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香眼眸黯淡了些,不动神色将目光移到林安身上。
林安一日三省:装瞎子有没有忘记;神经不会正常有没有忘记;哪些物件值钱好拿走有没有忘记。
因此在冷香眼里林安就是个瞎子,可惜了这双勾人的凤眼。
“夫人可是想老爷了。”冷香挑眉笑笑,拿了顶雪兔毛绒的御风帽给林安戴上。
“……或许吧。”林安微微眯眼都些困了,轻轻打了个哈欠。
“夫人累了?”冷香整理好林安头上穿戴,略微低头询问。
“倒不至于累,就是困了。”
冷香扶着林安起身,这会儿该去前厅接待客人。是郡主也就是国君的侄女派来的差使,不过一张请帖还点名要林安亲自来取。
也正是这事林安知道了这里是齐国,也知道了季无殃在当官主要工作占卜之类的活,许多人称他作季大夫。
“夫人,您可生气。”冷香小心看了一眼林安,她总是反应平平,好像没什么事情可以提取她的兴趣。这请帖按规矩不必夫人亲自去接,又不是国君的旨还敢使唤人。冷香心中为林安抱不平,林安沉吟片刻,反问一句“为什么要生气”。
这朝代是封建朝代无疑,至于哪朝哪代林安怎么找寻痕迹都配对不上自己知道的朝代。索性不理了,先活着,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林安想得开,生下来就是给人当牛马,自尊面子什么的早就被打得稀碎一股脑冲进厕所里。现在这个才哪到哪,而且细细想一下,要她一个夫人来接一张请帖,要么是觊觎季无殃要么是瞧不起季无殃。
左右对林安没什么不好的,又何必生气。
冷香不懂,轻轻叹气,看林安跟呆瓜一样颇有恨铁不成钢的郁闷。
“夫人……算了,你总是这样。”冷香不想说话了。林安扬眉抿嘴,不懂她为何这样。
或许,这就是几百甚至上千年的代沟吧。
彼时风雪大了。
林安脚步加快,她想念暖和的被窝。在见到盛装而来的差使,林安第一个念头是:这人好有钱。
冷香忍不住蹙眉,一个差使的装扮要比过她家夫人,这郡主什么意思。
差使一见林安就开始打量起来,容貌确实惊艳,身段也确实出挑,就是这眼睛……
“冷香,差使大人可到了?”林安被盯的受不了,想快点拿完东西走人。
差使见状拱手作揖,笑笑道:“有劳季夫人亲自前来,奴就在此,这请帖还望季夫人收好。”
林安浅笑:“还请差使大人见谅,我眼盲看不见,需身旁侍女代而取之。”
差使:“是奴没能考虑周到,季夫人言重了。”
冷香上前接过请帖,默默退到林安身后。
差使一动不动没有要走的意思,林安看在眼里,便抬手,冷香立马扶上,就听林安睁眼说赶人的话:“怎么这么安静?可是差使大人走了。要真是这样你快快叫人去取个暖手炉给差使大人带着,让人去给差使大人的马车拉多一块帘子。这风雪听着就大,宫里又离着这么远,要是受了风可不好。”
差使大人仍在打量林安,听此言便轻轻摇头,心中感慨:可惜可惜,是个瞎子。这样也好,少些苦头。
“季夫人不必急,奴还未走。”
“那就好。冷香。”林安抓着冷香的手,身子稍稍侧过去些,道:“去煮些热茶,给差使大人暖和暖和。”
一语为休,差使忙接话:“不必,奴已耽误季夫人多时,况且身上还有其他事,不便久留,先告退。”
林安顺着他的话,为难几句然后就告客离开。
回去西厢房的路上,冷香愤愤不平:“夫人,你怎么还对他这么客气。”
“因为是郡主的人啊。”林安眼皮耷拉着,真的很困很想睡觉。夜里总是做噩梦睡不踏实,导致白天频频打瞌睡。
冷香顾着生气,没注意到林安的困乏,继而说道:“就是郡主也太欺负人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别在意了。昂。”林安连连打了几声哈欠,没发现冷香的神色严峻起来。
“小不忍乱大谋?”
林安睡下后不久,季无殃回来了,遇见冷香就听她将那事一五一十说清楚。听见林安会说出这样的话,季无殃愣了一下。
他很难不想到林安这段时间的表现,她一直在忍,但她谋什么呢?
冷香退下,季无殃独自一人来到西厢房,站在床边垂眸凝视酣睡的人。
伸出手在她皙白的脖颈上比划掐人的动作……到底哪里是你的底线,到底你在谋划什么。
“额嗯……”林安皱起眉头,缩着身子,好像被厉鬼缠着脱不开身。
季无殃俯下身,伸手想去摸摸她的额头看看是不是脑袋烧了,不然怎么看着那么红。
一伸手就给林安牵住,被她拽着。
“……”
季无殃面上阴冷消散,此刻面无表情盯着她。
“别,别走……”林安低声梦呓,眼角还流出泪珠。
“别走……别…丢我一个人……”
季无殃莫名心跳慢了些,酸酸胀胀的感觉让他很陌生。
林安嘀咕个不停,吵得季无殃心烦意乱,于是堵上她不安分的嘴,剩下的一只手去擦拭眼泪。
明明安静下来了,为何耳边还有咚咚咚的吵声,像是沸水滚了许久没人理会发出的躁动。
分明四下无人,这声音从哪里来的?
