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过去,霍慎已经大致痊愈,送走顾良辰之后,他去翰林院销了假。人还没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就被人拉起,拉他的人正是状元梁亮。
霍慎被他突然地一拉,踉跄着才站稳,有些气愤地说:“梁兄,你这是做什么?”霍慎抽出了被梁亮拉着的胳膊。
梁亮也知道自己有些过激,歉疚地说:“对不住,对不住,可是我有很重要的是和你说。”
霍慎说:“何等大事啊,要这么着急忙慌的?”霍慎理了理被梁亮抓乱的衣袖。
梁亮说:“你这几日不在翰林院,你有所不知,皇上前几日在朝上宣布,将由太子主持朝会,代理监国,好让皇上安心休养身体。”
霍慎挑眉,说道:“所以呢,我们为臣地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即可,何必如此慌张!”
梁亮皱眉把他拉到一边,说道:“我是怕这江山即将易主,你家也算皇帝近臣,有没有提前收到什么消息?”
霍慎说:“原来你在担心这个啊。太子是皇上嫡出又是长子,名正言也顺,本就是宝座的不二人选,你我都刚进入仕途,官小位卑的,怎么样也波及不到我们的。”
梁亮茅塞顿开地说:“你说得有理,我也是这几天被翰林院紧张的气氛给影响了,才会方寸大乱。虽说新帝登基必然会将之前的沉疴清除一番,但我们新进的官员,两袖清风,自然无甚可怕,再说可天塌了自有高个子顶着,也轮不到我们啊。”
霍慎说:“正是此理,所以安心做好你该做的事吧。”霍慎拍了拍梁亮的肩膀。
梁亮说:“为了感谢你的解惑之恩,今晚我们一道去乐章台欢谈畅饮如何?放心我请客,之前答应还你一顿地,不如就今晚吧!”
霍慎还没来得及拒绝,梁亮就说:“就这么说定了!”说完就回到了自己的位子。
下职之后,他们几人就直接去了乐章台。
霍慎对车夫说:“你回去告诉家里一声,我在乐章台,顺便把阿无带来。”
车夫得了吩咐,就驾着马车回去了。
霍慎他们几人相携进入乐章台,乐章台每晚人满为患,一楼雅座早就没空位了。梁亮便直接要了二楼雅间。他们都暂无妻室,自然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们几人来之前就说好,一人出二两银子上包间,不能再霍慎面前落了面子。
进了雅间各自落座。他们点了酒菜,一边高谈阔论说着理想抱负,一边气定神闲分析朝堂局势,忽然房门被敲响,几人立即噤声。
贺怜怜在门外询问:“今日怜怜无法上台献舞,特来向几位公子赔罪!”
几人得知门外是贺怜怜,梁亮马不停蹄地起身亲自开门,将人迎了进来。宋昔年自然也跟着进屋,进屋前宋昔年看见阿无气喘吁吁地向楼上奔来。
贺怜怜带着宋昔年给他们行礼,贺怜怜对宋昔年说:“阿梦,给我倒杯酒,我好给公子们赔了不是。”
宋昔年照做,贺怜怜把酒一饮而尽后,说道:“台上的姑娘舞技也是相当了得的,希望公子们也能尽兴而归。”说完就准备带着宋昔年离开。
这是梁亮开口挽留,说道:“怜怜姑娘今日若得闲,不如留下来陪我等说说话吧。”
贺怜怜说:“这恐怕不妥,我还有几处还要相继去告罪的,怕是无暇相陪了!”
同行的马公子突然说道:“杜妈妈自然会替你向剩下的雅间中人说明的,你去陪那些个大老粗,还不如留下和我们吟诗作对,况且你之前不是还欠我们一首曲子,没有弹给我们听,不如今日就还了吧!”
贺怜怜不好再推辞,只能应下。
她对宋昔年说:“既如此,阿梦你去把我的琴拿来吧,顺便去知会杜妈妈一声,剩下的雅间就劳烦她了。”
宋昔年转身向外走,就听霍慎说道:“阿无,你去帮着阿梦姑娘取琴。”
宋昔年身体一顿,低垂眉眼向霍慎行礼,表示感谢。
阿无乐呵呵地,跟在宋昔年身后,正准备开口说什么,就瞧见杜妈妈正朝着这边走来。他立即收敛情绪,安静地跟在宋昔年身后。
杜妈妈瞧见宋昔年身后跟着男子,便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儿?你家姑娘人呢?”
宋昔年说:“姑娘在陪着梁公子他们说话,吩咐我回去拿琴,这是小厮是借我搬琴用的。姑娘还说剩下的雅间还请妈妈代为告罪。”
杜妈妈点头,说道:“知道了,你去吧,别让客人等太久。”
等到远离杜妈妈,宋昔年主动开口,说道:“阿诺可还好?”
阿无说:“小姐,放心,那小子精着呢,怎会不好!”
