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青映转到大厅的外边,盯着不远处一望无际的树木和高山:“荒郊野岭散哪门子步?就快到冬天,你这体弱多病的,生病了还得去医院,我现在可不是被宰的身价。”
这里给人的感觉适合独处。
裕荔枝变得乖巧些:“老婆担心我,那就不去啦。”
闵青映给手机连接充电宝:“少臭美。”
小傻子生病会很麻烦,严重了不只是自闭。
闵青映想起婚后在别人眼里多姿多彩的生活,有一半是在照顾生病的小傻子度过,已经没有把自己当成裕荔枝的日子看待,是个操碎心的保姆。
她完全可以不管不问,为了股份先忍了。
一忍,转眼忍了三年。
裕荔枝闷闷不乐:“老婆果然觉得我长得不好看……”
家里的人都夸裕源美心善,对长得像裕高的裕荔枝爱搭不理。
裕荔枝从来没有在意这些偏见,自信却会因为闵青映喜怒忽高忽低。
闵青映搜到裕家的地址,声音少了些命令式的语气:“地图会看吧?裕家和我们隔了十公里,口袋有钱就坐车去。”
小傻子回裕家不会有事,留在她身边会被王懂盯着。
那个男人把她赶走无所不用其极,怕她发疯伤害闵青山那四个废物,怕闵舍颜和秦泱旧情复燃。
处心积虑接连生三个男Alpha,就是为了占据更多属于闵家的资产。
闵青映眼里的阴鸷硬生生被抑制着,去了一楼荒废已久的空地检阅股市,屏蔽闵青山的挑衅。
二楼的动静砰砰响,沐城和家政商量装修的事,眼角余光发现裕荔枝走了,让关系不错的一个哥们跟着。
“南城商业街道441号裕公馆。”裕荔枝嘴里念念有词。
老婆对她很体贴,帮忙查娘家的所在地。
裕荔枝算了卡里的钱,还能撑一段时间。
闵家没有无情到扣她零花的地步,估计是王懂也没有想到的。
车里很多人在议论闵青映被赶出家门,被下了套踢出财产争夺战。
人们的关注点在于争夺,闵青映是不是又做了丧尽天良的事。
对她的妻子没有提起的兴趣。
裕荔枝心想低调还是有低调的好,回娘家的路上得注意点。
娘家是看在早逝的母亲厉挽知的面子,才会说的代称。
顶替裕源美嫁给闵青映那天开始,她已经被裕家驱逐。
没有像样的陪嫁和祝福。
婚纱还是二手的。
不知道是单玥芬哪个朋友女儿不满意退了,婚纱店的老板没有收。
闵家催得紧。
单玥芬肚子里的坏水也流得很快,找到还没有出院的裕荔枝连哄带骗穿上婚纱。
以为她自闭什么都听不到,忘记收敛阴毒的表情。
裕荔枝在闵家彻底恢复神智,收拾衣柜查了婚纱的来源。闵家再针对闵青映,不至于给新媳妇一套破破烂烂的婚纱充门面,所以她很好奇婚纱经历了什么。
结果没有让人大失所望。
单玥芬挺着肚子来到裕家那天,裕荔枝才一岁。
一岁的孩子不太记得事。
裕高在两个孩子十几岁的时候,还能装作一视同仁,后面对单玥芬的行为从视而不见,到合伙把裕荔枝逼到死胡同。
这种日子持续到裕荔枝二十二岁那年,她发现了个秘密。
单玥芬不只是真正的小三上位,趁着厉挽知二胎难产,跟裕高商量把孩子当成他们生的,吞了厉挽知的财产。
孩子们和外界的人不知道这件事。
裕荔枝和裕源美从小互不干扰,对彼此都是不冷不热。
有段时间,裕高想攀上身家背景更好的亲事,首当其冲把裕源美推选为豪门儿媳的人选。
终于,找到了闵家。
开始说的是闵青山和裕源美,被王懂拒绝。
坦言裕家配不上闵家。
裕高郁闷地回家,跟单玥芬在家里大闹一场,激动的时候什么都说得出口。
裕荔枝很不凑巧回家听完始末,她不能接受这种事。
裕高居然狠辣到让她和裕源美姐妹离心,瞒着她们就是为了和最强的家族联姻,带动裕家有些滑降的生意。
一家人从此经常在争吵中度过,只有裕源美被蒙在鼓里。
闵家派人来说改改变主意的哪天,裕荔枝决定去学校告诉妹妹一切。
意外从来不会跟你预约,不声不响地降临。
裕荔枝不记得自己是出车祸,还是无意间卷入什么事情,头和身体受到重创。
满地的玻璃碎片是印象深刻的一幕。
公交上的喇叭提示:“南城区商业街道即将到达,下车的乘客请带好随身物品。”
裕荔枝换了点零钱,根据导航找到裕公馆。
装潢很气派。
用色大胆,散发着这家人暴富后的喜悦。
其中用了厉挽知多少钱,无法估计。
裕荔枝敲了门,门里走出来的年轻的管家,看到她大惊失色:“大、大小姐!”
