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慎转头用欣赏的眼光看向阿无,没想到他这次打探的速度这么快。
“这才一天,怎么会这么快,莫不是假消息吧?”
霍慎惊喜之后,难免担心有诈。
阿无本来还觉得这次霍慎会夸他,觉得他办事得力,多少会有点赏赐的,但是听霍慎这么一说心里也开始怀疑,担心自己闯下祸事。
“不,不会吧,我也是去买芙蓉糕时,碰到出宫采买的小太监,听他们说的,我当时背对着他们听见的,他们应该不知道有人在偷听才对啊。”
阿无烦躁地摸着颈项思考,在屋里不停走动,嘴里不断嘀咕着什么。
霍慎看他着急,心想自己刚才还觉得他得用,现在就立马慌了阵脚,乱了方寸,霍慎觉得自己还是太高估阿无了。
“别转了,我都被你绕晕了,我也只是瞎猜的,也许真的只是你运气好,恰巧听来的呢!本来也只是一句‘黄内侍,从前就很爱吃芙蓉糕’而已。”
霍慎安抚躁动不安的阿无,吩咐他去前头看看霍岩在不在家!
霍慎眉头紧锁,好看的桃花眼微眯。
“从前吗?”
阿无回来禀报说霍岩和霍恒真在前厅,霍慎也朝前厅去了。他决定还是直接问霍岩比较好。他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在这个问题上。
霍慎到了前厅,看见祖孙二人,正在讨论着什么。时而表情严肃,时而双方会心一笑,气氛还算不错。
霍恒看见霍慎来了,笑着示意他坐下。
“我正打算派人去寻你,你就自己来了,我和祖父正聊到太子,你也听听吧。”
霍慎听了一会,知道他们是在谈论如果新帝登基,新老旧臣的职位官爵是否会有大的变动,他们更在意的是霍家能否平安地功成身退,毕竟现在霍家是处在旋涡的中心,将来很有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
“祖父,不必担心,朝野上下都知道您并无做权臣的心思,您又何必杞人忧天呢!现在最重要的是确定皇上还会不会有什么事情未了结,避免以后需要处理不必要的事。”
霍岩思考一下,问道“你何出此言啊?”
霍岩觉得自己有点看不清这个孙子了,他经常会语出惊人。霍岩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自己真的老了,跟不上他们这些年轻人的思路了。
霍慎:“比起满朝文武的嫉妒,帝王的猜忌才是最可怕的。若是皇上有什么事没有在太子那过名路,却又是您处理的,将来帝王初登宝座,会不会反过来觉得您是越俎代庖?”
霍恒突然用欣慰的眼神看着他这个四弟,他一直觉得霍慎性情冷傲。自己总是觉得几个兄弟中只有四弟和他们之间透露着隐隐的疏离感,后来又出了宋家的事,其实霍家是间接拆散他们的凶手,这是整个霍家供认不讳的事实。
“四弟说的我是赞同的,若是将来圣上不在了,我们家在太子那就与一般臣子无异,若是再让他对我们家产生猜忌,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是啊,帝王最忌讳的就是功高盖主,我怎么给忘了,宋家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嘛!”
霍岩苍老的声音中透着无力和疲惫,他们都很有默契地遗忘这件事,是因为他们不赞同皇帝的做法,却无法改变。不想承认自己曾经的隔岸观火和自己心底深处对宋家的愧疚。
“我想问祖父一件事,还请祖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实相告。”
霍慎不想再等,自己主动开口询问。
霍岩看着霍慎冷峻的脸,他知道此事八成和宋家那丫头有关。
“你说说看吧,是什么事?”
霍慎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霍恒。有些不好意思,在大哥面前询问祖父的人际往来。
霍恒戏谑地看着霍慎,不知他怎么突然如此踌躇。
“你如此难以启齿,我可要回避一下,好让你畅所欲言?”
“我好似在大哥语气中,听出了调侃之意,为难的并不是我,大哥的好意怕是用错人了!”
霍慎习惯性地出言反击,带着坏笑看向坐在主位的霍岩。
“有什么就快说,打什么哑谜,你们都瞧着我做什么?”
霍岩被两个孙子盯得尴尬,有点莫名恼火,出言训斥他们。
霍慎也不敢太放肆,脱口而出的话,让在场的二人立马气得跳脚。
霍慎:“祖父,您和乐章台的杜妈妈熟吗?可有旧交?”
霍恒:勤之你放肆,怎好这么质问长辈?
