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海棠不经意的一句话,惊得陶苓坐不住了。
“你莫要胡言,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戚海棠将一杯酒递到陶苓面前,笑道:“那是我猜错了?也是,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你这样的小女子。”
陶苓还是第一次被一个陌生女人打趣着,有些惶然的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用酒来堵住自己的嘴。
戚海棠一手支着下巴,看着不远处酒馆里的一道红影,不禁感概起来:“他那样的人,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够配得上他呢!”
戚海棠自言自语,陶苓看在眼中却十分滑稽与不理解。且不说对面这女子长相美艳,就是长相普通点的女子,配上沈青翎那样的花心男人,也是足够的了。
陶苓看着对方那眼里的愁容,不禁心生烦躁。今日难道要陪着她在这坐一天吗?
心烦之余,落杯的动静不禁大了些,戚海棠这才将视线收了回来,连忙笑道:“不好意思,一时走了神。”
陶苓扯出一丝笑容回应,心里早已经不耐烦,直言道:“戚老板留我下来只是喝酒吗?恕我直言,我还有事在身,实在没有闲情在这陪你喝酒。”
说着,陶苓便要起身,搭在桌边的手却被对方握住。
“妹妹何必这么着急,王爷交代的事还没开始呢!”
陶苓心知,戚海棠将她留下来绝非嘴上说得这般简单,但却不曾想,沈青翎为了让自己能够记住他的长相,竟能想出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我不学。”
“好妹妹,听话,就学这一幅。”
“一幅也不想学。”
“好妹妹,你若是不学,姐姐可就要吃苦果了,妹妹忍心嘛!”
“你吃苦果与我何干?我为何……”
“好妹妹,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听话,来、握笔。”
“好妹妹,听话,握笔。”
“好妹妹……”
已至天黑,街道上彩灯成片的亮着,画坊的门才被人从外边推开。
屋子里暖光熠熠,门帘拂动。沈青翎绕过两间屋子,来到最里间的书房,看着铺满一地的墨汁白纸,随手捡起一张,都能被上面的画像气笑了。
“陶姑娘,这就是你一整日的成果?”
正埋头奋笔的陶苓闻声抬头,看着面前的一抹红衣,面色不爽道:“王爷一日清闲,怎好意思说出这话来。”
沈青翎将手中的画作放在桌上:“你这是在埋怨本王?”
“不敢,只是希望和王爷共事期间,王爷有任何想法,还请先同我商量一下。”
沈青翎来到陶苓身边,看着她正在临摹的一幅画像,要比方才的那张好太多了。
“这不是挺有成效的?”
陶苓闷着一口气,尽量心平气和:“我理解王爷是希望我能记住你的样子,可你这手段未免太过强硬了,你这是硬往我脑子里灌入。”
沈青翎道:“有成效就行。”
陶苓将笔一丢:“王爷有心,但恕我不能相陪,告辞。”
陶苓头也不抬的从沈青翎身边绕过去,踩着地上一张张奇丑无比的画像,直径朝着画坊大门走去。
“等等。”
沈青翎回身抓住陶苓的手腕,却被对方反手一抓,扣在背后动弹不得。
“大胆!”一直守在书房门口的屈青见状立刻上手将陶苓的手挑开。
陶苓见状抬手回击,二人空手对了几招。陶苓这一日的憋屈总算是发泄了出来,不想惹事的她几步来到窗口,趁着屈青不注意跳窗离开了。
“屈青,别追了。”
沈青翎拿起桌上那张墨汁未干的画像看了一会,然后将其丢给屈青。
“好妹妹,姐姐给你煮了一碗特别好喝……咦?人呢?”戚海棠来到书房时,只见两个男人立在房中双双看向她,而她口中的那位好妹妹却不见人影,忙问道,“那位妹妹呢?”
沈青翎如实道:“跑了。”
翻窗离开画坊后,陶苓顿时感觉心中一阵畅快淋漓。碍于翎青王的身份,她这一日过得实在憋屈的很,如今真的得罪了,她反倒一身轻松,连觉都睡得踏实了。
第二日一早,陶苓便被阁主那震耳欲聋的敲门声给吵醒了,刚一打开房门,迎面盖来了一叠厚厚的白纸。
“这什么呀?”陶苓睡眼惺忪的接在手中,耳边响起阁主那道既严肃又恨铁不成钢的声音。
“陶苓,好歹你也是御息阁唯一的上阁位,行事作风都代表着御息阁的脸面,你能不能不要再意气用事了行不?”
陶苓抱着那一叠白纸,道:“你都知道啦?”
孜申气道:“你惹出这么大的事,我能不知道吗?你必须为你此番行事接受惩罚。”
陶苓道:“好好好,一人做事一人当,什么惩罚我都接着。”
“这可是你说的。”
孜申递过来两支笔,陶苓不解道:“给我笔干嘛?”
“罚你将这一叠白纸上全部画上翎青王的画像。”
陶苓没想到,自己这次是真的踢到钢板了,还是一块怎么踢都踢不走的钢板。
“想不通啊!实在是想不通,我明明都已经得罪他了,他为什么不换掉我?偏偏还要这么恶心我?”
“呵、我事先可就提醒过你了,翎青王此人性情太难琢磨,你不听我劝,这下认栽了吧!”
陶苓坐在圆桌前,看着面前一叠白纸和一张栩栩如生,唯妙唯俏的画像,双眼无神道:“都这时候了,你就别说风凉话了。”
舒曼来到陶苓房中,拿起桌上的那张画像,不禁感叹:“翎青王确实长相英俊,你能绘他的画像,该偷笑了。”
“这好事给你行不行啊!”