裕荔枝没理会他,走进门看见了单玥芬。
单玥芬穿着一身国外代购的高奢品牌,好心情在看到裕荔枝时,妩媚的脸化作没有熟透的红糖面饼:“沈管家,你是觉得裕家什么人都可以进来!”
沈管家顶着她故意释放的压力:“夫人,大小姐回来,我不能不放。”
在裕家做管家第一条,学男主人做个调和剂。
单玥芬耳朵上的铂金耳环是富贵花样式,两朵金花晃来晃去差点打到脸,纤纤玉手戳着沈管家的脑门:“她算什么大小姐?这家里唯一的大小姐是源美!裕荔枝已经嫁给闵青映那个残废,早就不是裕家人!”
沈管家想到昨晚流传出来的消息,说:“肤色说的是,以后我们不会再放外人进来。”
首付的钱还需要工资,不能为了裕荔枝自找苦吃。
裕荔枝听着早就刺耳的话,面带笑容:“我来找我爸,不是来找雀占鸠巢的人。”
妈妈难产是身体弱,也有被单玥芬和裕高气到的部分。
单玥芬拎着手里能当成砖头的限量款包包,语气傲慢:“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心思,想让你爸帮你从那个疯子身边解救出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就认命吧。”
才过了三年太平日子,可不能被这个灾星搅黄。
单玥芬摸着包包细腻光滑的皮面,这个能抵沈管家五年工资,整个裕公馆和裕家的产业失去一样,等于要了她的老命。
“单女士还真是和以前一样。”
“一样什么?比以前年轻了,还是比你病殃殃的死鬼妈更美?”
“能把恬不知耻呈现得很完美,是种本事。”
裕荔枝发现过了十八岁后,连吵架和表达愤怒的精力慢慢减退。
沈管家憋着笑,赶紧去请裕高过来。
单玥芬喉咙里发出尖叫:“你个小杂种给老娘滚!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你妈当初那些男Alpha和女Alpha鬼混,你根本就不是裕家的种!”
裕荔枝发现得了自闭症后的好处,就是可以从容面对这种污蔑:“你敢在我爸和源美跟前这样说吗?”
她这张脸不做亲子鉴定,只需要裕高站出来,身世就能一目了然。
单玥芬看到裕高从里门风度翩翩走出来,嗓子像是被噎住。
很快,酝酿好哭腔拉着裕高的手臂:“老公!裕荔枝她刚才骂我和源美不检点!这不就是在忤逆你这个父亲!”
裕高沉浸在单玥芬有意无意抛来的媚眼,对三年没见的女儿呵斥:“你怎么这样没有教养!你玥芬阿姨很担心你在闵家的处境,你不知道感恩也就算了,还出口伤人!”