“!!”林安突然睁眼,死神经就在面前,吓得她一把推开。
“……是谁!”她现在可把自己是个瞎子这事刻在骨子里了,紧急情况也能第一时间反应。
亲就亲,干嘛还摸脸啊。林安气急了,恶狠狠瞪着季无殃。
“是我。娘子你又不认得我。”季无殃有些沮丧,双手空空,唇间的温热也渐渐消退。
他眸光一冷,坐到床沿上将林安拽到自己身边,挑起她的下巴道:“你总是认不出我,可是因为心里没有我?嗯?”
“我在睡觉,哪里知道是你。”林安很快调整自己的态度,假笑道。
季无殃脸色沉了沉,“那现在知道是我了,你来吻我。”
林安嘴角不易察觉的抽了一下,亲吧亲吧,又不会少块肉。于是她凑近了脑袋,正要吻上时被季无殃一把推开。
“??”林安不解的抬眼看他,就见神经眼神复杂,紧紧皱着眉头。
“请帖你可拿了。”季无殃站起身,语气回到之前的冰冷。
“……嗯,拿了。”林安捉摸不透神经在想什么,就顺毛捋不让他生气。
“后日天寒,你可不去。”
林安思忖着,冷是冷,但是没见过皇家狩猎的场景。既然是皇家应该有很多吃的,还有很多帅哥美女可以看,不能白来,得去长长见识。
“我在院子里闷很久了,想出去走走。”
季无殃又道:“很冷。”
“可是我想跟你一块去。”林安打定主意要出门,便假意因他而去。
季无殃沉吟片刻,她说的是假话……
“好。那日多穿些。”季无殃丢下这句话后转身就走。
林安看他确实走了,用衣袖擦擦嘴,狗崽子咬人的习惯还是没改。话说接吻都这么难受吗,还是神经吻技不行。
不对啊,他今天怎么回来了……
天黑之前林安又看见了季无殃,她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自己观察错了,前两次或许是巧合。
“怎么只吃白饭。”
饭桌上林安扒拉米饭,全程走神。季无殃问她她不搭理,叫她也不搭理。
“林安。”季无殃放下碗筷,郑重地叫了一声。
“……嗯?怎么了。”林安咽下白米饭,呆呆地看向他。
“你怎么魂不守舍的,在想什么。”季无殃问道。
“没什么。”不就在想你怎么回来了,本来晚上是要点点小金库的,你这一回来都没法数钱了。
“好好吃饭。晚些喝药才不会伤了脾胃。”季无殃盯着林安好一会儿,微微启齿。
冷香连忙给林安碗里夹些荤腥,季无殃默默看向冷香,沉眉思索,只是一个人在她身边伺候也不够。
季无殃自小锦衣玉食,身边伺候的妈妈有四个,丫鬟约莫十个,小厮十来个,教书先生两个。若不是出了那件欺君罔上的大事,季无殃也不会十岁之后独来独往,发现自己很有杀人天赋。
这几日风雪嚣张,天黑的更快了。才用完饭,外头就已乌黑一片,唯见吊起的灯笼发出红橙色亮光。
“娘子,你在这住的习惯。”季无殃牵着林安的手,这些日子长了不少肉,手牵着都软乎许多。
“嗯,习惯。”林安道。
“那些下人可听话。”
“嗯,听话。”
“你可觉得乏味。”
“嗯,乏味……”林安嘴快,没过脑子。此言一出她立马就心虚了,神经该不会生气吧。
“那我多安排几个丫鬟侍女在你身边,如何。”季无殃对林安莞尔一笑,林安怔愣住,啊了一声才道好。
林安轻轻垂首再度陷入自我怀疑,死神经怎么今日格外好看……色令智昏色令智昏!万不可被他勾引了!!
