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了,我知道了,”文惊鸿表情平淡,“贺淞这个家伙真缠人,居然都找上你了。”
宋以纯挑眉:“看来你和他确实矛盾不小,我都没有详细描述,你就知道是他。”
文惊鸿轻笑:“我不像你一样朋友多,我认识的人很少。”
宋以纯品出一点不同寻常的味,后知后觉:“你是在损我?”
“夸你呢?”他提了提手里的游戏盘,语气轻松,“说一个人朋友多人缘好,不是夸奖的话吗?”
宋以纯想也确实是这个理,不再纠结,道:“距离吃晚饭还有一段时间,还要去哪里玩一玩吗?”
文惊鸿笑道:“你今天没有事做?”
“有事,”宋以纯真诚道,“但跟你一起玩很开心,所以想将开心的时间延长一些。”
文惊鸿沉默一瞬:“你对所有人说话,都是这样的吗?”
宋以纯意外他会这样说:“惹你不开心了?”
文惊鸿摇头:“没有,我很开心。”
就是有一点太开心,太美好了。
因为太过开心和美好,所以生出占有的心,想要这一份开心和美好独属于自己。
文惊鸿没有让话题冷下来:“我们去打台球吧。”
“好。”
几十米前面就有一家台球厅,两人上楼去。
台球是一项年轻人都比较喜欢的运动,偌大的台球厅几乎全都是年轻人,宋以纯花了一点时间才找到一个空位置。
他从架子上取下球杆,问文惊鸿:“你用什么型号?”
文惊鸿将买的游戏光盘放在休息区,“你替我挑吧,我不太懂这些。”
宋以纯意外:“你不会打台球啊?”
文惊鸿点头:“嗯。”
台球是一项多人游戏,上学时期他没什么朋友,没有合适的人一起玩。
毕业之后虽然认识了柳池玉,但忙于创业,也没有闲心再去捣鼓这些玩意儿。
宋以纯看他垂下眼睫,遮住那双柔情又锐利的凤眼,削弱了几分气势,看着像孤单的小狗惹人怜爱。
他被自己这个联想逗笑了,就听见文惊鸿道:“你是在笑我不会打台球吗?”
对方语气平静,没有带着任何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宋以纯怕他误会,笑着摇头:“没有,我笑你很可爱。”
对方歪了歪头,不太理解他的笑点。
宋以纯脸上勾起一个笑容:“你不会没关系,我可以教你,在教人这方面,我还是挺有经验的。”
文惊鸿勾了勾唇:“那就请多指教了,宋老师。”
宋以纯被他一声老师叫得面皮一热,将脑子里奇奇怪怪的想法甩出去后,他尽量绷着一张脸:“那先学基础的打球姿势吧。”
他道:“重心在右脚,膝盖锁住,然后俯身瞄球时,左膝自然弯曲,手肘抬高一些,对了……身体再俯下去一些。”
新手的姿势难免不正确,不够漂亮,宋以纯看着他的动作,觉得有一分好笑,走过去手动压住对方的肩,口中说道:“再下去一些……这样应该差不多。”
宋以纯又走远,观察了一下全局,觉得文惊鸿的姿势矫正得差不多后,刚想让对方练一练瞄杆,但瞧着对方翘起来的臀,他脑子里有了一个危险的想法。
他伸出手,不重不轻地朝对方的臀拍了一下。
然后得出结论:就算是男人的屁股,也很Q弹。
被拍了一下,文惊鸿浑身一僵,以为是哪个登徒子干的,一回头就见宋以纯指节抵着下巴,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没有第三人混入其间,文惊鸿松了一口气:“你刚刚拍我……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宋以纯一本正经道,“假设,你的熟人翘着屁股在你眼前,你会忍得住不去拍吗?”
“我没有这种奇怪的癖好,”文惊鸿死鱼眼,语气有些幽怨,“你也会这样拍别人的屁股,这样的……轻佻?”