霍岩: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霍慎没想到霍岩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反问,霍慎可以确定他的祖父一定认识杜妈妈,有可能还知道有些他们都不知道的秘密。
“看祖父的反应,祖父一定认识杜妈妈了,那您知道黄内侍和杜妈妈的是什么关系吗?”
霍岩越听越不对劲,苍老的脸上那一道道沟壑,随着他面部表情的变化也变得越来越深了。那浑浊有神的双眼看着霍慎,不怒自威,压迫感十足。
“祖父,莫恼,我也是昨天陪着小侯爷去了乐章台,偶然发现圣上贴身的黄内侍,带人去了乐章台,一时猜不出他的目的,所以才来请教您的。”
霍慎在霍岩的气势压迫下还是老实交代了所有事情。
霍岩吃惊地问霍慎
“你确定没有看错?”
“身穿红缎银丝绣线蟒袍的,手拿御赐金杖拂尘,我不会看错的!”
看霍慎描述得这么详细,霍岩也不再隐瞒。
“他们俩是结拜的异姓兄妹,可能只是单纯叙旧而已!”
霍岩端起茶杯,想掩饰自己的尴尬和心虚。
霍慎知道祖父是在敷衍自己,肯定还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只是他不想和自己说而已。霍慎也不强求只要不影响到宋昔年,他是不会刨根究底的。
“祖父您知道,宫里准备要扩充宫婢吗?”
霍慎不想放弃这个难得摊牌的好机会,继续追问霍岩。
“这和我们这种前朝的臣子没有关系吧,这是后宫内务,也许是内务府的管事出了岔子,补上就行了,从前也有过的,不是什么大事。”
霍岩冷淡地说着,好像一点都不在乎这件事。
霍恒敏锐地察觉到了,霍慎话中的含义。
霍恒:“若是要扩充,会不会优先在罚没的官奴里选,那宋家的女眷都要进宫?”
霍慎突然整个人变得很阴郁,有种无法言语的情绪。似无奈,似悲伤,似焦虑,这种感觉很复杂,但霍慎很快又把这些都收起来了。
“是啊,所以我们都在想办法帮她脱困,如果她们真的进了宫,只怕结果不会好!”
霍慎此刻这么说,带有试探的意思,他想看看自己祖父的反应,从而判断自己下一步的计划该怎么走。
不出所料,霍岩开口询问霍慎。
“你们?也就是说,你也打算参与这件事?你打算如何参与?”
面对霍岩的好几个疑问,霍慎显得十分有把握应对,有理有据地回答,似乎这件事没有一点难度一样。
“你不怨我?”
一句话仿佛回到了,去年的成亲当天,霍岩也是如此从容地看着霍慎。
一句“你不怨我?”就决定了他们之间的结局,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霍慎是怨霍岩的,但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他更怨自己,他现在只想找机会弥补。
“祖父之前不是说,想要弥补宋家人嘛,我现在就是在替霍家弥补啊!”
霍慎见霍岩只是震惊地看着自己,没有回答霍慎的问题,霍慎大义凛然地继续说。
当初霍岩也是同样的四个字问霍慎,他实在没想到霍慎会说出这句话,这句话也是对那四个字的回应。
霍岩这次妥协了,他不想第三次错过救宋家的机会。
“你已经有办法了吧,不然你也不会这么着急地和我点破此事,对吧!你想做就做吧,有什么困难就直说吧。”
“我想娶她过门!先要替她赎身,赎身的银钱现在还不够。”
霍慎终于说到了重点,现在他就是在等着霍岩的回答,就如同他说任凭霍岩做主时一样,霍慎又陷入了既期待又害怕的失望的循环,这种感觉就像把他放在温水里慢慢炖煮,很是让人煎熬。
“既然你如今想要娶她,为何当初又要看着她被带走?”
霍慎没有想到先开口的居然是自己的大哥,作为祖父的霍岩始终保持沉默,一言不发。
“我当时觉得不是最好的时机,如今虽说时机也不算好,但是已经由不得我再等了!”
霍慎这么说,也是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和娶宋昔年的决心。
霍恒摇头,表示他不理解霍慎的做法。
之后便是进入长久的沉默期,大厅里落针可闻。
最后霍慎看了二人一眼,说道“既然祖父没有什么言语,我就当您是默认我的做法了!”
霍慎转身就走,却因为霍岩的一句话愣在了原地
“你若能说服宋昔年嫁给你,我自然不会反对,只是不能走公中的账,我会拿出我的私房给你替她赎身。”
霍慎还没来得及道谢,霍岩又说“我忘了告诉你,乐章台从来都是易进难出的!”
“祖父,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霍慎探究地看着这个已经是花甲之年的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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