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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囚殿(1)

“吾乃苍岭玉龙,无央。

吾愿筋断,骨碎,血沸,皮开,肉绽。

累世受难,往复不息,不死不休。

吾愿,苍岭之灾加诸吾身。

从此族人之灾祸消弭。

吾独苦痛。

族人痛十分,我愿痛万分。

族人殒一命,我愿死万回。”

父母身故后,无央每日都这般发愿。

然而,只发愿是不够的,他晓得上苍时而闭目塞听,不理众生。因此,千万年来他鲜少睡眠,如此才能赶在下一回天劫来临时,修炼出对抗苍天的法力。

这一天,终于来到。

滚滚天雷响得震耳欲聋。苍岭一族仿佛落入巨兽腹中,耳听巨兽嘶声咆哮,却逃生无门。

这一幕与无央儿时的噩梦严丝合缝地交叠在一起 ,幼年时自己哀恸的哭嚎亦与眼下族人的惊叫纠拧在一起,仿若一道不详的咒语,诅咒了他这一生。

囚禁他的这座高塔看似四壁厚重,其实阻隔不了外头的灾祸,也囚不住他。而玉龙仙君甘愿自囚,因为问心有愧,对遥远回忆里的那一人有愧。

这会子想起她,不合时宜,无央狠狠蹙眉,合上了眼,似是要赶跑出现在眼前的那一抹身影。

不该将世间丑恶不堪的一面与她联系在一起。

时辰将近。

捆有十数条锁链又契上封印的塔门在如今的无央面前根本形同虚设。他弹了弹指尖,塔门訇然中开。

门里头走出的这位冷清仙君手里提着那盏相伴近千年的长明灯。凤凰神火丝毫不惧骤起的狂风,安然在灯罩中自顾自亮着。

无央抬头望了望电闪雷鸣的天,神色淡得仿佛从世外而来,世间哪怕天崩地裂也与他没有半分干系。

可他却迈开步,缓缓走向充斥着恐惧与灾难的世间去。

出世者,入世最深。

浊世。乱象。

他望向祭台,吃惊地发觉云华竟也跪在那里,是献祭的十人之一。

她和其余九人一样,以最灰白凄绝的面色衬托着今日为了祭天而过分华丽的穿戴。

金银珠玉与五彩锦缎若是盖过了活人的鲜亮,便会显得人如鬼魅,服饰怪诞。

他印象里,只有那只凤凰穿金戴银最是生动可人,毫不俗气。

云华看见了走向祭台的无央,待他靠近,虚弱地对他笑了笑,“你来送我一程么?”

无央摇头。

云华道:“是了,我从未与你提起,你自然不知道我要死在今日,也不可能是来送我。你我空有夫妻之名,除此以外,不仅无实,且无情。我的生死无需你挂怀,但我的身后事却还是得由你操心。像我们这样的夫妻,只需做足人前那套虚礼,便算得上是圆满。”

无央若有似无地点了点头。

不得他确切的回应,云华便不大安心,“我的亲爹爹...不必提。我的养父也并非真心待我。无央,我虽常说你不似活物,不近人情,但也知道你并不心狠,恰恰相反,你其实心性良善。因而,我只得来托付你,请你替我收敛尸骨,不必厚葬,但求有一碑一冢足矣。”

又一道惊雷炸响于头顶。

无央终于实实在在地颔首应下。

云华忽而觉得好笑,自己竟沦落到要去求一个没有生气的活死人来替自己料理后事。

笑着笑着,已是泣不成声。

哭声在此时此刻并不能引来丝毫关注。谁人不在哭,谁人不在痛?

而立在祭台旁的无央从始至终没有面露悲痛,眉眼里的情绪隐有哀色,却只是点到为止,就好像一缕无魂无魄的凉风,淡漠地悬在苍岭幽谷中,反倒显得突兀至极。

云华忽而怆然问他:“他会来给我扫墓么?”

无央平静地看着她,摇摇头。

云华仰面,泪流不止,“你看,我到死还是执迷不悟。你别像我。”

无央没有回应,垂眼扫过手里提着的灯火。

火光融融,千年来照着塔里那道孤影。

时辰到。

无关人等纷纷离开祭台,在四面跪作一个大圈,将那献祭的十人遗弃在圈子里。

无央和众人一起下跪,伏拜天地。

雷声比方才更加骇人,每一声都似乎要将人心口敲碎。

电光火石在刹那间照得山谷亮如白昼。

承载着天怒地怨的雷电轰隆劈向祭台。

人群里的无央仙君忽然间一跃而起,飞腾至半空中,伸开双臂运调浑身仙泽与法力,奋力对抗着上天对苍岭族降下的惩罚。

他在心里一遍遍念诵着烂熟于心的祈愿。

“筋断...骨碎...”

“...加诸吾身...”

天雷残酷且决绝地摧残着他的血肉和筋骨,雷声里夹杂的天怒一遍遍诅咒着他的魂魄,每一声都具象成一柄匕首,一寸寸活剐着他的魂,将那精纯的魂魄片成数也数不清的碎屑,烂在开绽的皮肉里。

心中发愿不停。

可即便是被心上人戏称为“苦行僧”的他,此刻亦感到疼得无法忍受。

至于脚下族人现在是何反应,他根本无暇顾及,也其实并不在意。

他求的哪里是他们的感恩戴德?

雷声化作苍天一怒:“此刻不退,你将永世承受这般苦痛!”

“用我永世苦痛,换苍岭族不受天罚,公平...”