“如果我冒犯到你了,我很抱歉,”宋以纯面上流露出歉意,“下次不会了。”
对方摇头:“没有,我没有感到冒犯,你会对我这样做,说明你是真的愿意同我亲近了。”
宋以纯面色一僵。
他方才做的事情,确实逾矩了,过了那一条不该过的线。
他这样的人,无论如何也不应该越界的。
得注意尺度了。
宋以纯垂下眼睫,掩饰流露出的情绪。
文惊鸿看着他的眼睛,补充道:“只是你以后,别对其他人做这种事了,男的女的都不可以。”
宋以纯觉得有必要替自己辩解一下,虽然这辩解有点苍白:“没有经常这样做……我并不喜欢触碰别人。”
文惊鸿面上果然流露出怀疑,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作恶的那双手。
宋以纯:“……”
一朝失足,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文惊鸿继续学他的台球,他并不是一个学习能力很差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学习能力很强,在宋以纯的教导下,他的技术突飞猛进。
两小时后,宋以纯满意地点了点:“你以后可以独立出去打台球了。”
文惊鸿挑眉:“我这算是出师了?”
宋以纯眉眼弯弯,“当然,只是还要勤加练习,别过两天技巧全忘了。”
“宋老师教的知识,我会一字不落的全部记在心里。”
宋以纯睨了他一眼:“贫嘴,现在是考试时间,我们来打一局,你先开球。”
“好。”
刚掌握技巧的文惊鸿信心满满,准备大展身手,然后一开球,就将黑8球打进了洞里。
文惊鸿:“……”
如果他没有记错宋老师讲解的规则,谁误将黑8球打进洞,谁就算输。
他这是开局输。
他放下球杆,看向宋以纯,果不其然就见对方捂着眼,微微弯着腰,嘴角的笑容怎样也藏不住,“小文同学还得多加练习。”
之后两人打了两局,宋以纯一点没有让新手的自觉,火力全开,差点把文惊鸿打自闭。
宋以纯坐在台球桌上,立杆,行云流水地将最后一颗球打进洞,一双桃花眼弯曲着,笑容明媚:“怎么样,台球好玩吗?”
文惊鸿欣赏了一番对方的技术和动作,“你教了我两小时,就是为了此刻吧?”
连胜利的模样,都是这样引人注目。
宋以纯笑了笑收起杆,将杆放回放置台:“下次再一起打台球吧,我会让你的。”
“不用放水,”文惊鸿笑道,“我喜欢你全力以赴的模样。”
宋以纯笑了笑,刚想说些什么,一个相貌漂亮的女生突然走过来,冲文惊鸿说了什么。
但文惊鸿只是摇了摇头,女生便走开了。
宋以纯有些意味深长道:“文同学人气很高啊。”
“比不上你,”文惊鸿客观道,“我刚刚看到你去上厕所时,有两个男生要了你的微信。”
宋以纯有些古怪地看着他:“我不是让你先自己练习一会儿,你在偷懒?”
他压低音量,有些慵懒,带些笑意:“还是说你一直在偷看我?”
他忍不住试探。
“嗯。”
宋以纯不知道他应的是前半句还是后半句,就听对方说:“我一直在注视你。”
宋以纯沉默了。
他一言难尽地看向对方:“你刚刚的发言,有一点像男鬼。”
文惊鸿呆了:“男鬼?这是个什么新的形容词?”
宋以纯有意戏弄他:“男鬼就是厕所里会跑出来的那种东西……阴暗爬行的那种。”
文惊鸿还是不太明白,但他肯定一件事:“你在骂我。”
宋以纯避开他的视线,转移话题:“到点了,要不要先去吃个饭?”
“你刚刚就是在骂我吧?”
“先去哪里吃饭比较好呢,附近有一家火锅店还不错。”
“……”
两人吃完饭,也才刚刚下午6点。
现在已经接近立夏,白昼时间很长,文惊鸿提议道:“要不要找个好地方看一看落日?”
“夕阳确实很美,我也好久没看了,”宋以纯肯定道,“有什么地方推荐?”