宋昔年看着阿无,说道:“我说了多少遍,别叫我小姐。我现在叫阿梦!”
阿无立即捂嘴,张望四周,然后说:“知道了,下回我一定注意。”
宋昔年进到贺怜怜的房间,拿了琴架上的琴,交给你在门外等她的阿无,阿无顺手接过,掂了掂。
宋昔年说:“你小心点,别弄坏了,这把琴可值千两,弄坏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阿无说:“不愧是花魁,一把琴就要千两,平常百姓一年家中盈余不过十两银,也只够在乐章台雅间消费一晚的。”
宋昔年说:“你以为乐章台‘消金窟’的名号是白来的吗?”
阿无说:“你说怎会有人舍得一晚就花数十两只是吃一顿饭看场表演?”
宋昔年说:“这可是皇城,有时候也并不全是为了吃饭,有还是有别的目的的。对了,我有东西要托你带回去给阿诺,你待会儿在转角等我,先别进去。”
阿无点头,宋昔年迅速回了下院,正碰见阿昙在自己的院子里发呆。
宋昔年站在门口说:“你既然这么无聊,不如和我上去,一同陪着怜姐姐和状元公子们说话吧。”
阿昙说:“姑娘不是不表演了,要休息的嘛,怎么又和状元公子说起话了?”
宋昔年说:“走吧,正缺人斟酒递茶呢!”
阿昙说:“也对,穷酸书生,自是没钱再叫官妓服侍。”
宋昔年说:“你去了就当是陶冶情操了,也沾点诗书气,哈哈哈!”
阿昙说:“嗯~,诗书气哪有银子重要啊。”阿昙有点不情愿。
宋昔年说:“他们可是当官的,你去刷个脸熟也是好的。”
阿昙看见宋昔年手里抱的包袱,问道:“姐姐拿的是什么?”
宋昔年说:“是给我家阿诺的东西!”
阿昙瞬间坏笑,说道:“这么说,霍家公子也来了?”
宋昔年拉着她说:“快些走吧!”
宋昔年想把包袱交给阿无,阿无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抱着的琴,抬头对阿昙笑着说:“呵呵,我这手上拿着琴也不好再拿包袱,再说这包袱也不好带进屋,我想劳烦阿昙姑娘把这包袱送到霍家马车上。”
阿昙说:“你到会使唤人!阿昙伸手从宋昔年怀里拿过包袱,转身下楼。”
宋昔年敲了门之后,推门进屋,屋内气氛极好,贺怜怜把他们哄得各个笑容满面,唯独只有霍慎低头按着太阳穴,好似觉得这满室的烛火,太多刺眼,扰的他难以安坐。
这时,宋昔年才记起,霍慎好像从不多点烛火,他时常都是,书房的两排烛台,只一边取一盏点亮,在放一盏置于书案之上,显得偌大的书房昏暗逼仄,但这就是霍慎最喜欢的。
宋昔年曾经无数次和他说,自己不喜欢昏暗的地方,霍慎也只是在宋昔年在的时候多点了几盏灯,从未把书房的烛台全部点亮过。
贺怜怜的呼唤,把宋昔年从回忆里拉回,贺怜怜说:“叫了你好几声了,快来给公子倒酒啊。”
宋昔年快步上前,跪在梁亮对面,隔着桌子替他斟酒。梁亮打量着宋昔年,正要说着什么,宋昔年已经起身去别桌继续替其他人续满空酒杯。
轮到霍慎时,霍慎的酒杯还是满的,宋昔年正要转身离开,霍慎却端起酒杯,仰头将酒一饮而尽,把酒杯放回桌上。
宋昔年无奈走回霍慎身侧,准备替他斟满酒杯,可是霍慎就是紧紧地盯着她,仿佛怕她在酒里下毒似的。
霍慎突然说:“坐下!”
宋昔年不知霍慎是何意,探究地看着霍慎,想要知道他意欲何为!
霍慎并未与宋昔年对视,只是用修长白皙的手指轻点自己侧边的位子,又说了遍“坐下!”
宋昔年估计霍慎是喝醉了,也不想与他计较,说道:“公子若是喝醉了就少喝点,也可喊人上一碗醒酒汤。”宋昔年屈膝行礼,转身欲走。
霍慎伸手拉住宋昔年,强行把她拉坐在自己身边,在场众人都震惊不已,贺怜怜弹琴的手也是一顿,琴声戛然而止!
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霍慎躺在了宋昔年膝盖上,抓起宋昔年的纤纤玉指盖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霍慎悠悠开口说道:“太亮了,我不喜欢!”
宋昔年还未从震惊中缓过来时,就又听霍慎说道:“今日为何没有用桃花香粉?那个味道最配你!”
霍慎的话,淹没在了琴声和众人的欢笑声里,但是宋昔年却听得一清二楚。
众人都以为霍慎喝醉了,但只有霍慎自己知道此刻自己有多清醒,霍慎悄悄地扬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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