看。”
“我能不能不去?”
床上的人更紧张了。
秋姑姑继续劝道:“小姐,您还是随奴婢去吧。”
丹青见拗不过,急得哭起来:“阿娘,我不能去。”
秋姑姑一惊,这毫不掩饰的声音确实是自己女儿,再看看她衣着扮相突然明白了。
又气又急,厉声训斥起丹青:“你们,简直胡闹,小姐呢?”
丹青哭着说:“小姐出府去了。”
坏了。
“你!!!!”秋姑姑指着哭泣的女儿半天说不出话。
气得转身走了。
眼下必须得在老爷回来前找小姐回来才行,可是去哪里找呢?
刚转过长廊就见侍女来报:“秋姑姑,老爷回府了,去了夫人房里。”
随后,二人三步并作两步急忙朝前走去。
内室里,沈平刚进屋便朝夫人身旁坐下。
沈夫人笑着迎道:“老爷辛苦了,皇后今日可安好?”
“好好好,哈哈,你俩不愧是知心好友,出宫时皇后也让我代她向你问好。”
“夫人今日可好?”
“还好,就是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刚休息时还做了噩梦呢。”
沈平见夫人如此,连忙帮其诊脉。
“我来帮夫人看看。”
诊脉间,秋姑姑悄悄进来。
沈夫人见她身后无人,有些疑惑,她不是去唤沈铃兰了,怎自己一人回来了?
秋姑姑走到沈平身边伏身见礼,随后走到沈夫人旁边静静站立。
沈夫人见状也未言语。
“夫人脉象平稳并无不妥,是不是又顾着缝制新衣太过劳累了?我前日就与夫人说过,你缝制的那些衣服待孩儿出生都够他穿上一年了,你就别再费心伤神了,要是有特别喜欢的款式非要准备着就交给下来们来做就是了。”
见夫君如此说,沈夫人忙笑着附和道:“是了,是了,夫君说的是。刚巧上午又做成了一件,我去拿给夫君看。”
说着就起身去拿。
沈平关切道:“你坐着让秋儿去拿就是了,走来走去又累着。”
“不妨事,不妨事,我亲自去拿。”
秋姑姑连忙上前扶着夫人一起进了内室,随后耳语:“夫人,小姐易容成丹青的模样出府去了。”
“啊!出去多久了?”
“约莫半个时辰了。”
沈夫人拿起桌上新制的衣服紧紧握在手里,紧张的担忧起来。
“夫人别急,奴婢这就去找。”
两人出来,沈夫人恢复如常,将手里新衣拿给沈平看,沈平拿在手里仔细观看。
“秋儿,没什么事你先下去吧,有老爷陪着我就行。”
“是夫人。”
秋姑姑退出之后,急忙朝府外走去,一边寻人一边祈祷,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但此刻,皇宫里出事了。
皇后喝下沈平新开的药不过一刻钟出现身体不适,开始燥热难受随后剧烈腹痛,躺在床上满头大汗不断痛苦哀嚎。
“柳嬷嬷,我好难受,我感觉,啊,,好痛,我怕,我怕是,,”
柳嬷嬷也急得心乱如麻,一边帮助擦拭头上的汗,一边安抚着:
“娘娘,娘娘别怕,已经派人去通知皇上和太医了,也让人出宫去请沈太医来,他们片刻就到。”
“啊,,啊,,,,”
皇后双手捂着肚子,不断叫着。
柳嬷嬷觉得时间仿佛凝固般,过得好慢,真希望他们立刻瞬移到眼前。
宫女请来了太医院的人,他们一行人小跑到了皇后寝宫,一个个上前看过却面露难色,束手无措,你一言我一语乱成一团麻。
去请皇上的宫女在殿前遇到了麻烦。
门口的管事太监将她拦下。
“皇上召见了薛丞相、柳尚书和黄将军正在商讨边境大事,吩咐了不得打扰,你且在此稍等片刻。”
宫女哭着乞求:“卢公公求求你进去帮我通报一下吧,我等得,我家娘娘等不得啊,娘娘她真的很急,求求你了,进去通禀一声吧,我想皇上他定不会怪罪你的。”
说着抓着卢公公的衣袖继续求他。
公公被她惹的不耐烦,一把甩开她,怒斥道:“你这大胆的奴才,咋家跟你废了半天口舌你是一句也听不进去,擅闯议事厅扰乱皇上,耽误军情大事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宫女被他甩开倒在地上,无助地哭起来。
皇后寝殿内太医们跪倒一片,个个头伏地瑟瑟发抖,皇后躺在床上脸色煞白嘴唇发紫,已经是有气无力。
强忍着剧痛,开口道:“柳嬷嬷,你让他们都去殿外候着吧。”
在这里也是无用。
“你们都下午吧。”
太医们仿佛大赦般蜂拥而出。
柳嬷嬷哭着安抚:“皇后娘娘放心,沈太医就快到了。”
“我怕是等不到沈太医了,你去,帮我把那个保元丹拿来。”
柳嬷嬷听罢更是眼泪夺眶而出:“娘娘不可啊,沈太医说了,那个要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而且现在沈太医不在,万一有什么事,娘娘你,,,。”
皇后强忍着疼痛断断续续说道:
“你听我说,本宫的身体,自己知晓,柳嬷嬷你信我,我真的,真的等不到了,生下他,总好过一尸两命,求求你了,帮我。”
看着皇后痛苦又哀求的眼神,柳嬷嬷拿来了药丸,皇后伸手接过,放进嘴里,慢慢咽下。
这颗药丸是江璃送她的,让她危急时刻保命用的,她以为这辈子用不上,没想到真的会走到这一步。
“阿璃,我总是担心这孩子像之前几个一样,万一,,,,”
“娘娘放心,没有万一,我和沈平定会护娘娘安全生下这一孩儿,让您和皇上如愿的。”
“可我总是担心,要是有颗定心丸保证万无一失才好。”
“哈哈哈,娘娘你可真是小姑娘心性呢,这定心丸呢,我倒有一颗,可是它不能随意使用,如果将来真有万不得已,定能保护娘娘,但是要有我或者沈平在场保你平安才可,我先将要送与你,放你身边保你安心。”
往事浮现眼前,无心之语却一语成真。
伴随几声婴儿微弱的啼哭声,皇后娘娘永远闭上了双眼。
柳嬷嬷大声哭喊起来。
殿外,皇上快步走来,刚走到大殿门外,正好听见了婴儿的哭声和柳嬷嬷的呼喊声,他震惊之余愣神片刻飞快朝内殿奔去。
宫女冒死闯进议事厅打断皇帝和众臣议事,换来皇上知晓皇后病情真相,可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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