陶苓一想到自己要将这厚厚一叠白纸通通画上此人的画像,心里便忍不住的心疼自己。
“其实你也未必要将这些白纸全部画完啊!”
陶苓猛然抬头:“你有别的办法?”
舒曼伸出一只手,道:“先将那盒胭脂给我,我就告诉你。”
陶苓忍不住白了她一眼,然后起身去找那盒胭脂,递给了对方:“现在可以说了吧?”
舒曼满意的打开胭脂盒子检查一番,道:“很简单啊,你只要记住翎青王的样貌不就行了。”
陶苓没好气道:“我要能记住,还用得着画这些吗?”
舒曼道:“办法只有这一个,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陶苓再次泄了气的趴在桌子上,拿起毛笔,多问一嘴:“那我该怎么做才能快速记住他的样貌呢?”
“你问我?”舒曼难得的认真问她,“那你是怎么记住我的样貌的?”
陶苓想了想,老实道:“就是整天待在一起,外加你十分令我讨厌,所以就记住了。”
舒曼听了这话,气得直抚胸口:“罢了,暂且不跟你计较了,那你就按照这个来,总能记住翎青王。”
陶苓一听,瞪大了眼:“让我跟他整天待一起,那不是折磨我吗?不行不行。”
舒曼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就只能乖乖画你的画了。”
陶苓突然想到了什么,盯着舒曼笑了起来。
舒曼警惕的看着她:“这么看我干什么?你可别往我身上打什么歪主意。”
陶苓起身靠近舒曼:“我记得你好像挺会作画的。”
舒曼觉察到对方的意图,提醒道:“那可是翎青王,你敢以下欺上,那是杀头的罪过。”
陶苓道:“你不说我不说,翎青王也不会知道。”
舒曼拒绝道:“开什么玩笑,绝对不可能。”
陶苓抛出诱饵:“我去跟阁主申请让你同我一起调查一叶盗贼如何?”
舒曼清醒道:“我现在有苏小姐任命在身,一样可以调查一叶盗贼。”
陶苓想了想:“我可以助你升到上阁。”
舒曼伸手推开对方,恼羞道:“少看不起人了,没有你我一样可以升到上阁。”
丢下这话,舒曼便往屋外走。
“哎、你别走啊,我们再商量商量。”
陶苓跟着舒曼一路来到走廊上,就见丁宝度在楼下大喊:“陶师姐,翎青王找你。”
……
马车里,陶苓不再探头窗外,而是坐在一侧垂目静默,佯装镇定。
车厢里有股淡淡的木香,如同千年古木中参杂着一丝腐朽苦涩之味,陶苓闻着甚觉脑袋发沉。
她余光瞥了一眼正坐在她左侧的男人,对方闭目歪头,似乎很是享受。
这人的品味……实在是与众不同。
陶苓眼底不禁露出几分嫌弃之色,她到底是因着什么缘故被此人给缠上了呢?
思来想去,归根结底的源头还是因为苏丝丝那一单奇葩的任务,如果她不接下苏丝丝的派单,便不会深夜去蹲沈青翎的墙角,偷看那些不堪入眼的画面,也不会被沈青翎发现后恼羞成怒,找上门来变着法子的折磨她。
“你在想什么?”
沈青翎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正托着下巴打量着她。
陶苓面色微动,但好在对外一贯冷脸,倒也察觉不出异样。
“我在想,王爷又要打算带我去哪?”
沈青翎直起身子,道:“本王不是答应过你,改日请你喝酒吗?”
喝酒?
陶苓不禁皱眉。
带她出来就只是为了请她喝酒?
马车停在了一家远离街市的酒馆门前,陶苓抬头看了一眼,酒馆门上的牌匾陈旧泛白,上面的字迹已经被磨平到看不清,馆内陈设平平,是市集上最为常见的酒馆。
果然,对此人不能抱有任何期待。
似是看出她的一点不满,沈青翎开口:“别看这酒馆装点得不怎么样,这里面的酒可在郧国境内都数得上名号。”
“哎呀、翎青王太过抬捧老夫的酒了,老夫只能说本店酿出的酒酒香醇厚,但要说在郧国境内排上名号,那可真是折煞我了。”
来人是一位约莫六十出头的老人家,两鬓苍白,皱纹横生,双目暗浊,已然被岁月碾去了光芒,但见其背脊仍旧挺立,没有半点佝偻之态。
沈青翎道:“这位是许掌柜,他酿的酒,你一旦喝了,便忘不了。”
沈青翎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陶苓环顾四周,馆内虽是装饰简单,却很干净,单看面前的木桌油亮如新,便能看出酒馆的老板很是细心照料。
不一会儿,许掌柜便端着一个盘子出现在二人面前。
“王爷,这壶还是你常喝的萃石清,这壶桂花酿,是给姑娘你的。”
“许掌柜,给她端盘桂花糕吧!”
许掌柜笑着看了眼陶苓,应着声去拿糕点。
沈青翎将桂花酿倒在酒杯中,后又将酒杯递到陶苓面前,桂花的清香幽幽飘进了她的鼻间。
“喝桂花酿再配上桂花糕,入齿醇香的口感才是绝佳,尝尝?”
陶苓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清香缠齿久久未散,确实与她平日里所喝的酒有些与众不同。
她将杯中剩下的酒喝完:“好喝,再来一杯。”
她将酒杯递了过去,却见对面之人毫无动静。
她抬眼看去,只见沈青翎眸色幽深的看着自己:“陶姑娘这是使唤上本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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