他吃惊地发觉自己竟又能说话了。

话音落,一阵难言的晕眩猝然逼得他摇摇欲坠,身子恍若扁舟飘于海上。

他艰难地睁开眼,似乎已不再身处苍岭山谷中。

这里是哪里...为何不分晨昏,万物无声,只有他痛苦的呼吸,无穷的祈愿,和残忍的折磨。

手里的提灯早在神志涣散时不知去向。丢了也好,何必把她的火带来这里同自己一起受罪。

无央想,自己果然堕入了无尽的苦痛中,那么苍岭族的灾祸该是一笔勾销了吧。

他却不知,上苍自有安排。

剧烈到极点的痛苦是不会给人留有任何侥幸余地的,哪怕承受得再久,忍耐得再辛苦,也无法对那样的痛感到麻木。相反地,肉身与魂魄上承受过的每一道痛都沉淀了下来,恶毒地藏匿在骨缝与毛孔里,让他在一次又一次天罚的间隙中,仍旧痛不欲生。

然他的心却逐渐麻木,也因麻木而获得平静。

当天罚毫无征兆地停止,他许久才意识到痛苦正在消散。

飞升成神的那一刹,有万丈金光笼在头顶。

可无央眼里所见却只有一场场的死亡,如穿梭于石径街巷看尽的世间百态。

对于身处其中的个体而言,每一场死别都无异于天崩地裂,而于他——杀神而言,死亡仅仅是他的职责,是他的使命。

即便如此,他依然因为过分地感同身受而体会到一阵阵揪心的疼痛,眼里不知不觉流出泪。

痛众生所痛,苦众生所苦,却孤绝于众生之外,这仿佛是历代杀神无法挣脱的宿命。

他抬手抓了一把,怔怔望着被泪水浸透的手心,无奈而凄凉地笑了。

明明是因为害怕再次面对亲族的死亡而选择自苦,上苍却借机将全天下的杀戮都交由他手。

何其荒谬。

何其残忍。

庆幸的是,无央没有看见上一任杀神的陨落,因为那是落允为自己安排的结局,是他身为杀神所掌的最后一笔杀戮。

彼时,无央还不知道自己的飞升伴随着落玉的丧兄之痛。

这一得一失的差池将他们之间本就稀薄的缘分撕扯得更加似飞絮般纷乱。

看遍死亡后,一道高不见顶的石门出现在面前。

细瘦的门缝里透出夺目的金光,像金色的封边,缠绕在石门四周。

无央推门而入。

六道神听见开门声,徐徐转过身去 。

此时此刻,与他共存于万神殿的无央在他看来就只是杀神而已,他没有让自己想起落玉,更没有去想无央与落玉之间的纠葛。

万神殿内只语众生事。这里只有六道神与杀神,没有释天和无央。

杀神入殿,四壁光辉倏然间亮得愈发浓烈,而立在另一头的六道神浑身亦有金色神泽缠绕,任那灯火再璀璨,也无法与神泽争辉。

六道神朝他点点头,“杀神。”

“六道神。”

众仙早在酒仙府见过六道神真容,唯独无央因为被囚高塔所以没有见过。

此刻,他四顾一番,见辉宏大殿却只有他二人孤零零两道影子,不禁叹道:“神祇竟凋敝至此。”

“世间之善若不受控,那是好事。可若万恶失去桎梏,众生难逃大劫。是以神祇凋敝时,天地有你我二神足矣。”

“恶神...”杀神吐出这两个字,微微笑了笑,“我该替仙界同六道神赔个罪。”

“不必。我算不上是什么善神。不过历代杀神皆是上善之人,口中常念大慈大悲,却比我更不该当这‘恶神’之名。与其向我赔罪,你不如自怜自艾去。”六道神这话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恶劣玩味。

杀神仍是笑笑,“未成神时,我是罪仙。成了神,自当是恶神。”

六道神分辨不出他是否在自嘲。

细思起来,眼前这位新杀神身上那股柔波之下寒霜万仞的劲和落允还真有些像。

不过,落允好像更有几分出世的孤僻。而眼前这位,却恰恰相反,似乎因为入世太深,而牵扯出一身的羁绊,以至于他内里的冷更像是一柄朝向他自己的尖刀。

杀神绕着大殿踱了几步,见殿里头看似奢贵光鲜,但不过是为神光所照拂,其实根本空无一物,莫要说陈设,连能坐的桌椅都没有。

“这里和囚禁我的高塔没什么两样。”

六道神顺着他的目光环伺一圈,默了片刻,道:“还是不一样的。那高塔,你愿让自己出去时便能出去。而此处...”他冷笑两声,没有将未尽的话吐完。

杀神却接下了话头,“此处,不死不休。”

六道神侧目凝视他片刻,没有对他的补赘下任何定论。

走出神殿,无央那句“不死不休”一直盘桓在释天脑中。

众生口中所谓“恶神”的判词其实并不有失公允,只不过承受那恶果的,其实是“恶神”自己。

无论是在轮回的审判中不得不泯灭欲念、扼杀私心的六道神,还是心怀慈悲却手握生杀大权的杀神,何尝不是在自食恶果。

殿外,褪去神祇身份的桎梏,方有释天与无央说话的余地。可二人一时之间竟都不知道和对方说什么。

须臾,无央先开了口,“先杀神,是个怎么样的人。”

“落允。”

释天只撂下这样一个名字,便激得无央浑身一滞,四平八稳的眸色一时失了方寸。

他起先是将名字听错了,落允和落玉听起来很像,而后立时回过神,却因为那相同的姓氏而愈发感到不安。

释天缓缓续道:“落允,是个无愧众生,却有亏于亲眷的人。”

说话间,他的目光直勾勾剜在无央脸上。

无央只是笑笑,“想来,他也没得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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