当初,为了不得罪闵家,舍不得小女儿嫁过去受苦,又想摆脱叛逆的长女,出了替嫁的主意。
这三年有闵家给的丁点支持,过得还算一帆风顺。
裕高没想到裕荔枝还有脸回来,肯定是故意要用闵青映的事连累他们。
“爸不是都听见她的大放厥词?我什么处境,您二位心中不清楚?我来这里不是看你们秀恩爱,把我妈妈的宅子钥匙给我,从此我和裕家再无瓜葛。”
乡下的宅子在祥城,经济不在金字塔顶尖,胜在物资丰富。
安静没有纷争。
裕荔枝只去过一次,她想带老婆去养病躲个清闲。
单玥芬掐了裕高,咬牙切齿:“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个宅子?”
裕高痛得斯文的脸变形:“那是厉家给挽知的,是我们的婚前财产……”
单玥芬怒道:“还婚前财产,我就知道你还忘不了那个交际花!”
裕高被训得没了哄人的耐心,厉挽知在他眼中仍然有些美好的影子,可惜他们并不相爱。
“钥匙给我,我们一刀两断。”裕荔枝重复道。
厉挽知生前的东西被藏起来,值钱的更不可能丢了。
裕高伤心地看着自己的长女:“荔枝啊,我可是你的亲爸,你这样狠心,是闵青映把你给带坏了!我早说了,别和不三不四的人来往,爸有个做宝石生意的朋友,你赶紧离婚……”
“岳父大人想把我的妻子转手给谁?”
米白色的洋伞被手背满是疤痕的手拿来,闵青映头上的荔枝檀木簪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味,银色刘海的眼睛里的冷意吓得单玥芬拿着包挡住脸。
裕高张口结舌:“女、女婿啊,你这说的我好像在卖女儿。是荔枝,是她说你对她不好,让我给她找个更好的人家!”
沐城拍手,另一辆车里下来七八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
“岳父大人和这位女士真般配。”闵青映牵着裕荔枝气得发抖的手,“是我混得太差,当年一亿的彩礼还担不起女婿这个称呼。”
裕荔枝清醒过来,不可置信道:“你给了他一亿?你是不是钱太多,给我啊,给我,我们立刻东山再起!”
“不生气了?”
闵青映觉得裕荔枝突然被燃起斗志的样子,有点傻又有些可爱。
裕荔枝说:“我不生气,我心疼的是你,还有钱。”
闵青映抿着嘴:“主要还是钱。”
裕荔枝干巴巴笑了几次:“是的。我想要裕家老宅的钥匙和房产证,虽然改了我爸的名字,但是我妈后来又变更成我的,这个必须拿回来。”
去祥城还能看看外公。
外公还不知道她和闵青映结婚的事,每次问她过得怎么样,她都是简单说几句,再没后续。
闵青映把人拉在怀里,失去知觉的左腿多了个人毫无压迫感:“回去再说,被外人知道我连老婆都养不起,我慈城疯癫纨绔女头衔会很掉价。”
裕荔枝的视线从那根木簪转移在闵青映的眼睛,看久了会觉得像是水墨在水中淡化了点,色度刚刚好。
很好看。
闵青映让那些人排成一线堵着裕高和单玥芬,先让不知道为什么脸红的裕荔枝上车,再吩咐沐城把人给撤走。
裕荔枝数了数钱包里的钱,高兴地说:“老婆,你是来给我撑腰的吗?”