林安被牵到正房,刚坐下就有一连串的丫鬟侍女走出来,仔细一瞧里头还有个熟人——冷香。
“这些你挑几个,剩下的都发卖了去。”
桌上是下人备好的热茶,季无殃拿在手里轻抿了一口,悠然吹吹热气。
“我不喜欢太多人在身边,有冷香就够了。”林安好像知道神经要干嘛了。
“人都备好了,你快选。”季无殃是一点没听林安在说什么。
“……不如相公念念名字,我听着顺耳的选。”有丫鬟送来手炉让林安抱着。
季无殃没答应,“你自己上前随便选。”
林安沉吟不语,季无殃放下茶盏走至林安面前牵起她。
“来,我们一个一个看。”
林安微微蹙眉,真是不消停,现在也发疯。
“……多谢相公。”林安就这样被牵到一个个侍女面前。
烛火轻轻摇晃,地上人影慢慢移动。
“相公,我该选几个?”林安停在第一个女子面前,稍稍抬头问话。
“你喜欢几个就几个。”
“那你会将剩下的卖到哪里去。”
“娘子不该想这些事。”
“相公。”林安不忍这些女子被卖到不该去的地方,玉娘的记忆太苦了,日子很难过,她们会过成那样吗。
季无殃听林安欲言又止,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可他不关心便不予理会。
“这个怎么样。”季无殃问。
“你可否说句话?”林安对面前女子道。
女子未开口,季无殃先道:“闭嘴。”
“相公,这样不是让我乱选吗。”林安眉心微动,眸子里隐隐有不满。
季无殃好像看见什么稀罕物一样,噗嗤一笑,没想到就因为这事林安就生气了。
“你生气了。”
林安听见季无殃贱贱的说这话,嘴角忍不住一抽,“我怎么敢生您的气呢。”然后咬牙启齿地阴阳怪气。
“生气好啊。但是还是快选。”季无殃的笑添加几分湿冷寒意,林安兀地心稍重一跳,差点忘了神经脑子不正常。不该在他面前放肆。
林安细微的变化落在季无殃眼里,他莫名觉得碍眼,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林安随意挑选几个,在走到冷香面前时,她停留片刻,开口道:“这个也留下。她身上的味道与冷香相似,我闻着舒服。”
季无殃一直贴在林安身边,他眸光微冷凝视着垂首的冷香,幽幽开口:“娘子的鼻子还真是好用呢。”
“我累了,想回去休息。”林安顺势靠在季无殃身上,蔫蔫地说道。
季无殃轻笑一声,低声回了声好。
天黑的彻底,林安在路上又开始打哈欠,也不知道是不是药的问题,怎么那么容易困呢。
回到房里,丫鬟给林安梳洗,季无殃在屏风后边褪去厚重衣物。
吱呀呀——
丫鬟都退下,将门合上。房内只剩中间一盏灯,昏昏暗暗中林安伸了个懒腰,正准备钻进被窝睡觉。
她整个人被人圈住,一个重心不稳倒在床榻被褥上。
“??”神经晚上也要发神经?
“娘子。”季无殃沙哑地声音让林安的小心脏怦怦直跳,十分有十二分不对劲。
“娘子,你身子也好了,是不是该圆房了。嗯?”季无殃一只手禁锢住林安的双手,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
“??”我该配合吗……可要是不小心有了会很麻烦。啧,看小说漫画总有什么避子汤,那东西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季无殃轻轻吻上林安的唇瓣,打断她的思考。
“慢,慢着……唔!”这狗崽子!!
“林安。”季无殃那双冷眸染上情||欲,沉闷地唤她姓名。
林安反抗也没用,她便选择摆烂,随便神经要干嘛,之后喝避子汤喝打胎药,慢慢找到不伤身体的法子。要是神经身体有问题那可太好了……
“林安?娘子?”季无殃吻上她的眉头,却发现她好像,睡着了?!
不是,这种情况怎么能睡着的?
她就这么困吗?
还是身体不舒服?
又或者是对他没有感觉?
一个个问题砸到已经石化的季无殃身上,他一再确认林安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平稳的呼吸声直白地告诉季无殃,就是睡着了。
“呵。”
寂静的黑暗中闯入一声突兀的笑,季无殃松开林安的手,坐直起来,垂眸注视身||下熟睡之人。他气急了想把林安拉起来,看她睡得香甜就慢慢消了这个念头。
天蒙蒙亮,林安悠悠转醒。
顶着鸡窝头,一脸睡意惺忪,下意识看向身侧,空空荡荡不见神经。
“夫人,奴来给您梳头。”冷香一如往常,笑着脸很有精神。
房内还有其他侍女,是昨日挑选的。有玉莲,雨琴,紫云,山衣几人,各自打扫房子里的陈设。
山衣跟在冷香身后,给林安梳头。
林安看着满屋子人就觉得头疼,眼不见心不烦干脆闭上眼睛小睡一会。
这一睡就沉睡过去。季无殃进房时,侍女都停下手里的动作,低着头退到一边。
季无殃给了冷香一个眼神,她即刻带几人退下。
届时房中只剩下瞌睡的林安和季无殃二人。季无殃走到林安身后,看她的脑袋摇摇欲坠,差点倒下去。好在季无殃手疾眼快扶住她的脸,软糯糯的脸蛋手感很好。
林安蹭了蹭试图找个舒服的姿势,谁知这个动作让季无殃心动不已,低头就吻了上去。
林安皱着眉,感觉嘴巴不干净,忽的睁开眼睛看见死神经。
“嗡嗡嗡——”脑袋死机了。
之前的事情告诉她不能推开,身体的本能又告诉她快推开然后扇他一巴掌。
“娘子。”季无殃察觉林安醒了,松开之后对她浅浅一笑。
“……你以后别随便亲我。”林安稍稍别过脸,脑子里打架的小人在这个瞬间消失不见,只剩下一股热意涌上脸颊。
“可是我就是喜欢亲你,娘子要习惯才是。”季无殃将手里早就备好的朱红色斗篷给林安穿上,“外头雪停了,你陪我出去走走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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