文惊鸿摇头:“只有老掉牙的一套。”
连文惊鸿都说老掉牙了,那也确实很老掉牙。
他找的好地方,就是在偏离市中心的某个游乐场摩天轮上,一起看日落。
文惊鸿解释道:“要去看日落,自然是去郊外的山上看最好,但现在我们没有这个条件,只能将就将就了。”
宋以纯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有空一起去爬山?”
明明是先引出这个话题的人,此刻却矜持起来了:“嗯,好。”
两人并排坐在摩天轮上,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谈着,眼睛隔着玻璃窗,看着远方连成一片的火烧云。
漫天遍地的霞光下,金红的落日,渐渐落在楼房的后面,留下一地的余晖。
夕阳下,并排坐着的两人,影子被拉的很长,越靠越近,渐渐合二为一,不分彼此。
宋以纯神情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落日,文惊鸿原本是在看落日,看着看着,目光就落在了宋以纯身上。
对方看得很入神,眼睛睁得很大,睫毛纤细狭长,鼻梁秀气高挺,冷白的皮肤镀上一层夕阳的余晖,连带着人看上去都温柔了不少。
文惊鸿会心一笑,就听见对方突然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文惊鸿:“你如果喜欢,或者有这个闲情,可以天天看。”
宋以纯叹气:“一个人看还是太孤寂了。”
文惊鸿从心道:“我可以陪你,反正我也是闲人一个。”
宋以纯不说话了,只是突然看见他:“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想法?”
文惊鸿惊觉自己露了馅,刚想补,就见宋以纯突然望向他,神情冷漠:“我们之间,最多成为朋友,其他的关系,却是不可能的。”
*
文惊鸿独自一人回家,银白色的月光扑落而下,像是撒下一层盐。
只是这一层盐有一点溢出了,溢到他心里去了。
若非如此,此刻又怎会这样难受痛苦?
其实这些天,他早看出来宋以纯是个外热内冷的人,真是没想到说话会这样不留情面。
以后的路,还真是道阻且长。
文惊鸿索性不再多想,给柳池玉打了个电话:“出来聊聊,我遇到了一点困难。”
而另一边,宋以纯接到霍夙成的一通电话,便照对方的要求买了避孕药物和一套新衣服,又按对方提供的地址赶去酒店。
询问了酒店前台,宋以纯到达相应的楼层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烈焰红唇女郎,穿着相当性感,身上只松松垮垮地裹了一层浴巾就出来开门了。
宋以纯没有多看,走进门,将药店买的药递给躺在床上的霍夙成:“你要的东西。”
霍夙成刚刚完事,还没有穿裤子,大大咧咧地露着鸟。
宋以纯觉得分外伤眼,离开目光。
霍夙成随意穿了条短裤,接过对方给的药,招呼刚刚开门的女郎把药吃了。
宋以纯看他这副懒散的做派,有些无奈:“你这样乱搞,总有一天会出事。”
“能出什么事?我会善后的。”霍夙成不在意地耸耸肩。
宋以纯点了点自己的唇:“嘴巴上有口红。”
霍夙成慵懒地笑了笑,毫不在意,竟是搂着刚刚一起睡觉的女郎,亲了亲对方的脸,将对方的脸当做纸巾,擦去嘴上的口红。
宋以纯看着他这幅模样,觉得自己实在冤枉,自己所谓的风流,在这位面前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霍夙成给了女郎一张黑卡,将人随意打发了,伸了个懒腰:“等我洗个澡,等会一起出去玩。”
宋以纯有些佩服他了:“这样还要出去玩吗?精力真好。”
“今天一整天都待在酒店里,总得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对方拆开宋以纯买的新衣服,拿出一套浴衣,一边走进浴室。
宋以纯没有别的事做,干脆用手机看起论文。
刚看完两篇,霍夙成就从浴室走了出来,随意擦干身体,换上了衣服,“走,出去玩。”
宋以纯问:“不吹吹头发?”
“你太婆婆妈妈了,哪用得着这么精细,”霍夙成不甚在意地抓了一把湿哒哒的头发,十分潇洒道,“这天气在外面吹吹风,很快就干了。”
宋以纯懒得再管他,两人一块儿下了楼,在外面走了走。
现在正是都市夜生活刚开始的时候,灯光旖旎,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霍夙成说是要出来呼吸新鲜空气,便也真的就只是和宋以纯在外面无聊闲逛。
逛着逛着,他就有些无聊了:“要不去酒吧?”