闵青映看她很珍惜硬币的样子,声音冷硬:“少一厢情愿,沐城说你跑了,我才跟过来看看。”
沐城:“……”
专注开车,二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裕荔枝搜了祥城的百科:“我没有跑,就是想带你去祥城养养身体。祥城不是大都市,可是医生多,你的腿说不定还有希望。”
闵青映听沐城说老房子已经打扫完毕,手碰到小妻子红润的脸颊:“我不想去祥城。”
裕荔枝失望地“哦”了声。
闵青映手机拿远了点,看到信息内容后脸色变得木木的,换了新密码锁屏,闭上眼休息。
车里的暖气很足,裕荔枝靠近闵青映的左侧,思考自己今天的行为莽撞,让老婆不放心。
离开闵家过着新的生活,会很自由。
裕荔枝却知道闵青映不会甘愿远走他乡,这里有她的家和生命要到尽头的生命。
“老婆,对不起。”
“嗯,今天很乖居然知道认错。”
闵青映声音不讥讽人的时候,听着没有距离感。
如清晨的雾气褪去寒冷的清爽。
裕荔枝摩挲闵青映随便买来的婚戒,再怎么保养,时间久了都会有磨损的痕迹。
只要人还在,彼此仍然生活在一起,婚戒的变质算是记录她们相处的点点滴滴。
晚上掌厨的人是沐城,菜很丰富。
裕荔枝吃得很开心:“沐城,你是不是什么都会?”
沐城说:“一个人生活惯了。等过段时间,我再请做饭的阿姨。”
家里的女主人都不会做饭,他也有很多事要忙碌,请个人能节省时间。
裕荔枝算了算钱:“要不我学做饭吧,省钱。”
闵青映喝完温补的汤:“厨房刚休整好,你做实验的损失还不够装修费。”
裕荔枝有些不开心,脑子里有很多怨念又因为闵青映给她剥核桃笑了:“老婆一定是舍不得我下厨房辛苦。”
闵青映用调羹挖着核桃仁,喂在裕荔枝的嘴里“多吃点,补脑。”
在一起生活的日子过得很快,下厨房还是小傻子头次说。
闵青映期待又担忧菜刀不长眼,会伤了她的小妻子。
专业的事就得交给专业的人。
二楼的左边有间很大的主卧,被闵青映选中住下来。
裕荔枝打开门,里面被布置得和在闵家一样,床单被罩和装修。
桌子上还有鲜花和焚香的香炉。
裕荔枝自言自语:“真不像被赶出家门。”
秋冬是闵青映肺部最不好的季节,只铺垫一床被子不够。
裕荔枝使劲把那床被子挪开,发现没有床垫,床是老式的工艺木床,床板上还有几个虫洞。
“我不怕……”裕荔枝拼好床板,在衣柜找到没有盖过的被子。
沐城将闵青映送到放门外,眼里闪过一丝复杂,刚才他们说了很多事,原来二小姐对裕小姐保留疑心,希望等会不会吵架。
门发出“吱呀”声,闵青映反锁好门,扫了眼不是很牢固的落地窗皱了眉。
裕荔枝松掉被子,跑过来推轮椅:“老婆,你是要洗澡还是坐沙发看书?”
闵青映嗅了嗅用来去霉味的香料:“洗澡。”
裕荔枝脸一红,声音小如蚊虫:“那我帮你……”
闵青映拿了睡衣和内衣:“我以前都是自己洗的,你该不会想期待发生点不可能的?”
裕荔枝扯着被子:“这又不是我单方面就能促成的事。”
如果她们是正常恋爱关系发展成夫妻,现在孩子都有一两个。
老婆对她不是爱,不是非常厌恶。
裕荔枝捂着自己的身体,别多想了,能继续过日子就已经很不错。
闵青映拉开浴室的门,瓷砖的质地还算不错:“我都不知道你胆子这么大。”
裕荔枝低声说:“软饭吃多能壮胆。”
闵青映试了水温,换了不易过敏的沐浴露。
资产清点过。
名下的公司没让妈知道。
王懂那些人更加不可能收到风声。
闵家本家已经有人迫不及待逼她认输,旁支还有姨妈做镇压。
秦家早就因为闵舍颜的私人问题,不再彼此来往。
小傻子底细很干净。
昨天,她怀疑过裕荔枝和王懂联手戳破替嫁的事,后来冷静觉得不可能。
闵青映的身体泡在热水里,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小傻子还没有跑路,是想知道她后面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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