宋以纯皱眉:“你又要喝酒?”
“也不光是喝酒,”霍夙成姿态暧昧,野性的眉目流露出一丝**道,“也可以看看有没有新来的女招待。”
宋以纯扶额:“我真怕有一天你死在床上。”
霍夙成:“这种死法,还蛮特别的。”
宋以纯嗤笑:“不应该说是特别丢脸吗?”
霍夙成也不反驳:“也可以这样讲。”
两人讲着没有营养的话,沿着人多的地方走着,竟然真的走到了酒吧门口。
霍夙成刚想要搭着对方的肩膀,但想到对方龟毛的性格,便没有那样做,只是道:“有句话说的好,来都来了,进去玩玩?”
已经走到门口,也没有再退出去的道理。
宋以纯无奈,跟着对方进去。
刚走进去,吵闹的音乐一拥而上,侵占了耳膜。
哪怕宋以纯跟着霍夙成来过不少次,还是不习惯这种地方。
两人随意开了个卡座坐下,霍夙成点了几瓶酒:“两个人还是太冷清了,要不再找几个人过来?”
宋以纯摇头:“已经够吵了,不需要再来几个人闹腾。”
“你确实一向不喜欢热闹,”霍夙成像是想起来什么,“之前左敬对你说话不客气,我已经教训过他了。”
“左敬?”宋以纯已经完全不记得这个人是谁。
霍夙成笑道:“不记得也没关系,一个小人罢了……这个小人知道惹恼了我,最近几天可是忙着巴结我。”
宋以纯笑道:“然后呢?”
霍夙成:“然后他就告诉我,看见你和另一个陌生的男人在一起逛街。”
宋以纯觉得有几分好笑:“他讨好你的方式,就是爆我的料?”
霍夙成有些恶寒:“他可能是把你当成我的姘头,以为你出轨了。”
见对方不说话,霍夙成八卦道:“所以……那个男人是怎么一回事儿?”
宋以纯没有瞒着他的想法:“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因为联姻那件事很苦恼,然后你告诉我的那个拒绝联姻的方法么?”
“……什么方法?”
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霍夙成想了半天,反应过来,“你是说找个人协议结婚这事儿?”
见对方点了点头,霍夙成一拍大腿,差点激动得跳起来:“不是哥们儿,我就这么随口一说,你还真的这么干啊!”
宋以纯斜睨他一眼,不语。
“牛的,兄弟,”霍夙成缓了缓心头的震惊,对他竖起大拇指,“你这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惊人啊。”
他又连忙追问:“你找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霍夙成这么问,宋以纯脑海浮现出文惊鸿的模样。
神秘,矛盾,懒散,温柔?
这些词或许都不能贴切地用来形容他。
宋以纯想着形容词,转念又想到今天发生的不愉快,心情有些低落,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掩饰道:“不知道,用钱买的。”
霍夙成被他的这句回答弄不明白了:“花钱……买的?”
“哦,原来是个小白脸,”霍夙成后知后觉,好奇心消了一大半,“底子干净没问题吧?”
宋以纯回忆着文惊鸿的背景:“没调查过,应该没问题。”
他当时着急解决联姻这个事,也没有对文惊鸿做太详细的背景调查。
霍夙成有些急了:“这怎么能不好好调查一下,万一是你后妈故意找来整你的人,那你可就完蛋了。”
“应该不会,”宋以纯笑道,“你太紧张了,那个女人还没有那种能力驱使这样的人来替她做事。”
霍夙成听他这样说,又有些好奇了:“这么满意啊,你详细说说,你那花钱买来的老公到底怎么样?”
“没什么可说的,”宋以纯将服务员送来的酒递到他手里,“喝吧,这都堵不住你的嘴。”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有人道:“以纯,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五颜六色的灯光下,宋以纯寻声望过去。
就见一脸笑意的柳池玉,拉着神色莫名的文惊鸿朝这里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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